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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高档的西餐厅内，响著优雅的音乐。
言笑喝著红酒，眼睛毫不客气的打量著眼前的中年男人——五十多岁的样子，头发已经花白，有明显的脱发迹象，头顶几乎已经没剩几根头发了，身体也已经开始发福，突出的啤酒肚微微向前挺著，差一点就要顶到桌子。
言笑皱眉，这个男人怎麽看都比不上言飞，不，应该说比言飞差得远了。
见对方一直盯著自己看，男人有点不自在，连忙找话题说。
“淑平，你儿子长得真帅，呵呵，个子这麽高，有一米八以上了吧，呵呵，呵呵……”感觉自己的话有点冷场，男人尴尬的乾笑著，对於自己的赞美，言笑不光没有露出高兴的表情，而且似乎表现得更为冷淡了。
不知怎麽的，言笑就是无法对眼前这个男人产生好感，那种情绪很复杂，言飞日思夜想的女人竟然会和眼前这个毫不起眼的男人在一起，言笑有种最珍贵的东西被践踏了的感觉。
言笑收回打量男人的视线，转而看著坐在男人身边的陈淑平。
“你那时丢下我，就是为了和他在一起？”
陈淑平一愣，她没想到言笑会问她这麽冷酷的话，明显的受到了打击。
“你怎麽这麽说……我，我知道你恨我丢下你不管，可是，我也是有苦衷的……”说著眼泪就要流出来，旁边的男人赶紧拿出手帕递给她。
“那时，你爸爸家里不同意我和你爸在一起，”陈淑平擦了擦眼泪，低下头，极力忍住激动的情绪，回忆起往事，“虽然我们偷偷的注册结了婚，可是言飞的父亲想尽办法逼我们离婚，我们也不肯，於是他就把你爸爸关在家里，不让他见我，那时你才刚刚出世……”想到了往日的伤心事，陈淑平又忍不住抹了抹眼泪，“刚开始，你爸虽然被关在家里，可是总会偷偷的送钱给我们母子俩维持生活，可是到了你四岁的时候，被你爷爷发现了，便瞒著你爸把钱扣了下来……那以後，我们母子俩生活得非常辛苦，我一个人要工作又要照顾你，撑了两年以後，再也没有办法维持下去了，只好把你交给孤儿院的张阿姨照顾，一个人到外地去打工，想著等我赚了钱就回去接你……”陈淑平深深吸了口气，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大口，“後来出来打工也很不顺利，我的学历不高，只能做些粗活，挣的钱刚刚勉强可以维持自己的生活，以及给孤儿院寄一点你的生活费，直到四年前遇见了他，”转头看了看旁边的男人，陈淑平露出幸福的笑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我，接济我，还帮我找了一份很好的工作，那以後我的生活才慢慢的好了起来……所以说，笑笑，”陈淑平回过头看著言笑，“我并没有为了男人抛弃你，至少这一点请你要相信我。”
这是言笑第一次听到爸妈当年的事，陈淑平说的话他完全相信，也为了刚刚自己莽撞的话伤了母亲的心而心怀歉意，可是有件事让言笑更加在意——按照刚刚陈淑平的说法，自己刚出生的时候言飞就被关在家里，直到自己四岁的时候他还被关在家里，这样说起来，言飞至少被关了四年以上……想到这里言笑的头皮就开始发麻，言飞从来没和自己说过家里的事，也没有提过过去的事情，自己曾经也觉得奇怪，可是觉得言飞不说一定有他的理由，也就没有问，现在想起来，言飞曾经一定也渡过一段相当痛苦的日子。
沉浸在自己思考中的言笑良久才发现陈淑平一直在等待自己的回答，连忙放下心事，对她回以理解的微笑。
“对不起，我不该那样问……您为了我受苦了。”
听到言笑的回答，陈淑平露出欣慰的笑容。
“你能理解就好……”
言笑低头沉思了片刻，随即抬头看向陈淑平身边的男人，“你为什麽会和我妈在一起？”
突然被问到，男人一阵紧张，“因，因为我爱她……”
言笑皱眉，不管怎麽样他都看这个男人不顺眼，不自觉的语气刻薄起来。
“爱她什麽？爱她漂亮？你年龄比她大那麽多，你怎麽好意思说你爱她？”
被言笑尖锐的话问得一愣，可怜的男人突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我……对她是真心的，我没有贪图她漂亮……我只是……”
言笑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你知不知道她有老公有儿子的？”
“我……”老实的男人低下头，这次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一旁的陈淑平再也看不下去，匆忙安抚了男人一下，拉起言笑就出了西餐厅。
两人拦了辆计程车回到陈淑平的住处，刚刚在客厅里坐下来，陈淑平便一脸严肃的看著言笑。
“你不喜欢他？”
“对，我不喜欢他，”言笑别过脸，“所以你不要跟他在一起！”
“为什麽？”
