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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知远想了一会,才答:“茶山吧。瓷窑片刻都离不得人,窑主手里总还要捏几个秘方,半路插手很难管好。茶山一年春秋两季收茶,便是管事不大懂,写了契约包把大商人,数银子也省事。”
舅舅微笑点头,道:“就依远儿,茶山。”说完敲敲桌子,笑对萧明道:“你坑了清儿和英华,舅舅只要你家惠清县清溪、花溪那两个小茶园,一个与我家小英华做赔礼,一个与我家清儿做陪嫁,如何?”
我滴个乖乖。萧明吓的在椅子上都没坐稳,直接滑了下来。这两个茶园都不大,都只有十多亩,都在惠清高山常年多雾的所在,产量极少,出产的茶叶滋味妙绝,不在贡茶园之下。这两个茶园产的茶萧家是不卖的,都是将来送礼走关系用的,从帐面上看并不值钱,但是给萧家带来的好处难以估量,萧明的老子把这两个茶园藏的极是严实,便是萧氏族人也不晓得。柳家舅舅怎么就晓得了?
萧明用充是怀疑的目光瞅了瞅李知远,李知远是真对此一无所知,泉州境内值钱的茶园他大略都听说过,萧家这两个名字好听的茶园,他是真一无所知。所以李知远镇定的坐在一边吃茶,并不觉得舅舅这一刀砍的有多狠多准。
萧明在心里算一算,人家已经打听好了,他答应的干脆点儿大家脸上好看。两个茶园换树娘娘家亲人的谅解还是划算的,所以他爬回椅子上坐好,笑道:“这两个小茶园是家父亲自在管,我这就写信回去和家父说,就捡了契纸来赠与妹妹们,舅舅既然开了口,怎么也要让妹妹们吃上自家茶园的茶。”
柳家舅舅赞许的点点头,笑道:“好茶难得,我替你英华妹妹和清儿妹妹谢谢你。”说完又问李知远:“大清早的就跑出去,寻摸什么好东西来了?”
李知远把锦盒亮给柳家舅舅看,里头是他寻的贺洗三的金器,小金锁金项圈小金镯子,花样精致的很。李知远一个人出门,仓促之间能寻到这样的东西很难得,柳家舅舅点点头,笑道:“不带铃铛甚好。”就把盒子捏手上,道:“英华在你五姨外书房,你那里找她去。”既不理李知远,也不瞧萧明,居然就把盒子托在手里就这样走了。
李知远晓得舅舅的脾气越是亲近的人他越是随便,倒没怎么样,送舅舅到阶下回来,就撸袖子,对萧明说:“五姨和舅舅都找你算过帐了,下面该我了。”
一向动口不动手的李知远这是跟谁学坏了,都学会抡拳头了?萧明环顾左右,厅上已无人,分明是柳家舅舅把他扣在这里等李知远打嘛,他冷汗津津而下,把左手横在胸口,笑道:“咱们从前是同窗好友,如今是至亲连襟,你把我打坏了,英华表妹可不好跟她表姐交待。”
“那你怎么跟我交待?”李知远瞅了一眼萧明的左手,笑道:“你明晓得英华和我定亲,还让你堂妹冒她的名跟人相会,你是怕她嫁到我家日子过的太闷是不是?”
萧明退后两步,道:“我正经跟拳师学过打拳,你打不过我的。我从来不和你动手,也是看同窗份上。”他示威似的挥一挥右手捏成的拳头,又换了笑脸说:“咱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啊,不伤和气好不好?”
李知远想一想,笑道:“说的也是。你等我一会。”他蹿出去快,回来更快。
萧明就是走到厅门口的功夫,他就招来几个跟他从富春同来的柳家管事。大家把萧明挤回厅里去,李知远乐呵呵道:“外甥女婿打外甥女婿,舅舅最多各打五十大板,算起来还是我赚到。萧九郎,冒犯了。”
“你不能打我。”萧明可怜巴巴的看向管事们,“哪位管事给舅舅捎个信……我还有事要和舅舅说。”
众管事和李知远一起骑马赶来,路上辛苦不必说,早憋着一肚子气在那里,大家围着不许萧明动弹,俱都笑容满面,一直呵呵呵。
李知远慢吞吞理袖子,“你喊吧,你就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
管事们逼住萧明,萧明左手断了半个小指还有伤。富家公子学打拳不过几个花架子唬人罢了,真动手不值一提,他被人逼住手脚只能挨打。
李知远一拳一拳,净朝他肉厚的所在抡,拳拳到肉,一边抡拳头一边还数落:“咱们一世人好兄弟啊,你别躲 ,揍完你,我们还要一起挨板子的,哎哟,这拳打歪了。”
萧明起先挣扎,李知远的拳头就朝他酸筋上捣,后来萧明算是明白了,索性蹲下来护住头脸任他打,只说李知远在厅上打人,柳家人不会真不管不问的。
果然,过了一会,方才那个大胡子管事过来,站在门槛上朝里伸伸头,咳几声道:“轻些,莫要打坏了。打坏了王二郎过几日来家没的打,李姑爷你还要挨揍。”
作者有话要说::)
116柳五姨的惩罚
这个大胡子管家劝架都在损人;李知远没绷住笑了一声;抡起的拳头就挥不下去了。
萧明甚是识相,李知远打他虽疼;一没打脸二没打要害,揍他纯是出气罢了;说白了;还是把他当自己人看。所以人家的拳头没再落下,他就站起来赔着笑道:“是我的错;其实我就是妒忌你结了门好亲;想给你添点堵。我对天发誓;以后不敢了。”
他这样一说;李知远又把拳头捏起来了;萧明对着拳头打拱做揖百般讨饶;又许下亲自跟英华赔不是,李知远才把拳头松开,骂他:“你净做些上不得台盘的事,说出去都嫌丢人,谁要和你做连襟。”
“我们家暴发嘛,你懂的。”萧明很是光棍的寻来茶碗倒茶,第一碗递把大胡子管事,那管事瞪了他一眼,不顾而去,他也不恼,把茶盏送到李知远手里,他自家拍拍灰尘理理衣裳,郑重跟李知远做揖,笑道:“府上令堂处,我过几日专程去请个罪,必不教伯母误会英华表妹,好不好?”李知远扭头不理他,他绕着李知远转,放赖说:“你看嘛,五姨砍了我手指头,舅舅也没放过我。你打了也有顿饭功夫,我都没还手……其实要不是沈大郎那个王八蛋对咱们英华表妹起了坏心……要不过几日咱们把沈大郎喊出来再揍他顿好的?”
