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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没有密探。他锁好门,步出公寓。
格洛莉亚·莱恩第二天带领她的人群时,效率比第一天要高得很多。她把剩下的148名陪审员候选人安排在法庭右边的座位上,每一排挤满了12个人,一共12排,余下的4位坐在过道上。让他们全坐在一边,对付起来更为方便。他们进门时,已将调查表交齐;迅速复印后,已分别发给原告和被告双方。到了10点钟,双方的陪审员咨询顾问已经关在没有窗户的房间里,对他们的回答进行认真细致的分析了。
在过道的另一边,坐着那一帮风度优雅的金融界的小伙子、记者、好奇心重的人以及其他各式各样的旁听者。他们全都瞪大了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那群律师,而律师们则坐在那儿研究候选人的面孔。在此以前,费奇已不声不响地坐到前排靠近被告律师团的地方。在律师团的左右两侧,都有一条穿着入时的哈巴狗,随时等着接受他发出的最新指示。
哈金法官星期二这一天肩负着重要使命。他花了不到1小时,便结束了由于非健康方面的困难而不宜担任陪审员这一程序,又有6人获准告退,候选人剩下了142名。
最后,大人物登台亮相的时刻终于来到了。温德尔·罗尔穿着他老穿的那一套花格子运动装,衬着一件白背心,打着红黄相间操式领结,停住脚步站了一会儿,随即走到围栏边向他的听众招呼。
他把指关节矫得格格作响,然后张开双手,呲牙咧嘴地露出了阴沉的狞笑。
“欢迎,”他像演戏一样夸张地说,仿佛即将发生的事,将使他们终生不忘。他作了自我介绍,并且对他率领的原告律师团成员作了一一介绍,然后便请原告塞莱丝蒂·伍德起立,他在将她推到陪审员候选人面前的过程中,一连两次使用了“寡妇”这个词。
她是一位身材矮小的妇人,55岁,穿着普通的黑色连衣裙,黑色长袜和一双黑皮鞋,只可惜栏杆以下的部位人们无法看见。她的脸上恰如其分地挂着一丝悲哀的微笑,仿佛她还未能摆脱失去丈夫的痛苦,尽管他已经过世4年。实际上,她差点儿就要重新披上婚纱,只是在温德尔得知她要举行婚礼的消息后,在最后一分钟让她刹了车。
你爱那个人倒没有关系,他当时向她解释道,可是你得悄悄地干。而且在官司打完以前,你决不能嫁人。引起人们的同情是至关重要的,你应该仍旧处于失去亲夫的痛苦之中嘛,他说。
这场在最后一分钟夭折的婚礼,费奇当然是了解得一清二楚,但他也明白,很难有机会把这件事捅给陪审团。在对原告一方的人员一一作了正式介绍之后,罗尔概述了本案的案情。他的朗诵引起了被告律师团和法官的极大兴趣。他们似乎随时准备向他猛扑过去——假如他敢跨越事实和论点之间那道无形的界线。但他没有跨越,而只是让他们提心吊胆,饱受折磨听着,他又不厌其烦地请求未来的陪审员们做到真诚坦率,不抱成见,哪怕受到一丁点儿干扰,也应毫无畏惧地勇敢举起他们纤细的小手。假如他们,未来的陪审员们,不张开嘴巴,吐出心声,他们当律师的又怎么能研究他们的思想和感情呢?
“仅仅看着你们的面孔,我们肯定是无法研究的。”他说,而且再一次露出了满嘴的牙齿。这时,法庭里至少有8个人,正在拼命研究那些竖起的眉毛和 吸起的嘴唇。
罗尔拿起一本拍纸薄,看了一眼,又接着往下说道:“诸位,在你们当中,有些人以前曾经担任过民事诉讼陪审员,我请他们举起手来。”
十几只手乖乖地举了起来。罗尔朝他的听众扫了一眼,目光落在离他最近的一个人身上,那是坐在前排的一位女士。
“你是密尔伍德太太,对吗?”她脸一红点了点头。众人立刻转过头来,不是正面凝视着她,就是竭力想看清她。
“你几年前曾经担任过民事陪审员,密尔伍德太太,我说的不错吧?”罗尔热情地问道。
“不错。”她清了清嗓子,尽量大声地说。
“那是什么性质的案子呢?”他问道,虽然他对那桩诉讼的一切都了如指掌:7年以前,就在这同一个法庭。审理案子的是另一位法官。原告得到的赔偿费是零。早在几周之前,就把那件案子的档案复制出来了,罗尔本人甚至还和原告的律师亲自交谈过,他们本来就是朋友。他一开始就挑中这位陪审员并且向她提出这样一个问题,不过是想借此热热身,轻轻投出一个球,以此来向陪审员们证明举起手来讨论问题,实在是不费吹灰之力,毫无痛苦。
“车祸。”她说。
“案子是在哪里审理的呢?”他真诚地问道。
“就在这里。”
“哦,是在这个法庭上?”他的声音很惊讶。可是被告的律师们全都明白,他是在演戏。
“陪审团有没有对该案作出裁决呢?”
“做了。”
“那么,是什么样的裁决呢?”