“没有为什麽，”言笑底气有点不足，“我就看他不顺眼！”
“那麽，”陈淑平语气坚定，“我不会听你的。”
“哼，”言笑自嘲的笑了起来，“是啊，你是不可能听我的意见的，我在你心里根本就没有分量！”
“你怎麽这麽说？”陈淑平皱起眉，露出受伤的表情。
“难道不是吗？”言笑本来冷淡的语气逐渐激动起来，“你其实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去孤儿院接我吧？要不然你只要让我在孤儿院等著你就好了，为什麽要骗我说你死了？”
陈淑平一时无言，她当初确实想过如果挣不到钱，就不回去接言笑，可是这麽多年以来，心里却从没真正放下过自己的儿子。
“我知道骗你是我不对，是我自私，可是我却从没想过要抛弃你……四年前，我生活开始变好的时候去孤儿院找过你，可你那时已经不在那了……”
“哼，”言笑冷哼一声，他已经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你在不在乎我，我都无所谓，可是爸呢？你知不知道他一直都在想你，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有没有想过他的感受？”
陈淑平被问得愣住，良久才慢慢的开口，“你希望我和你爸再在一起？”
言笑烦躁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用力的拍桌子，“谁说了那种话的！我巴不得你们两个永远都不要见面！”
没错，他要的不就是现在这种状况吗？妈妈有了另外喜欢的人，和别人在一起，那麽言飞就只有放弃对她的感情，那麽自己不就有机会了吗？可是，只要一想到言飞知道陈淑平爱上别人时会露出怎样伤心的表情，言笑的心就像刀绞一样的疼——他不想看到言飞伤心……
“可是……”言笑无力的低下头，颓然的坐到沙发里，“可是爸他一直都想见你，他……还爱著你……”
听了言笑的话，陈淑平先是一愣，随即像听到了有趣的事情一样笑了起来。
“笑笑，我看你误会了一些事情，”看了一眼儿子疑惑的表情，陈淑平继续到：“你爸要是想见我，就不会不告诉我你们家的地址。”
“什麽意思？”言笑皱眉，他有点被弄糊涂了。
“我不是说四年前去孤儿院找过你吗？那时你已经不在那里了，张阿姨说言飞把你接走了，我问她要言飞的位址，可是她说言飞叮嘱过了，如果我来找你，千万不要把他的地址告诉我。”
“为什麽？”言笑的心脏渐渐加快。
“这还用问，当然是怕我把你抢走了！”陈淑平对著自己的儿子露出慈祥的微笑，“也许他真的很想我，可是比起我，他更在乎你……呵，比起我这个做妈妈的，他那个爸爸似乎更称职一些……”
趁言笑发愣的当，陈淑平站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递到言笑面前。
“你说他还爱我，就更不可能了。”
言笑微微颤抖著手，从信封里拿出一张纸摊开来，五个大字印入眼中——离婚协议书。
呆呆的看著眼前的这张纸，耳边传来陈淑平感慨的声音。
“以前被家里人那样逼迫都不肯签的协议书，现在却主动寄来了，如果不是不爱了，他是不会这样做的……没想到我刚搬来不到一年的住处都被他查到了，看来他真的下了很大的决心……”
视线移到纸的下方，“言飞”两个字签得中规中矩，是他的笔迹没错！突然想到了什麽，言笑翻过信封，看到了上面的日期，是言飞去学校找自己的前一天寄出去的！那就是说，言飞去学校找他的时候已经知道了陈淑平的地址，那麽他天天到宿舍门口等自己并不是为了问妈妈的地址，那麽……他是为了什麽？
12
言笑没有在陈淑平那里多呆，当天晚上就乘上火车往家里赶，等再次到达学校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言笑紧张的来到宿舍门口，已经没有言飞的身影，叹了口气，估计他听了刘健的话就没有再来了。
回到寝室，把旅行包随便扔到床上，自己也疲惫的躺了下来。心里很乱，却隐隐透著一股异样的兴奋，他想去找言飞问清楚，可是在那之前得先整理好自己的心情。
翻身起来去书桌的抽屉里拿出手机，开机。
收到资讯的提示音不停的响著，响了将近十几下才终於停下来。
打开收件箱，里面全是言飞发来的，最早的一封是他守在宿舍门口的第二天发的。
“笑笑，我有话要和你说，你能下来一下吗？”
接著每天都有一封类似的短信，约自己出来见面，直到自己离开学校的那一天，短信的内容有了改变。
“笑笑，你去哪了？我很担心你，至少回一封短信告诉我你在哪里，好让我放心……”
“笑笑，你什麽时候回来？”
“笑笑，我会一直在你宿舍门口等你回来，你回来了我们好好谈谈……”
“笑笑，两天了，你到底去哪了？不管怎麽样，求你回封短信，至少让我知道你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