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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文俟一听,狠狠瞪了一眼那掌柜的,那掌柜的依旧无所动,懒散悠哉地站在柜前打算盘。
君文俟在下面仔细听了听,果真是听到了来自二楼的声音,夹带着嬉闹声,眼底怒火一下子一扫而光,只剩下了喜悦。
“二弟,走。”君文俟腆着笑,就朝楼上走,君文韬的脚步却是停了停,转头看了一眼这大堂里唯一的掌柜的,见他依旧算盘根本没有拦住自己的意思,才是跟着君文俟上楼。
二楼那个传来声音的房间紧闭着,门外还站了两个侍卫,看穿着,是来自三王府的,守在门前,凉人也不敢随意上前。
“还请两位爷前去禀报一下,我二人是君府的大少爷二少爷,特地前来拜访王爷,并给王爷请罪!”
君文俟想着就要见到自己想巴结的人了,脸上的谄媚笑,早已将他的一双眼睛都是笑得弯弯。
以前君文俟与君文韬没少跟在三王爷的后边,是以,那两个守门的侍卫还是能认得出来他们兄弟两个的,上下打量他们一番,其中一个便敲门进了里面,而君文俟君文韬则在外面等着。
下面的掌柜只在那两兄弟上去时,才赏赐一般地赐给他们一眼,继而继续手中事。
……。
……。
君柒与那倌院里的老鸨子谈妥了一个时辰后的事宜后,便是出了那倌院,当大门关上的一瞬间,这里,便又恢复了白天的安详宁静。
“小姐,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兰瓷与季芸在外面终于等到君柒完好无损地出来了,顿时松了口气,两人都是朝里探了探头,可惜,门被紧紧关着,根本看不到里面有什么。
季芸想,这五小姐特意到老太君那里将自己借来,那必定不是单单将她带到这里来在门外等着的,便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盘月楼。”
君柒抬头看了看天,日上中天,元治三十二年的最后一天天气可还真是好风和日丽,心情都是好的。
季芸听了,有些不解,这盘月楼,和这倌院之间,是有何关系?不过也没有问出来,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自然会知道五小姐的用意的。
兰瓷一听盘月楼,倒是一下子记起当时将大少爷二少爷弄回府的那一日,又是想起今日小姐故意将两位少爷放出了学堂,再仔细一想,隐隐猜测到了什么,
大少爷,二少爷这会儿,不会出府后又是去了盘月楼吧?如若真的是这样,那便要给两位少爷烧香了,大少爷二少爷可要自求多福了。
不过兰瓷想起那两个被小姐整得只能乖乖听话的少爷便是一阵轻笑。
季芸姑姑见兰瓷偷着乐,也是不解,心里摇摇头,真是看不懂这主仆二人,难道真的是她老了?
从那倌院出来,出这灯红酒绿区的支路时,依旧会路过刚才那弄堂,君柒本以为那浑身水泡癞痢溃烂的人早已从那里离开了,却是没想到,她们三人路过的时候,却依旧看到那人横陈在路中央。
现在这儿人还不多,散乱走过的人也只会避而远之,是以,那人才能得以‘舒适’地躺在路中央。
君柒第一个皱眉,
“兰瓷,去看看,死了没有。”
兰瓷一听,忙摆手摇头,掩着鼻子,一副死活也不肯上前查看的模样,君柒朝她扫了一眼,眼里的意味,便也只有被扫的兰瓷明白了,她哭丧着脸,捏着鼻子上前蹲下,将手颤颤巍巍地放到那人鼻子前,
有气。
立马站起,几步跑到君柒身边。
“活的。”
“主子,这……”这路本就小,这人横在这儿,身材高大,将这路一下子拦得若想走过只能侧着身子从边上走。
君柒不管他,朝前几步,避过那人就是走,兰瓷与季芸赶紧跟上。
果不其然,她才走几步,身后那浑身脏乱溃烂的人便匍匐着跟着她,紧紧的,半步不离,不声不响。
“小姐…。少爷,这可怎么办?”兰瓷有些忧愁,这人浑身臭得无法忍受,跟在他们后边,小姐一会儿如何在街上走?!
君柒摇了摇头,示意别管,自己则加快了脚步,迅速到了街上,那匍匐着的人也紧紧跟着,街上可不比方才那地方人少,现在也是中午了,大家伙都是出门了,喜气洋洋的,那臭人一出来,方圆几尺之内瞬间无人。
街上的人都捂着口鼻绕道而过,几个顽劣的孩子甚至用小石子去打地上的人,嘴里喊着,
“瘌痢头,脏又臭,断了腿,爬又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君府里头,君家二老爷偷偷离开戏台下面的坐席,陪着自己的妾侍去厢房里换衣服重新打扮,去哄那妾侍了,老二家的正室夫人则带着自己两个女儿去了另一间厢房里,带走她们的时候神情严厉,有几个平日被她们欺负过的姐妹们看着偷笑。
大家伙坐着看戏倒也安宁,老太君在前坐镇,谁敢胆大?
