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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封也是一样哦”她看了另外一封,回答我。“每封都是御厨启一郎这个人给一个叫中野政嗣的人写的信”
“这个御厨启一郎应该就是佑介的爸爸了吧,而中野政嗣又是谁呢?”
“这名字我觉得刚才似乎看到过,是哪里看到的呢”沙也加说着走向了书架。
我的目光则落到手里的信纸上,“敬启”二字之后是几句寒暄,内容如下:
“前些日子长子承蒙您的照顾了。就在刚才,我们得到了学校的录取通知。这么一来,我们就可以不再用为他的前途担忧了,他也因此免于度过碌碌无为的一生,真是多谢了。
说实话,我感到如释重负。有人建议我应该让他加倍努力,但我却觉得这样反而挺好。正所谓一合升只能装一合酒(注4:一合升=1/10升),那小子就是一合升,我就不期望什么了。让老师您这么操心,我真是深表歉意。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解,这里写到的‘长子’肯定不是指佑介,因为和后面的内容不吻合。‘录取’是怎么回事?
“有了,你看这里”沙也加拿着一本厚重的旧书走了回来,“你看,是这本书的作者”
她给我看的书名字是《法学体系》,中野政嗣是主编之一。
我打开这本书,找了找里面有没有对于这个人的简介。在最后一页上看到了他的简单经历:XX大学的法律系教授,从出生年月来推算,他要是现在还活着的话,已经是九十岁的高龄了。
“御厨启一郎可能是中野政嗣的学生,或者是学弟之类的”我把刚才读的信给沙也加看,她立刻就露出了一副疑惑的表情。
“这个长子是指谁?佑介?”
“这么一来的确很奇怪吧”我一边说一边把《法学体系》翻到封底页,上面的印刷日期是30多年前,但引起我注意的,是写在边上的字,“哎……?”
“怎么了?”
“你看看这个,这本书也是从旧书店买的呢”
我指着封底上用铅笔写着的价格说,沙也加锁起了眉头。
“真神奇啊,虽然不知道是恩师还是学长,怎么会到旧书店去买他的书呢”
沙也加看看我,再看看书,摇了摇头,像是在说自己也完全没有头绪。
“没关系,我们先读这封信好了”
尽管这些信的最后都标注了写信日期,但由于没有写上年份,所以我们没法做到按写信的先后读下来。我和沙也加往床上一坐,每人拿了几封看起来。不知什么时候雷已经不打了,雨也似乎停了。不过风吹得更猛了,只听见外面传来呼呼的貌似不吉利的口笛声。
“前些天收到了您送的厚礼,真是感激不尽。因为这是我内人非常喜欢的东西,所以她比我更加开心。
话说我家犬子今年还是名落孙山了,老师您煞费苦心提的那么多金玉良言,那小子都给浪费了。看着他的日常生活,有时感觉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样,有的时候又觉得不对,我家的孩子的确特别散漫,总之没有一天能让我省心。一想到还得这么过上一年,心头顿涌一丝厌倦。况且到了明年我也不能保证我的烦恼就能够消除。还是说,现在年轻人的发展之路比我那时候窄了?
不自觉的开始发起了牢骚,实在是抱歉。老师您没有什么大恙我就放心了。从现在开始天气要正式转冷了,请多多保重”
这封信的日期是十二月二十日,御厨启一郎似乎从中野政嗣那里收到了什么“厚礼”。一般长者不太会送贺礼,所以应该是御厨启一郎先送了什么礼物,而中野予以的回礼。
这里最让人产生疑问的地方是,启一郎的儿子似乎在什么考试中落榜了,是什么考试呢?从上下文里可以看出是每年进行一次的。
“嘿,你过来看看这个”当我陷入沉思时,一旁的沙也加叫我,“这里出现了佑介的名字呢”
我接过她递给我的信纸,看了起来。
“这次能够得到您这么早的祝贺,实在是太感谢了。虽然出生前觉得生男生女都无所谓,不过得知是男孩儿的那一刻时,还是在内心里大声称快了一下。不知不觉得意了起来,请别见笑。
我给他起名叫佑介,这是我一晚上想出来的名字。因为我衷心地希望他以后能凡事出人其右。
等佑介大一点之后,我会带同全家向您登门拜访的。那么到时候我们再联系,再次致礼”
读了两遍后,我仰起了头。
“这才是……那个孩子啊”
“我也感到奇怪”,沙也加说,“我觉得这里的话外音似乎是,好像在佑介之前,还有一个辜负了父亲期望的孩子”
我又拿来刚读过的那封信,“佑介不是长子,这里出现的‘没出息的孩子’才是,御厨夫妻生了两个男孩儿呢”
“也就是说他们是四口之家?”
“这么想才说得通”
“好像兄弟俩年龄差距还挺大”
“刚才不是也说到佑介出生得很晚吗,这麽一来,相册上出现的那个老婆婆就是佑介母亲这一点也能够吻合了”
“是吗……”沙也加点点头,站在一旁读着我手里的信,“这里说到的‘考试’究竟是什么方面的呢?”