“我们一个子儿也没有给他。”
“这个‘他’,你是指原告吧?”
“是的。我们并不认为他真的受了什么伤。”
“原来如此。那次担任陪审员,对你是一次愉快的经历吗?”
她想了一下,然后答道:“我觉得还可以。不过,时间浪费得太多了。律师们老是为这为那地吵来吵去,这你是知道的”
罗尔笑容满面:“是的,我们常常争争吵吵。那件案子对你担任本案陪审员作出裁决的能力不会有什么不利的影响吧?”
“不会的。我认为不会。”
“谢谢你,密尔伍德太太。”她的丈夫曾经担任过一家小小的县医院的会计,医院在出了一件医疗事故被人逮住后被迫关了门。因而她有足够的理由,对于给原告巨额赔款的裁决怀有严重的抵触情绪。那位负责最终挑选陪审员的原告律师乔纳森·柯特腊克,早就把她的大名排除在考虑范围之外了。
然而,在离柯特腊克不到10英尺的地方,坐在被告律师席上的先生们对她却有着很高的评价。琼安·密尔伍德将是他们首选的人。
罗尔接着向在法庭陪审席上经受过锻炼的别的候选人提出了同样的问题,双方的一问一答很快就变得单调无味。他又挑出了法律改革这个棘手的题目,就受害人的权益、一些无足轻重的案件和保险的价格,问了一连串互不关联的问题。有几个问题还引起了小小的争论,但并未能使他陷入困境。这时已近中午,人们已感到很不耐烦,于是哈金法官下令休息1小时,他的助手们领着人们走出法庭。
但律师们并未离开格洛莉亚和她的手下,为他们送来装着淡而无味的三明治和红苹果的饭盒。这算是他们的工作午餐。双方提出的花样百出的请求和动议,有待于作出决定;法官大人已作好听取双方辩论的准备。咖啡和冰茶大量供应,由于使用了问题调查表,挑选陪审团的工作速度大大加快了。
就在罗尔在法庭里向候选人提问的当儿,许多人正在别处审阅他们的书面回答,把一些姓名从名单上划掉。有个人的姐姐死于肺癌。7个人的亲密朋友或家庭成员患有严重疾病,而且他们全都把这归咎于吸烟。候选人中至少有一半或者是目前有吸烟的嗜好,或者过去是正式的烟民目前仍在吸烟的人中,多数人表示了戒烟的愿望。
这些资料在进行分析后输入了计算机。第二天下午刚刚过了一半,打印机打出的材料,已经分发给有关人员。哈金法官在4点30分退庭以后,清走了旁听人员,开始了又一议事程序。对候选人书面答复进行的讨论和辩论,几乎进行了3个小时,最终在陪审团名单上,又划去了31个人的名字。格洛莉亚·莱恩奉命立即给这些人去电话,把这一好消息通知他们。
哈金决心在星期三完成挑选陪审团的工作,星期四上午开始本案双方的开庭前陈述他甚至暗示即使周六,工作也不会完全停止
周二晚上8点钟,他匆匆处理完毕最后一个请求,打发律师们各自回府。派恩克斯一方的律师们在惠特尼…凯布尔…怀特法律事务所的办公室里会见了费奇,又饱餐了一顿可口的冷三明治和油腻腻的土豆条。可是,费奇并不想让他们休息;就在这批疲惫不堪的律师慢慢吞吞地向纸盘里放食物时,两个律师帮办已把手写的最后分析塞到他们手上。
“快吃!”费奇下令道,好像盘子里的食物一口就可以吞下似的。
陪审员名单上的人数已经降到了111名,明天将继续筛选。
这天上午的明星是道伍德·凯布尔。他在湾区土生土长,在他生命的这61年中,从来没有真正离开过此地,并且以道尔这一名字而家喻户晓,远近闻名。作为惠特尼…凯布尔…怀特事务所的高级合伙人,他在费奇作了一番精心选择后,被挑中来代表派恩克斯公司负责法庭上的主要事务在过去30年中,他先是当了律师,后担任了法官,现在又重新当起了律师,主要的时间全花在望着陪审员以及对着陪审员讲话上。
他觉得法庭是个使人神经放松的地方,这儿没有电话,没有走来走去的人群,没有脚步急促在你身边乱转的秘书。这儿就像一个舞台,每个人都扮演着一个角色,每个人都照本宣读着写好的台词,而律师则是众人之中璀璨的明星。
凯布尔无论是走路还是讲话,都从容不迫,但在举手投足停顿换气之间,他那双灰色的眼睛,却不会放过场中人们的任何一丝动静。他的那位对手温德尔·罗尔,嗓门粗大,喜欢吵吵嚷嚷,衣着华丽而又俗气,他却是轻声曼气,而且还颇为拘谨,总是穿深色的西装,打一条相当醒目的金黄色领带,那件十分普通的白衬衫,和他那张晒成深褐色的面孔形成了很妙的对比。凯布尔对于在海上垂钓有着强烈的爱好,在阳光下在船上度过了许许多多时光。他头顶已秃,像青铜镜一样闪亮。
他曾经连打6年官司,而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