老太君知道三房身子不好,今年的家宴又是参加不得,便派了小厮给苟氏送了些糕点去。
五房蓝氏是个小孩儿性子的妾侍,喜欢的就是君枫林的书生气,今日他到现在还未来,不免有些失望,总抬头探望。
不过君枫林却依旧没有出现,老太君也没有去催,这母子俩之间,似乎那一日说了什么。
君家长小姐二小姐一直到戏开了一半时,才偷摸着混入了人群,谁也不惊扰,敛着眉眼低着头,盼着谁也看不到自己,想着自己没人要,老太君出面寻亲事都是除了老头没人要便又是一阵自卑,只能躲在人群后。
自从亲事一事后,这两姐妹走路时,便更是将头埋得低,她们身侧不远处坐的正是君若云,这三姑娘昂首挺胸而大方,倒是比这嫡小姐更闺秀,见到她们来也是乖巧地喊了一声姐姐的,不过掩在戏子声中,也没多少人听见,君然君茉姐妹自然不愿意被人听到,君若云喊之后头埋得更低。
君若云见此,扭过头冷笑一声,端起茶杯心中暗骂一声,
废物。
不过,她寻来寻去没见到那小蹄子君柒,没由来的,心中有些烦躁,母亲这几日也未曾再议过那事,也不知被管家查的怎么样了,若是林管家查出来,那可是怎么办。
君家戏台下的众人,看似都认真听戏,实则心思早不在这里。
老太君派去的人在榕桦院外就被榕桦院的小厮拦了下来,谢过老太君取过糕点水果后,便让辛苦来的老太君派来的小厮回去了。
那小厮左看右看后,才侧身进了院子,接着便是院门被门插插上的闷声。
以及院里冒出来的药味儿和烟雾气。
虽说夜前因着君家老二家闺女的事儿有些不愉快,不过被老太君压下来后,便是和往年一样如初了。
君家这厢折腾安静了,帝都街上却是闹腾开了又。
……。
那些顽劣的孩子用石子丢得再厉害,地上的人都是无动于衷,没有过多的反应,只是朝前跟着君柒走,街上的人围得越来越多,小声议论的人越来越多,干净整洁的大道上因着那人的慢慢蠕动而有一条长长湿润的痕迹。
随着他的挪动,来自他身上的臭味儿也是越来越浓烈,这大好的日子,这年底本是合家欢乐的日子,因着这难闻的气味儿,大家的情绪也有些不高兴了。
那人路过的小贩们前门庭冷落,生意冷淡,本是想着今天要大赚一笔的商贩们不乐意了。
其中一个卖手工木簪的大娘见地上那臭人始终跟着君柒朝前走,不禁瞪了一眼君柒三人的背影,说话有些阴阳怪气,
“这快过年的,真是稀奇古怪什么样儿的人都是有,认识个这么影响大家的人,也不把他带走安顿好,还有没有良心了!”
那大娘的眼神就是看向君柒三人的,一边说着一边还翻着白眼儿,一边还与周围与她有相同遭遇的人对视一眼。
那些个商贩本因为这臭人上街都是愁苦了脸了,却也不好说什么,见有人出头,便立即纷纷附和着,
“是啊是啊,现在的人啊!”
君柒在前边走着,觉得后面看向她的视线真是五花八门什么样儿的都有,如芒在背,视线多了,总让人觉得不适。
“少爷,这可怎么办?”季芸靠近了君柒,这街上这么闹腾,这五小姐显然要被绊住,但停下的话,许是会耽误事情。
还不等君柒回答季芸,就有性子冲动的人直接冲到了君柒面前,是一个生的壮硕的汉子,大冬天的光着半边膀子,看他的打扮,该是个屠夫卖猪肉的,身上有股猪肉血腥味儿,眉眼也生的粗壮而凶恶,站在眉清目秀的主仆三人面前,有种仗‘形’欺人的感觉。
“三位小哥儿,那汉子不屈不挠都那般了还是跟着你们,还请你们将他领走,别在街上,让大家伙儿的都是不能做生意了!”
那壮汉也想温柔点,但这个头和粗狂的声音已注定了温柔不了,就只是说话而已,却像是吼出来的一样。
君柒停下脚步,在靠前,可就要钻进这壮汉的腋下了。
现在大街上众人已是止步不前了,明白状况的,等在这里,等有人解决,不明状况的便是凑着热闹围观,大家伙的视线基本都是看向君柒三人和君柒。
君柒听了那壮汉的话,顿了一顿,一时之间也没说话,这让那壮汉着急了,他本来就是个快刀杀猪的,可不是文化人,等不得时间,
“别磨磨唧唧了,弄走他完事儿!”
君柒心中叹了口气,
今日出来,算计好了一切,算计好了君文俟兄弟出府后的路线,计算好了去灯红酒绿区时,那儿安静祥和并无多少人,却是没有想到,会遇到这样一个不人不鬼的人,更是没想到那人会无缘无故死缠着自己跟着,更没有想到,这一条街上因为那人而聚拢起来,却将矛头指向她。
利落转身,君柒并不娇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