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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守卫看了腰牌进了宫。我一边走一边低头思考,突然间只觉眼前黑影一闪,我条件反射的一脚踢向飞来的东西,待定睛看时,球已经射进了球洞。几个衣衫光鲜的孩子都看呆了的站在原地。“罪魁祸首”收起了动作,向我走了过来,道:“回来了啊,太傅大人。”
“是,太子殿下。小生来迟了。”我自知理亏,不敢再追究泰明踢中我脑袋的企图,一脸恭敬认真的回答道。
“迟了多久?”这小子得理不饶人的追问。
“……一整天。”我几乎丢盔卸甲的回道。
泰明不再多说,只哼了一声转身向书房走去。我也识相的跟着。倒是蹴鞠的孩子里有一个跑了出来,跟在我身边说道:“太傅,你怎么脚法那么准!”他一身红色的上等绸衫,底下是白绸裤和金线小马靴,想必是个皇子,我看他的年纪,定是那今年年初刚满九岁的三皇子泰琦了。
“我小时候经常玩蹴鞠的。”我笑着回答他。我怎么可能射偏呢,柳扶桑当年不论是在市井的小混混还是在私塾的小书生中可都是无人能敌的蹴鞠高手。
“这招真厉害,太傅,得闲了也教教我!”泰琦圆圆的脸上尽是喜洋洋的的神色,与他的那个兄长是大相径庭。
我们进了太子的书房。泰明正端坐于几前,脸上看不出什么特别的表情。我心里有些纳闷:这孩子是比同龄人早熟些,不过也不至于老成到如此。莫不是真的恼我了?我顿时深感懊悔。
于是我刚坐下,便向对面人垂首道:“太子殿下,柳扶桑错了。请你原谅。”
或许是我的歉道的过于直接坦率,泰明端详起我的脸来,不过没发现其中有什么嘲讽的嫌疑。
“太傅好郑重啊,明哥哥。”泰琦张着圆滚滚的大眼睛说道,这孩子有一张非常惹人疼的脸蛋。
泰明不理睬泰琦的话,只是嘴角难以察觉的撇了撇,我立刻明白,他正在心里骂我是个狐狸呢。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微微一笑。
“那么,太子殿下,我们开始吧。”我说。
于是我开始讲之前预定要讲的庄子。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太傅,为什么鹏鸟要比学鸠逍遥呢?”泰琦问道,“我觉得做个小雀更逍遥的样子啊!”
“这只是庄子的一个隐喻罢了。为了说明小大之辨。眼界狭小的人不能理解视野宽广的人。目光深远,至人无法,那么无论山雀还是鹏鸟,均可自得逍遥。”我解释道。
“不登高如何开阔视野。”泰明语气不屑。
“明哥哥想说父皇最逍遥快活了!”泰琦咯咯的笑了起来。
“泰琦觉得这世上什么人最快活?”我笑着问。
乌黑的圆眼睛闪了闪,泰琦攥起了他的小拳头,说道:“我觉得疯子最快活!”
“我看你疯得可以。”泰明仍然像一开始那样绷着面孔。
“泰明呢?”我问。
“快活似神仙,不是常说么。”泰明回答。
“有神仙吗?李将军说世上没神仙啊,可母妃说有神仙啊!”泰琦惊讶的喊道,“太傅,有神仙吗?有没有呢?”
“你能不能给我安静点!”泰明恼火的瞪着泰琦写满疑惑的圆圆的脸蛋。
“太傅,有没有神仙啊?告诉我嘛!”泰琦站起来贴在我身边,一边委屈的抱住我的肩膀摇晃,一边偷偷打量他的哥哥。
我忍不住笑了。“没有神仙。”我回答。
泰明诧异的看着我。
“没有吗?哎?连仙女都没有嘛?”泰琦叫道。
“仙女也没有。”我又说。
“唉,我最爱听仙女下凡的故事了啊!‘霓裳彩衣,翩然而至,张生观罢顿觉头晕目眩……’”
“你娘给你讲的那些庸俗故事别说给我听!”泰明突然嚷道,泰琦顿时噤声。
“泰明!”我蹙眉喝道。
“柳扶桑,不用你来管我!”泰明起身就走。
“太傅……”泰明一走,泰琦的眼泪顿时像断线的珍珠大滴大滴的滚下来。我哄了他足足半个时辰,又拿教他蹴鞠来诱惑,他才止住泪水。我送泰琦回到他自己住处,归来时天已黑了。
夜晚静谧,远处宫落的谈话声遥遥传来。早生的夏虫此时已在草丛中唧唧作响。
中庭地白,小小的身影坐在庭前沿廊的青石板台阶上。我走过去,坐在泰明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眺望皓月和被这光芒遮掩的星星。
“其实表现出孩子气也没关系的。不用非装成大人。”我望着夜空开口道。
“我要比他们强大。”泰明亦不看我,回答道。
“真正的强大是自内而外的,外表看去强大也没什么了不起吧。”我说。
“知道。”
“泰琦将来怕是个情种。”我笑了。
“他就是那样,跟他母亲莲妃一样。一副温顺妩媚的样子,人见人爱的!”泰明作赞语,却忍着怨气。料想是不愿被我看出他的计较,嘲笑他小气。莲妃容貌倾城,温润娴雅,皇上甚为宠爱,为此冷落了后宫三千粉黛。皇后嘴上不言,心里也颇有微词吧。爱屋及乌,何况这三皇子泰琦又生的惹人怜爱,皇上也很难掩饰对其的偏爱。
“不过在孩子面前贬低他的母亲,可不是储君应该做的。”我回过头来看着泰明。
泰明看了我一眼,皱起了眉头:“谁让你对他那么有耐性的!”