“关于这点我考虑过了,很可能是司法考试。从上下文来看,肯定不是升学考试,这么一来御厨启一郎会倾注全力让他参加的,也只有司法考试了”
“御厨老先生好像是法官呢,也就是说想让儿子继承他的事业咯?”
“应该是,但这个长子考了几次都没有合格,最后启一郎只好死了这条心,让他当学校老师了”
“老师?”
“你看这封信”我拿起第一次看的那封,“这里写了被学校录用了吧?按照我的猜想,应该是被学校录取当老师了。法官没考上的话,那应该是社会学科的老师才对呢”
“一合升只能装一合酒……吗”沙也加缩缩肩膀,“这样御厨老先生应该就把期望寄托到了次子佑介身上了呢”
“言之有理。但只可惜他没有看到佑介的未来就驾鹤归西了。不过幸亏如此,他要活着的话,就会亲眼目睹佑介的死呢”
“嗯……”沙也加似乎想到了什么,睫毛一动一动的。“要是御厨老先生把期望转移到了佑介身上的话,那个被放弃的长子会有什么样想法呢?”
“我也在想同样的问题呢”我说。
她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你也想到了吗?‘那个混蛋’会不会就是那个长子?!”
“应该错不了的,这本日记刚开始写的时候,他并没有和佑介一起住,但父亲死了之后,他趁此机会重新回到了老家”
“然后就开始欺负佑介,就是这样吧”
沙也加不悦地歪着嘴。
“还是先把剩下的信看完吧,之后再作判断”
“嗯”她又拿起信纸。
然而,我们的推理似乎没有大的偏差,我们通过信上的内容基本掌握了那时候御厨家里的概况。
“前几天您的信我们已经收到,非常感谢。宇野君快要回国了吧?他的活跃程度在我们这里也是小有名气呢,他回来之后,请务必把他请来大家聚一聚。
话说老师您竟然知道了我们将要生第二胎的事情,我着实有些惊讶。其实这事儿也没有高兴到要惊动您老的程度,所以特意没通知您,在这里我向您致歉。因为第一胎是个男孩儿,所以这一次不管男孩女孩都无所谓了。”
这是在佑介出生之前写的吧,虽然启一郎在这里说“生男生女都无所谓”,不过知道生了个男孩之后还是很兴奋才对。
而长子方面,他成为一名教师之后,似乎又结了婚。而且貌似中野政嗣还去参加了婚礼的样子,这封信的内容如下:
“长子的婚礼结束后,总算能让我安心一点了。那天没能跟您打上招呼,实属抱歉。我儿子夫妇俩前几天刚度完蜜月回来,到我这里来了一次,他能够借此契机更像个人样就好了。可能媒人的介绍不够具体,我这里想补充一下。我媳妇的老家刚好是我爱人的远亲,家里是做食品批发生意的。有两个妹妹,听说经济大学毕业之后就进了父母的企业帮忙。虽然脾气性格都不错,但是她身体不太好所以我有些放心不下。作为我来说,当然希望儿媳尽量能健康一些,所以感到有些不足,不过转念一想,我已经该为有人愿意嫁给这样的男人而谢天谢地了。
今后说不定哪天我会向老师您就这事儿取取经,到时候还请您多多包含。
最近的天气一直不太好,请老师保重“
从信的内容看,启一郎依然对儿子的将来抱有不安的心理,然而却不得不佩服他惊人的预见能力,我们又看到了以下两封信:
“没及时通知您老,我儿子再婚了。这次的对象是个弹钢琴的姑娘,据说父母已经双亡了。虽说是弹钢琴,但并非在富丽堂皇的音乐厅里,而是在满是醉客的酒店里,听儿子说他们就是在那家店里相识的。如您所知,他前一任妻子婚后两年就因病去世了。之后有很多人向我儿子提过亲,不过我却有着相反的愿望。因为我的想法是,我的儿子并没有成家立业的命,我深切地感到,之前的媳妇已经成为了我儿子的牺牲品。
我不知道打那以后儿子有没有成长一些,我只盼望着他能够尽早地变成一个成熟的男人”
似乎长子第一任妻子过世了,应该患了什么不治之症吧。
然后这第二次的婚姻,又是以失败而告终。
“这次的是劳您费心了我真是过意不去。现在总算把金钱方面的问题勉强解决了,而学校方面也办妥了退职照准手续。这次的事情,可怜也好可气也罢,我已经精疲力竭了。前几天,我家的亲戚都到我家集中,关于我儿子这次的事情商讨了一下,当然,对于做出这种事的男人不会致以任何同情之辞。有人听了之后勃然大怒,说教师染指赌博这种事本身就是天方夜谭,他还因此背上了巨大的债务,给大家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竟然不知悔改,神经是不是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