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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恬恬,怎么又在发呆?”秋音推门而进,满脸的汗,一看就是出去运动了。
“你啊,要多出去运动运动,别老闷在屋里做着作家梦。作家不在外体验生活,光靠想是想不出来的。”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子恬心里直苦笑。林秋音,天生的乐天派,一副假小子的形象,白白辜负了名字中饱含的诗意。看《小李飞刀》的时候直叫着要改名为诗音,见了子恬又嚷着要改名为子音,若是被她父母知道自己辛辛苦苦起的名字被她这样糟蹋着,迟早会吐血而亡。吐吐舌头,这样咒人可不好,更别说连带着人家的父母一起咒了。
正发着呆,秋音已经收拾好东西,冲向浴室了。临走时扔下一句话:“别忘了倒垃圾,拜托!”这不是淼淼的口气吗,向来说给她听的,可从她嘴里说出来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墙角的纸篓已经满了,地上还散落着秋音刚用来擦汗的纸巾。子恬丢下手里没翻几页的《倾城之恋》,起身下床,将垃圾扫了倒了出去。
离垃圾最近的是淼淼的床,水红的床单,水红的被罩,水红的壁纸。淼淼姓沈名淼筱,可能是由于父母过于咬文嚼字的缘故,能将她的名字快速准确念出来的人还真不多。因跟“渺小”谐音,听起来有点别扭,索性大家都改叫她的小名淼淼,简单又顺耳,很有些唤猫的味道。
淼淼是个极其爱干净的人。按理说,女孩子爱干净是应该极力推崇的,可如果遇到一个有洁癖的人就另当别论了。在她的眼里,整个寝室就她的床还看得过去。她的东西若是搁在桌上,底下必垫着一张纸。因为难得见她擦桌子,自然对桌子的卫生状况不放心。对此,子恬她们早已是见怪不怪了。不过这几天淼淼又充当起卫生监督员的角色,让秋音背地里叫苦连天。
原因很简单。一个星期前子恬和秋音结伴去郊区的山里玩,没想到前脚刚走学校就布置了彻底打扫寝室卫生的任务,给淼淼来了个措手不及,因为寝室的另一成员何玮早就提前回家度周末了。从山里回来以后,寝室窗明几净,的确焕然一新。子恬正要夸赞几句,淼淼摆出一副公主的架势:“鉴于本姑娘独自打扫寝室的辛劳,特免去本学期的其他劳动任务,并赋予卫生监督员的称号。本姑娘将不遗余力,不辞劳苦,为寝室的卫生作出最大的贡献。大家有意见吗?”一番话直听得子恬和秋音面面相觑,毫无辩解的余地。事实也是她们理亏,谁让她们早不去晚不去,偏偏选在那天跑出去玩。其实打扫卫生并不难,不过旁边站着一监督的可就难说了。秋音就经常遭到一针见血的批评,说地拖得不够光亮,难怪心里对她有点疙瘩。
子恬是典型的江南女孩,清秀,水灵,从小便立下志愿要当作家。因讨厌学习政治和历史,只得狠心北上读工科,学的是时下比较热门的系——通信工程。
在北方的大城市里呆了快三年,平时除了做点作家梦而外,余下的时间大多扑在学业上,保研应该不成问题。可这么长时间下来,她还是不能适应这里干燥的气候。以后保研了还得呆在这里,子恬无奈地往脸上抹着保湿霜。
“又在抹保湿霜!你不会刚起床吧?我都上完专业选修课了。”又是秋音,总是那么一惊一乍的。刚进门便扔下书包,顺手打开电脑。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女人是水做的嘛。这个对你来说太深奥了,你不会懂的。”她怎么会懂呢?每天一大早就乒乒乓乓地起床出去跑步了,睡懒觉的妙处她当然不能体会。
“我不跟你胡扯。告诉你啊,打扫卫生的阿姨换了。”秋音漫不经心地看着电脑,电脑正不紧不慢地启动着。“这下好了,没有人再会在门外大呼小叫的了。”
“是吗?”子恬微微顿了一下,随即把保湿霜收了起来。每次楼道里有人晾衣服,总会有个熟悉的带着浓重口音的声音响起:“哪个屋晾的衣服?快拿盆接水!”如果三秒内没有动静,接下来附近每个屋的门都砰砰地响了起来,此起彼伏,连绵不绝。自然激起公愤,立马儿有个盆乖乖地跑了出去。
“学校真不公平!学弟学妹们都住上公寓了,我们却在老房子里苦苦煎熬,美死他们了。真希望有独立的卫生间,还有阳台,这样就无需专人打扫了。不过世上可就多了一个下岗的了。”秋音噼里啪啦打着游戏,手里不闲,嘴巴也不闲着。
确实,刚来学校那会儿,第一眼看到宿舍楼,她着实吃了一惊。灰暗的砖,三层的老房,古朴而厚实,跟她的想象相去甚远。不过后来很快就习惯了这栋以“xx斋”命名的老楼,因为公共的水房,公共的厕所,公共的开水器,很有些中学时住校的味道。
