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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桓的话说的隐晦,但皇帝即刻便明。
今日他之所以如此动怒,便是因为所涉的这一票人中,其中四个在朝的官员里有两个是才提拔上来的,都是要做亲信之人培养给太子的,外官中也是有人举荐,当然这个举荐之人正是太子的太傅。
——如此,便是有意断太子的手脚了。
这般看来,现下里倒说不准到底是此案将几人牵连进来,还是因这几人而使有心人将旧案重提了。
皇帝端起面前的双龙戏珠暗纹茶盏,缓缓啖了口茶:“今儿早上弹劾之人是户部的崔允,哼,老三就在户部。”
季桓姿势一成不变,恭敬回道:“崔大人虽是户部巡官,但他素来与三王爷不合,这事满朝皆知。”
皇帝笑了声,继续喝茶了。
季桓知道,皇帝应是在想“谁能说焉不是老三和崔允的障眼法?”
只是皇帝再信任季桓毕竟是为君臣,而再怀疑老三毕竟是父子,有些话不足为外人道。
季桓也是明白这个道理,才会为三王爷说上一句,况且那崔允性子直爽,确实朝臣皆知他与三王并不对付,他说的也是实情。
半晌,皇帝看着袅袅的茶香之气一字字吩咐:“此案是要刑部、稽察院及大理寺三司会审的,你给朕,明明白白查清楚。”
*****
燕瑾与大哥燕朗来到孟府时天色已然擦黑,他们一早递了帖子,孟谷阳也知道燕老爷的事,事先吩咐过门房,专门有管事的在那候着他们。
孟家的这种没有立即避忌的态度让二人心里稍安,不由安慰自己是否事情没那么严重,至少没到了人人自危的情况。
二人随着管事的往孟老爷的院子走,这里燕朗是比较熟悉的,他同样在国子监谋事,孟府来的要比燕瑾多几次。
到了门外,二人整整衣衫,一抬脚孟谷阳已经迎了出来,微微一笑,也不多说带着兄弟两个往里间走去。
孟老爷五十有余,身量清瘦,少时曾是有名的美男子,现今虽已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但其炯亮的双目仍是能让人想到当日的风采。
燕瑾与燕朗刚踏进屋就是一愣,不是因着孟老爷,而是这屋子里竟然还有一人,并且他也认识。
正是一袭青衫的季桓。
按理他们早递过帖子孟老爷应该早知道他们这时辰要来的,此刻竟然没有避讳季桓,而且看二人相谈甚欢的模样显是极熟的。孟老爷看季桓的眼神竟与看孟谷阳有两份相似,可见这交情非比寻常。
燕瑾这一愣神的功夫,季桓已站起来冲二人打招呼:“燕助教,燕参领。”神情中并不显意外。
季桓的客气是一贯的,一如他脸上从容的淡笑和一贯的疏离,总让人摸不透。
燕瑾觉得自己与季桓虽说不上交情多深,但也称得上相熟,毕竟人家还帮过他那么大一个忙。可之后季桓对那事只字未提,倒弄得燕瑾一直记挂着。
他忙道:“原来季兄也在。”
一面作揖一面又给孟老爷见礼。
孟老爷倒是一脸随和,虽是半倚在床上以示病着,但精神却很好,他摆摆手,道:“两位贤侄不是外人,也不必客气,自坐便是。”
季桓转身冲孟老爷一揖:“既然伯父这里还有客,小侄就不打扰了,改日再来探望您。”
孟老爷也不留他,只笑道:“让谷阳送送你。”
季桓又对燕瑾道:“哪日燕参领有暇,季某再到府上叨扰。”
燕瑾点头:“我求之不得。”
他虽将季桓的话当成了客气之语,但他说的却是真话。只是这等时期,怕不是谁都敢去燕家的。
——只是他不晓得,季桓说的亦是真话。
季桓灿灿一笑,认真道:“一定。”
作者有话要说:周一码字被老板抓了。。。。。他竟然说要看!然后回头就要扣我的钱。。。。呜呜,我这是要作死的节奏么!
我大520小说这个小妖精又在闹情绪了,抽得好销魂~~不知几时能发上去啊~~囧~~~
正文 第65章 偶遇?
时间过去三天;仍旧一点消息也无。
燕瑾与燕朗那日去到孟府孟老爷虽未将话说的太明;但言外之意是让他们稍安勿躁,说白了就一个字:等。
眼下这案子是在早朝之时被奏报出来;犯了圣怒,凭孟老爷的清贵之名更是不能在事实未清之前在私下里有什么举动。
——能做的也只是进谏圣上明察;力争不使任何一臣子蒙冤。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燕瑾当然也明白。
现今仍不清楚到底只是就案论案;还是因派系之争被无辜牵涉;再抑或是有人对燕家别有用心?
