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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纷纷便急哄哄地令莺时四人收拾东西,因着此次回去凡事都受限制,是以她算了算最多只能带上两人。
“饭饭是一定要的,我就指望她吃饭呢。”薛纷纷把人拉到身旁,又在三人身上逡巡一番,眼神跟街市上挑选排骨肉无疑,最后不出所料将莺时拉到跟前,朝另外季夏子春笑眯眯地,“你们记得日日给我打扫屋子,若是回来有丁点儿灰尘,仔细我克扣你们月钱。”
季夏子春不在回乡行列,嘴巴能挂起打油瓶儿,“小姐偏心,抛弃我二人。”
薛纷纷理直气壮,“这怎么能是抛弃?这只是暂时抛弃。”
说罢自个儿反倒一笑,张口咬住饭饭递来的八珍糕点,小嘴包着东西说话含糊不清,“怎么了,不服气?”
却哪敢不服气呢,她就是薛家的小霸王,向来说一不二。
连平南王都捧在手心里宠爱,她们怎敢置喙?
末了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不情不愿地,“小姐路上小心。”
*
翌日薛纷纷如往常一般睡到辰末才见醒,莺时将准备好的衣裳搁在床头,她随手拿了最上边的丁香色马面裙便往头上套,好在被莺时及时止住。
“小姐莫不是睡迷糊了,这是穿□的裙子!”莺时掖着嘴角偷笑。
话音刚落便见薛纷纷一头歪倒在引枕上,扯了一旁锦被蒙住头,只露出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声音瓮声瓮气地从底下传出,“再睡一会儿,反正大哥酉时才来。”
莺时上前拽了拽被角,没想到被她攒得结结实实,“您忘了,昨日还有东西尚未收拾完毕。马上就要吃午饭了,待会儿还要去找老夫人辞别,事情可多着呢,不能再睡了!”
内室静了许久,薛纷纷才缓缓伸出一手,强撑着坐起身子。漆黑如墨的头发倾泻而下,顺着肩头滑至身前,她偏头半眯着双眼轻揉了揉,姿态懒怠撩人,“那先吃饭吧。”
果真无论何时都不忘记吃,莺时应了声继续给她衣裳,心中不由得喟叹,像小姐这样的,难怪将军放不下要千里迢迢地从苏州府赶回来。
早饭是饭饭煮的小馄饨下了粗面,另配几碟爽口小菜,她吃时津津有味。无外乎是要回粤东了,心情雀跃,胃口大开。
饭后又去留玉斋跟沈景仪道了声别,可惜后者态度始终不冷不热,薛纷纷心中有数,不多时便请辞离去。
*
她在将军府翘首以盼,终于酉时等到门房通传,说薛锦坤到了。
薛纷纷便命人将行礼搬上马车,因着她东西多,另备了一辆。及至码头时卸下,依旧是上回的那艘大福船,薛纷纷轻车熟路地登船,寻到客房让人安置好行礼。这回她早有准备,找大夫提前开了治晕船的药,勉强撑个四五日不成问题。
福船一路停岸补给,不难看到路边城外均有灾民,薛纷纷手扶在龙纹船舷远远眺望,心中极不是滋味。离远了看是一回事,近看却更加令人震撼。五日后船在苏州停靠,薛纷纷随在何清晏身后下船,待看清面前光景后不由得抓紧了莺时手臂,一脸惊愕。
作者有话要说:困!!!!!!!哭!!!!!!了!!
晚安!!!群么么哒!
第55章 顾名思义
薛纷纷对两人谈话一概不知;在街上一家客栈寻好住处。
客栈名曰来仪,往来宾客五湖四海,门前正是繁荣市段。此时暮色西陲;人迹渐疏,唯有远处一片残阳凄厉。几人整理好房间好;薛纷纷伏在床上双目紧阖;脸蛋儿发白;连日来乘船让她身体十分不适,一直强忍了下来,现下总算踏在平地上;却又处处觉得恍恍惚惚,脚下漂浮不定。
莺时说要去请大夫,打开门恰好看见何清晏经过门口,想起彼时她在福船为薛纷纷诊脉一事,当即二话不说将人拦了下来,“何姑娘,我家小姐晕船症状一直不见好,您能否帮着看看?”
何清晏一愣,旋即点点头。“自然可以。”
现下无了顾忌,莺时便侧身打开门把人迎了进去,转过梅兰竹菊屏风便见薛纷纷面如菜色,病怏怏地躺在床上,眼睛半开半阖地觑着来人。辅一开始竟没反应过来,顿了半响才明白这是个姑娘,强撑着坐起倚在床头,“你怎么没跟我大哥在一起?”
何清晏立在床头,依旧是一身黛青云纹道袍,包裹住高挑瘦弱的身材,垂眸低声道:“他出去一趟,说是不久便回来。”说罢便撩起袖子给她号了号脉,无非是跟上回相差无几的说辞,让薛纷纷多加休息便可,是药三分毒,不必再另开药方。
薛纷纷恍若未闻,盯着她觑了片刻,偏头不解地问:“你上回说家里是开医馆的,可是你父亲不是何巡抚?如何能跟医馆扯上关系呢?”
