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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我心里充满了内疚感。
可是再看老钟,他已经完全进入了状态,就跟被附体了一般,绕着这间小墓室不停地拍摄着照片,一点儿都没有破坏了文物的痛惜感。这个文化老痞子!我心里稍稍鄙视了他一下,然后顺着甬道开始往前走。
冷焰火的照射能力是巨大的,而且不耗费氧气不产生热量,在它的帮助下很快我就发现了这个墓室连接主墓室的甬道,就在墓室的正北位置,一个大约一米八左右的小石门正阻挡在我的面前。拧开头上的战术手电以后,我开始使出吃奶的力气搬动那块石门,刚握好石门把手准备发力,屁股上就挨了重重的一下。回头一看,老钟一张老脸气成了怒目金刚,厉声喝问我:“你要干吗?”
第30节:第六章 甬道祭台(3)
我被踢得有点懵懂,回答说:“进主墓室啊,还能干吗?”
“你浑蛋,”老钟大吼了一声,把我吓一跳,还以为老头犯了脾气,不准我进主墓室呢,不过,紧接着一句话把我逗乐了:“要进也是长辈我先进去啊!”
“靠,老盗墓棒子!”我心里又狠狠地冲他伸了个中指。然后就看他兴高采烈地跟石门过不去,完全没有了一个考古专家的矜持、严谨和风度,完全就是一个即将杀进阿里巴巴宝库的地痞强盗。可是忙活了一刻钟以后老头也宣告失败,岁月不仅风化了墓室里的家具,似乎连石头做的墓门也给严实地封死了。老头和我都靠在石门上喘气,这时候就感觉背后有一道犀利的目光在盯着我。回头一看,除了散落在四处的铜具器物以外,就是那具靠着墙站的人身狴犴像了。
“我怎么老觉得它在盯着我!”我小声地跟老钟说,“这个造像看着这么怪异。”
老钟似乎也有点累,借这个机会恢复一下体力。
“你知道什么叫狴犴吗?”老钟问。我摇头。
“龙生九子知道都是哪九子吧?”继续摇头。
“靠,你们现在学校都教些什么东西?!”老钟扔出来一句粗话,“民间有‘一龙生九子,九子各不同’的说法。说是一位龙母,生了九个儿子,这九个儿子各有各的长相,脾气和爱好也各不相同,狴犴,又名宪章,形似虎,是老七。它平生好讼,却又有威力,狱门上部那虎头形的装饰便是其遗像。传说狴犴不仅急公好义,仗义执言,而且能明辨是非,秉公而断,再加上它的形象威风凛凛,因此除装饰在狱门上外,还匍匐在官衙的大堂两侧。每当衙门长官坐堂,行政长官衔牌和肃静回避牌的上端,便有它的形象。它虎视眈眈,环视察看,维护公堂的肃穆正气,而且很多墓室里也用狴犴造像镇守墓葬,守护墓葬不被侵扰。但是好多墓葬都是用的狴犴兽像,像这样的人身狴犴像还是第一次见,传说有这种造像叫夜游神,可以随时收取闯入墓室人的性命……”
就在老钟滔滔不绝地向我教授传统知识的时候,我牙齿打着颤推了他一把:“别说了,它已经过来了!”
老钟刚一转身,他靠在门上的一块石头突然弹了起来,就听见哗啦啦一阵金铁摩擦声仿佛从地底里传来,滚雷一般奔腾不息,老钟这才发现本来离我们大约有两米左右的人身狴犴像突然动了起来,只见它左手持灯,右手执钩,像火车一样突然冲过来,一瞬间就可以看见狰狞的狴犴脸。两个人顷刻间傻在那里,直接后果是不消一刻我们俩就会丧生在长满铜锈的铜钩上。这时,老钟猛地冲了过来狠狠地把我撞飞出去,旁边的石壁突然一软,上面有个石块似的东西狠狠地拍了我一下,我一下子昏了过去。
我是被冻醒的,头疼欲裂,睁开眼的刹那间以为自己失明了。眼前一片漆黑,耳边寂静无声。我突然害怕起来,不是刚才那一下就把我拍失明了吧?老钟呢?老钟在哪里?记得在晕倒之前是人身狴犴像冲我们飞奔过来的。一时间脑海里胡思乱想,感觉身边和四周好像有很多东西堆放在一起,摸索着拿起来一个,好像是一个略显粗糙的圆柱体,尝试着用手捋一捋,想辨别一下手里的东西。谁知道随着这一捋一个奇怪的现象发生了,好多蓝色的晶莹火花从手里迸发出来,仅仅这一下就照亮了我的四周。
原来我没有失明,只是环境太暗,一点光线也没有,造成了我失明的错觉。感觉惊慌的心稍微平复了一下,我摸索着去摸头上的头盔。一摸才知道,坏了。刚才那重重的一击把头上戴的头盔拍碎,头盔上的战术手电自然也就不会亮了。发现这个情况我一下子像掉进深渊里一样,寒冷、饥饿都可以克服,唯独对身边事物的不了解会造成心理压力成倍地增长,何况刚才还有一个会动的镇墓夜游神。