——所以;孟老爷的立场也不好站得太快。因为毕竟平阳一案到底是如何;燕老爷是否真有贪赃之嫌他也不清楚。
虽口中说信得过燕老爷为人;可毕竟弹劾之人有证有据;且燕老爷不似他;处在国子监这种最重清名的京职;时时要以正己身。外官所行不会时有兢兢之感,难免会有一定尺度内的‘礼尚往来’,这也是孟老爷担心的其中一条。
不过在最后孟老爷也提点道:
“牵涉了如此多官员的案子定是要刑部、稽察院并大理寺三司法会审的。今日留季桓在府上本就是想让他与你们碰一碰。此人虽也算我半个学生,但如今是天子近臣,有时行事连我也摸不准。不过看他临走前的态度,倒说明此事还未定性,且圣上也是没有因崔允的弹劾及一本账簿而先入为主。
且,此时想必涉及多方关系,贤侄切莫妄言妄动才好。”
这里说的含糊,但燕瑾明白,这多方关系说的怕是皇子之间的相互倾轧。
这番话虽是推断之语,但燕朗燕瑾都知孟老爷绝不是随便开口之人,一般三分的事情他才吐露一分。
当下回府将孟老爷的原话给燕夫人转述了一遍,让母亲安心。
如此又过了五、六日,仍是无任何消息。燕府中的主子们如今都知道了燕老爷的事,个个都担心不已,使得燕府里的气氛一阵紧似一阵的压抑。
楚宁虽说谈不上担心害怕却也知眼下心情都不好,她索性整日猫在自己院子里躲清静。
这日上午才被女儿折腾半天准备歇一会儿,梓墨突然来替她主子传话:“七爷让楚姨娘等下到书房去一趟。”
楚宁纳闷,燕瑾的书房在前院,平日里无特殊事是不准人去的,尤其是她们这些妾室。她多问了一句:“七爷可有时说是什么事。”
梓墨回:“说是让您去取个物件,也有事与姨娘说。”
楚宁想了想,梓墨是燕瑾的丫头,从来只听她主子的话,想必是燕瑾这一阵一直忧心燕老爷的事,昨儿个又无故被放了假,楚宁也未敢过去看上一眼,这会子怕是心里不痛快。
她略一思索,换了件端庄素净的衣服才往前院书房去。
她心里琢磨着事儿,这两年因着身份关系又养成了低头走路的习惯,一时没注意才拐进燕瑾书房院子的月亮门迎头就撞在一人身上。
那人似是被她撞的轻咳了一声,楚宁低着头回神一看,地上八只脚。
她心说坏了,这是把府里哪位少爷给撞了。
下意识抬头看被撞之人,只一眼,吓得她心差点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面前齐齐站着燕家三位少爷,另有一人被她刚刚撞到,正蹙眉扶着胸口轻咳,这人便是换了模样楚宁也能辩地出那截然不同的淡然气质。
——姓季的。
楚宁只一扫便赶紧看向一旁的燕瑾,心跳如擂鼓,生怕这姓季的居心叵测的说上一句什么“似乎在哪里见过”的话,那她真是有口说不清了。
燕瑾也有几分恼怒,轻声对季桓致了个歉,转脸便要斥责。待看清竟是楚宁时语气稍缓了缓,但还是有些不悦的道:“你怎么这会子到这来了?”
随即又道:“怎的走个路也如此失仪,还不快快赔礼。”
楚宁退后两步,忙尽量稳着声音道:“婢妾无状,一时不慎冲撞了贵客,还望贵客见谅。”
她半蹲着身子低着头,似乎感觉有目光在自己身上游离了那么一两下,然后听到那人似没认出她一般,淡淡说了句:“不妨事,是季某不察。”
楚宁不敢再接话,当着这几个人的面也不好问燕瑾,难道不是你叫我过来的?顿了顿只好冲着几人都一福身,正想怎么圆话,燕瑾适时道:“还不快回去。”
楚宁领了令提心吊胆的往回返。似拉了根线,总怕那人突然说了什么。
快到院子时紧着声吩咐寒丫:“你去看看梓墨在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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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回季桓为何在此。
原因这会儿朝中内外八九天的沉寂,让燕家上上下下都随时提着一颗心,生怕突然有不好的消息传来。
京外的关系在此事上微乎其微,京中能求之人屈指可数。此事一出,便连之前有意与燕家提亲的都没了声息,俗话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燕夫人虽对这人情冷暖早有体会,但今朝仍旧不免再寒了一次心。
而燕瑾昨日又被无故放了假,这让燕夫人本就悬着的一颗心又受了一记,想起孟老爷的话,当下也顾不得那许多,当下便想去季府拜访季夫人以求能探听点口风,还是燕朗、燕展将她拦住了。
他们虽摸不透季桓,但也知此人最忌讳别人因朝中之事而扰了其母亲,一招不慎,再起到反作用却是大大不值。
燕瑾本也是做此想法,一则此事已直通圣上,若再真是因皇子间争权夺势而起,就算季桓与刑部和稽察院关系非比寻常,此事怕也难以出力。
二则上次之事尚欠了人家一个大大的人情未还,此时实难开口,当然,更怕的是依此人性子多半会半字不露,到时伤了情面反倒不好。
奈何实在不忍见母亲忧心至厮,便先于昨日递了封帖子,只说是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