阿姨换了未免是件好事。新来的阿姨看起来有些贵族气派,做起事来慢条斯理,不像以前那位雷厉风行。不够麻利不说,似乎还少了一份责任感。女生们普遍反映水房不够干净,水池子好像没人清理,看起来似乎不在她的职责范围之内。
过了几天才稍稍像样了些,不用说肯定有人向上反映过了。 阳春三月,美好的季节。不过北方的三月是扬沙的三月。前几天大风忽起,温度骤降,结伴同行的则是迷眼的沙尘。昨夜更是恐怖,寝室边上的安全门被风掀开了,在呼吼的风声下一开一合,仿佛有人狠狠地在砸门。吓得子恬门都没敢开,捂着耳朵,翻来覆去折腾了一夜。今天问其他几位有没有被吓到,秋音一脸漠然:“有吗?我不晓得啊。昨晚睡得可香了,还梦见东坡肘子了呢。”后来子恬把她们拉到安全门前,指着上面重新配的锁,这才让她们信服。
有了昨晚惨痛的经历,今天子恬睡得格外警觉。耳边仿佛总有呼呼的风声,事实上今早风就停了。昨晚没有睡好,这一宿应该睡得比较香才对,可是都凌晨一点了,子恬还是没有睡着,两只眼睛木木地盯着黯黄的天花板。门上的透气窗投射进来楼道的一缕灯光,瑟瑟的黄深深地晕入了黑暗之中。室友已经睡着了,轻微的呼吸声回荡开来。秋音肯定又梦见东坡肘子了,要不然嘴巴怎么会咀嚼得津津有味?在寝室良好的睡眠氛围中,子恬终于昏昏睡去。
迷迷糊糊中,外婆倒在了她的臂弯里。外婆,外婆,醒醒啊!可任她怎么呼唤,外婆的眼睛还是永远地闭上了。不知何时从四周围上来一批人,都是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亲外孙女儿竟然害死了外婆,造孽啊!”“不,不是我,真的!”
她极力为自己辩解,全身不住地颤抖着。人围得越来越近了……
“不是我——”她猛地坐了起来,眼角湿湿的,喉咙很痛。原来是虚惊一场,周围仍是浓浓的睡意。子恬下床摸索着倒了杯水,喝了两口润润嗓子,定了定神。
手机显示刚三点,离清晨还早。重新躺下,闭上眼睛,脑海里却总是外婆合上双目的影像,如幽魂般缠绕着,挥之不去。无来由的恐惧占据了她的心,不会外婆真出什么事了吧?这么一想,就更睡不着了。算了,还是去一趟厕所吧。本来是不用去的,可人在心慌意乱的时候总有想上厕所的欲望,再加上刚喝的几口水又起了大作用,要是憋着,以下的几个小时就没法睡了。
初春的夜里还是有点凉意,子恬披了件外衣,蹑手蹑脚地开门出去。楼道里的灯很亮,一溜下去有五六盏,给夜行人填充了无比的勇气。厕所的灯也亮着,可不知为什么只亮着一盏。跟楼道比起来,厕所倒显得有些昏暗。可能是灯丝断了,子恬不住地安慰着自己。
静,周围似乎太安静了,一个开门的小小动作就会发出巨大的声响。子恬情愿这时候狂风大作,至少风声能够填补耳鼓的空白。完了,眼前又是梦里外婆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子恬的心怦怦地跳了起来,上完厕所忘了冲水就破门而出。楼道里响起了啪啦啪啦的脚步声,慌乱,没有节奏,更别提韵律了。还没跑多远,厕所忽然传来冲水的哗哗声,如翻滚的巨浪来势汹汹滔滔不绝,轰轰地敲击着子恬的耳鼓。一慌,跑得更快了。
惊魂未定,子恬仍旧蹑手蹑脚进屋,脱下外衣,躺下继续睡。忽地茅塞顿开,原来还有人在厕所,肯定跟我一样害怕吧。早知道的话打个招呼不就完事了吗,互相壮壮胆也好啊,害得我连厕所都忘了冲,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啊。不知不觉中,睡着了,嘴角还挂着惊释后的微笑。
睡意正酣被秋音推醒。“快迟到了,小姐!”揉揉眼睛看看时间,还有一刻钟就八点!天哪,那个怪老头的课可不能迟到啊!没来得及洗漱,一阵风冲到教室,谢天谢地,还剩五秒钟。
照例在课上吃早餐。怪老头的规矩是上他的课干什么事都可以,就是不允许迟到。早餐无非是一些面点,面包饼干之类,课堂上吃也无伤大雅。吃着吃着,夜里的梦忽然又浮现出来,连怪老头都长着一张外婆的脸。课听不下去了。下课后赶紧打了个电话回家,一切平安,万事皆顺,子恬的心终于平静下来。拾掇拾掇书本,将上节落的课补了回来。
子恬的紧张是不无道理的。大二的时候,有一次隐约梦见外公,打电话回家时顺便问了问外公的身体状况,却得到了外公服毒自杀的噩耗。震惊悲痛之余,她便开始怀疑她的梦是不是暗藏某种预示的成份。于是以后一有点风吹草动她立刻打电话回家,询问家人情况。幸好,一切与梦中事无关。
子恬近来最担心的就是夜间醒来,偏偏现在又醒了。打开手机,显示屏发出惨淡的蓝光,格外刺眼。又是三点,青黄不接的时间。都怪秋音,白天游说大家每天要喝足八杯水才能战胜干燥,现在后果来了,她却睡得跟死猪似的,真想一拳把她揍醒。没办法,只好一个人去厕所了。速战速决,子恬连外衣都没披就跑出去了。
每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