我惊讶,“对小孩子当然要有耐心了!我对你没有耐心不成?”
“你对我从来没笑得那么和气过吧!总是一副狐狸样子,随时准备嘲弄两句的!”
“哎呀哎呀,泰明大人吃醋了呢!”我以袖掩口笑道。
“你…这…只…狐…狸!”泰明一字一顿,阴着脸说,“我早晚要把你绑着大石沉到湖底去!”
“唉,被辛苦栽培的学生说出这样的恶语,太傅我实在是太伤心了……”我用衣袖抹着眼角扮哭状。
“柳扶桑!”泰明怒不可遏的大吼道。终于恢复原状了啊,太子殿下,这样比较正常呢。我心里暗笑。
“刚才林清平差人来,说你病了,今儿个在他府上休养来着。”泰明不再同我计较,却说道。
林清平,你果然是个周全之人。,我心里想。“是,其实我酒喝多了……”我欲解释。
“不是发烧了么,来人说的”泰明看着我,“是因为掉进了湖里吧?”
我一时语塞。可以的话,不像让人觉得我太狼狈。诗文透露出的心思实在难以掩饰,但言谈伪装起来却容易。日夜醉乡楼,喝酒作赋,我有意扮演一个玩世不恭的浪荡才子的角色。不想被人同情,不想与人交往过深。我用彬彬有礼的态度在身边竖立着围墙。
“太傅,你觉得世上有真正逍遥的人吗?”泰明问道。
“没有。”我拉回了思绪,回答道。
“没有神仙,没有逍遥,什么都没有吗?”泰明望着我。
“没有。”我说。
“虽然有时也向往那种逍遥无所依托的日子,但那种境界必然要放下一切。可是人的心中,”我感到一阵哀伤蓦然袭来,不能说出来自何方,“总有永远都放不下的东西。”
“我好像有点明白。”泰明想了想说。
“所以说,能在天上飞固然好,但地上跑也不错。泰明将来会是个明君。”我肯定的看着他。
这一回他笑了。
第九章 归来之将
绿柳依依桥边傍,小荷露角立蜻蜓。初夏的季节,京城街头巷尾都荡漾着小暑的气息。富裕人家的子弟脱下了丝绸外罩换上了轻纱儒衫,街上拉车的男人都换一概披上了薄薄的白布褂子,小院街的声色场所每晚生意也更加兴隆。
前几天本已苏醒的京城更加喧闹起来。历朝历代大将归城都是百姓们争相观望,津津乐道的事情。更何况这一次归来的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军李重。李重何许人也,刚过而立之年,却几经沙场,从骑兵一直连拔到抗北将军。在关外的北方敌军中传闻他乃李广再世,与其相遇都先退畏三分。若追其祖上,倒还真与西汉大将军李广颇有渊源。
众所周知,当今北方有铁骑十万,南疆又有蛮人暗中活动,南国纵然表面国泰民安,歌舞升平,却也不得不审时度势,早做打算。李重一直驻守北疆,十三年前的南北之战南国虽然战胜,其实却未带来太多实惠。两国都已军队疲乏,国力耗损。这十三年间边界也是小打小闹不断。两年前北国太子登基,阅军多次,演习频繁,据传颇有一举南下之意。故如今南北之弦愈发紧绷。
李重回京之日我倒并未亲眼见到,不过听说场面极其热闹。一路观望者不绝,进宫后皇上摆宴亲自为其接风洗尘。我当日从宫外回来后碰到泰琦,这小皇子还大大为我惋惜一把,未能见到李将军的飒爽英姿。我哭笑不得,只好也摆出一副捶胸顿足状,泰琦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自从做了太子的太傅,我便极少有时间出宫。那一日东宫执事的公公带话说我那一直滞留京城客栈的家仆小三子有事要找我,我这才离开东宫。
在客栈小三子告诉我进宫那日寄回家乡的信父亲已经收到,托人送来了一个包裹。我打开包裹,里面只有一张房契和一把折扇,却没有回信或者任何说明。小三子说那来人带话房契是父亲为我在京城购置的房产。于是我又跑了一趟新宅所在的地方,在一条比较清静的小街上,房院不大,但一个人住绰绰有余了。我给了小三子一些指示让他去布置,随即便赶回宫中。
一路上我都在回忆往事。小时候父亲在朝廷做官,家中只有母亲和我,所以对父亲的印象远远不如对母亲深刻。大约是十五年前,我五岁的时候,父亲突然弃官从商了。那一年新君启德帝改元为建兴。一年后母亲去世,府上所有人都对我说是因为夜里失足落入池中溺水而死的。母亲死后父亲便开始旅居四处经商开分号,一年后父亲回家过春节时,带回来了木子李。所以说,我对父亲印象最深刻的时候,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