距离那回已经过了三四个月,难得她还记得。
何清晏看了看分立两侧的饭饭和莺时,不安地解释,“家中祖父是开医馆的,我时常去那里帮忙,久而久之能帮着看一些小毛病。”
薛纷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忽而眯起眸子不见方才倦怠之色,反而兴趣盎然地问道:“你同我大哥是如何认识的,他怎么知道你是姑娘家?”
话音刚落何清晏脸色通红,眼神飘忽不定,盯着脚下皂靴支支吾吾,“此事说来话长……”
薛纷纷对此表示很大方,“那就长话短说吧。”
从何清晏口中得知,原来从大哥薛锦坤到苏州府当职的那一年,便认识了她。算起来竟然已经有十年之久,薛纷纷惊诧不已,连晕船症也好了不少。其中故事她没有细说,但薛纷纷大抵能猜到个怎么回事,不由得心中偷笑,看不出来大哥在情感一事一点也不愚钝,只是伪装得很好罢了。
*
在来仪客栈住下后,薛纷纷因着身体不适一直没去找傅容,足足修养了两三日才肯下床。
饭饭早晨去街上买马蹄糕等早点回来后便一言不发,问她原因也嘴巴紧闭摇头不语,一派惶恐。薛纷纷只以为她在街上受了刺激,便没多放在心上,象征性地安抚几句了事。
谁知到了晌午也不见好,薛纷纷身体康健许多,提议要去楼下吃饭。三人才走到楼梯口,饭饭霍地止住脚步将人拦下,望着薛纷纷面容恳切,“小姐,咱们回屋吃吧……”
薛纷纷蹙眉,不解她今日反常何故,抬手扶上她额头纳闷道:“你若是身体不舒服我便让莺时请大夫来,有话不必吞吞吐吐。”
可算是把饭饭愁得心急火燎,正因为此才愈发说不上话,“楼下,他们说……”
“说什么?”薛纷纷等了半天等不到个所以然,脚步一转从她身侧绕过去,径直踩在木质楼梯上,“他们说他们的,我吃我的,有何关系?”
此时正值饭点,大堂桌椅泰半有人,薛纷纷踮起脚环顾一圈,才勉强找到个空桌子。
点了几样爱吃的菜,见饭饭脸色难看,料想她身体不舒服,又跟伙计说要了两样清淡小菜。伙计痛快地应下,巾栉往肩上一搭便去厨房交代了。
不多时饭菜上桌,苏州府人杰地灵,物尧丰富,肉质鲜美。薛纷纷夹了一两口水晶虾丸,见饭饭食不知味,以手支颐敲了敲她的脑门,杏目弯弯笑问道:“跟我一起吃饭很难受,还是你愿意站着?”
饭饭连连摇头,“小姐,我没有这个意思。”
说罢为表诚恳,埋头扒拉了几口米饭,撑得腮帮子鼓鼓口齿不清道:“咱们吃完了快些走吧小姐,我知道街上有许多热闹的地方。”
薛纷纷略有微词,蹙眉思索片刻,“街上不安全,还是待在客栈里好。”
饭饭想了想觉得她话有道理,“那咱们吃完了快些回房间也行。”
“你今日好奇怪。”薛纷纷有所察觉,自打今早回来后她便一直如此,极力阻止薛纷纷与外界往来,似乎怕她知晓什么消息似的。思及此,薛纷纷对上她闪烁双目,一笑道:“该不是出了事刻意瞒着我吧?”
不得不称赞她委实敏锐,饭饭一个劲儿地摇头,“怎么会,我向来对小姐有话直说,掏心掏肺的!”
这丫鬟张口尽会胡说八道,薛纷纷撇撇嘴佯装没听见。
一顿饭吃得很是煎熬,终于等到莺时起身去结账,饭饭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待莺时回来后三人上楼,眼看着就要走到楼梯口,门口却忽然进来三两个彪形大汉,浑身热气腾腾散发着汗味,吆喝了一声伙计便就近寻了位子坐下,与薛纷纷离了一段距离,却因为他们嗓门巨大,一开口整个大堂都听得一清二楚。
“姓陆的那个娘们可真顽强,傅将军的态度已那么明确,她还上赶着往跟前贴!可没见过这么不矜持的女人!”其中意味骂骂咧咧地坐下,扭头跟伙计说了几样菜式,仰头便把一碗茶水喝得干净。
另一位大笑,“我看你是吃不到葡萄才说葡萄酸,人家陆捕花年轻貌美,那傅将军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放着这么美人儿不要,真不知在拿什么乔!”
两人身旁穿粗布短褐的插嘴,“听闻傅将军早已成亲了,如今多事之秋,怎敢惹上桃花,自然是避之不及!”
“成亲了算什么?”第二个开口的男子不以为然地摆摆手,笑容暧昧,“大不了娶回家做妾,像傅将军那样的,一个怎么可能够……”
说罢三人齐声大笑,整个客栈一楼都是喧嚣笑声,听得人不由蹙眉。
*
捕花,顾名思义就是捕快中的一枝花。
捕快中几乎都是男性,难得出了个女娇娥,且身份还是捕头,自然让人稀罕神往。听闻她身手矫健,为人霸道,却又生了副热心肠,是个极为矛盾的人。
她这一番攻势闹得苏州府里人尽皆知,大抵没见过这样直接又不顾廉耻的女子,简直开创了先河。然而一想又觉得可以理解,一个能不顾世俗目光当捕快的姑娘,想来也不会多正常。
薛纷纷握着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