“你要想揍你妹夫你自去。”李知远都被他气笑了,“沈家我们已经收拾过了,倒是你,还有几顿打是跑不掉的,你慢慢等着吧。”
“知道,知道,王二哥嘛。”萧明点头再点头,“等王二哥一来,我就洗涮干净自缚手脚,任王二哥棍棒打鞭子抽。”
李知远瞧着嬉皮笑脸的萧明没说话,王二哥不必说肯定要开揍,还有他的丈母娘大人和柳老太爷在后头押阵呢,柳老太爷的手段他不清楚,可是他家丈母娘是什么人?别看柳家舅舅在富春威风八面,在柳家一呼百应,在他丈母娘面前还不是一样端茶倒水十分狗腿,柳家上上下下,包括他这个女婿,有不怕她老人家的吗?
柳家人这次替英华出头,有多心齐多抱团他是见识到了。既然萧明将娶柳家外甥树娘为妻,便是不为英华出气,为了树娘成亲之后过得好,摊到萧明这么个一肚子坏水,满脑子上下作手段的女婿,是个长辈闲了都要出来收拾收拾他,务必要教他知道“怕”字怎么写。萧明后头的好日子长着哪。
李知远看着萧明只是冷笑,笑的萧明总觉得背后凉嗖嗖的。可是笑总比不笑好。萧明死皮赖脸拉着李知远立见英华道歉,李知远也就半推半就被他推着走——柳家五姨和舅舅俱都出手收拾过他,还允了他和树娘的亲事。哪怕就是面上和气,给他台阶下便是给树娘面子,便是给柳家面子,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不然岂是轻轻打他一顿就能揭开的过节?
柳五姨书房在前院管事院的对面,是个两进的院落,墙高门厚守卫森严,夹着公文抱着卷轴的管事管家来往不歇如流水一般出入。守在门口的管事认得李和远,看他和萧明同来,犹豫了一下还是让他们进去了。
大家俱都忙忙碌碌,唯有这两个闲人拉拉扯扯闲晃着进来,休说李知远十分不好意思,便是萧明都有点不得劲儿,笑脸讪讪的。守在阶下的管事迎上来把他二人请到书房隔壁的小厅暂坐,过了好一会英华才笑盈盈过来,先对着萧明施了一礼,才问李知远来做什么。
李知远看着萧明冷冷一笑,却不说话。
英华早晨见萧明犹有笑面,虽然李知远一脸的别扭,她也不学李知远,朝萧明微微一笑,一副有什么好事表哥你快说的亲切模样。
说实话,若是英华**冷冰冰,萧明觉得自己还开口甚是容易,偏是王家二娘子这副什么都不知道还把他当亲戚款待的模样,让他压力山大。在他心里,王家二娘子是个对人实诚招人喜欢,但不大聪明,做事得别人帮她收首尾的小姑娘呢。对于这样的小姑娘,哄着宠着都使得,要人家做决断拿主意,十有□是要坏事的。所以他想也想,使出他哄小姑娘的拿手招数,对着英华郑重一揖,道:“英华表妹,哥哥从前有对不起你处,哥哥给你赔不是了。”
英华看看边上的李知远,她的未婚夫婿一脸踩到狗屎避之不及甩不脱的为难表情。英华忍不住笑了,对着萧明回了一礼,道:“从清表姐那边讲,萧公子是奴的表兄,从树娘姐姐那边讲,萧公子将是奴的表姐夫。咱们至亲至近的亲戚,是什么事让姐夫表兄要给英华赔不是了?”
“这个……”萧明一向要风度,特别是在笑盈盈软绵绵的小娘子面前,叫他怎么开得了口把那些上不得台盘的事说出来污了这个纯良的有点天真的可爱小姨子的眼,他含糊了半日,道:“姐夫没脸说,总之,英华妹妹,姐夫做错了事,姐夫给你陪不是。妹妹从此以后就是我的亲妹妹,必不叫英华妹妹受委屈。”
啊呸,这就充上英华娘家人了,将来还要人前摆大舅子的款?李知远捏着拳头瞪他。
英华看李知远的脸都快黑成锅底了,使小脚在桌底下轻轻踩了李知远一下,极是认真的回答:“表姐夫言重,你娶了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