“老钟头!”我低声轻轻地吼了一下,手腕上的对讲机传来咝咝啦啦的噪声,一点信号也没有。我顿时紧张起来:该不会出什么事吧?我把手里的圆柱物体往墙壁上一撞,又迸起点点蓝火花。趁着火花可以看清楚手里握着一根白色的树枝。
第31节:第六章 甬道祭台(4)
火花,突然灵光一动,自己都快被拍傻了,我的背包里还有几支荧光棒呢。一把拉出荧光棒弯折,一束蓝荧荧的光立刻从手里弹出来。借着亮光我看到了四周的环境,这一看,顿时又傻在那里。
长长的墓甬道里全是尸首,简直要把整个墓道给充满,全部是白灿灿的人骨,而我手里握着的白色圆柱体则是一只腿骨,饶是胆大,也被吓出了胆魄。一惊之下就把腿骨和荧光棒都仍了出去,荧光棒一下就照亮了整个甬道。
这是个狭长如同走廊一样的甬道,大约有十米左右,甬道里全是四散的尸骨。身后是一堵严丝合缝的石门,我用力地又推又扛,纹丝没动,然后拼了命地四处找机关按钮,想打开,依然没动,看来那个石门是从外部发动的,究竟是怎么把我从外面拍进了这个甬道恐怕只有我出去以后才能知道了。
现在往后是不能了,那就往前吧,我提着一个用荧光棒集束做成的冷光源的火炬小心翼翼地在尸骨里穿行着,四周全是各种姿势的尸骨。这些人都是杀死以后被摆放在这里的,因为他们的位置相当有顺序,而且没有挣扎过的痕迹。人殉,两个血红的大字浮现在脑海里。
能用上人殉的墓葬,墓主人自然非同小可。我在脑海里竭力搜寻着东汉时期封在新郑周边地区的王,想了半天也没有头绪。这时候脚下一软,好像踩到一个东西,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具武士干尸,青铜制的头盔护脸下是一张黑色干枯的脸,千年以后还能看清楚紧皱萎缩的面孔,两只空洞的黑眼孔里似乎杀气依然,他周身整齐地穿戴着盔甲,肌肉全部都干缩在一起。身体半依着墓道壁,最奇怪的是身边一个古旧的青铜匣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就在离他不远处,另外一具干尸也用相同的姿势歪斜在墓道壁上,也是相同的武器。我用脚轻轻地拨弄了一下,啪啦一下竟然掉落出来一些金黄色的细长钎子,我突然想起来好像在老钟办公室里的一本书上见过这些东西,好像是有关秦国的一种刑罚。
这时候我才突然想起来,我好像已经把老钟给忘了,而且也忘了刚才正是老钟那舍身的一推才让我逃离了人身狴犴像的猛烈撞击。可奇怪的是,我竟然丝毫也不担心老钟的安全,一种直觉告诉我老钟一定没事,而且认定老钟就在我身边不远的地方,并且在闭眼的时候会隐约地感觉到似乎不远的地方就有个人影一直在跟着我。难道,这就是老钟他们说的我的异能,那种可以凭感知看到一些东西的“阴阳眼”?
我尝试着用对讲机再次联络老钟,可是又一次失败了,依然是刺啦的噪声。我突然发现四周的墓壁已经不是像刚才那个墓室一样用的青色的条砖,全部都是像红褐色的块砖砌成的,比我们现在用的火烧砖更显细密。
我突然有个奇怪的念头:难道是这些人的血把这些砖石给染红的?要是那样的话,当年在这里要发生的屠杀一定是惨绝人寰,很可能是带有政治目的的灭门惨案,因为在一些尸骨下面我发现了几具明显未成年的尸骨。
不知怎么的,我脑海里突然响起来一声声凄凉的孩童的哭喊:“爷爷不要啊,不要啊爷爷。”魔由心生,我急忙把手腕上爷爷给的护体铜钱放在我的眉心处,稍微安定了一些。这时候看见手腕上的指北针正飞速地转动着,已经不指向北方,而是漫无目的地乱转,更让我称奇的是,一向是青色的护体铜钱竟然露出了一道狭长的血痕。
这是爷爷亲自给我配上的宝贝,从小到大只有老钟头看的时候才离过一次身。小时候我中气不足,晚上老哭,而且总也哄不住。爷爷从老家赶来把这枚铜钱戴在我的脖子里,之后就再也没有无故哭闹过。长大后更是贼胆大,频频惹事。小时候在乡下上学为了抄近路走坟地,坟地边缘靠近农田的地方因为平整土地露出一颗头骨,上去一脚就踢飞了。结果晚上就高烧不止,发癔症说胡话,爸妈带着打了一针仍不见好转,就要带我进城,结果被爷爷拦住了,从我脖子上取下铜钱熬了一碗水喂我喝下,并把铜钱贴额头放好,不大会儿工夫我就安然地睡着了,第二天烧就退了。我妈坚持说是刚刚打的针起了作用,不过她再也不让我把那枚铜钱离身了。而爷爷曾经告诫我,不招惹阴晦之物,也不用惧怕,只要有这枚铜钱万事俱安。他说这枚铜钱就是当年张天师降妖铜钱剑的一枚吊坠。虽然我对这个故意拉名人炒作铜钱价值的做法很鄙视,但还是戴着这枚铜钱,因为带着心里会底气十足。
可是,就是这枚传说中张天师曾用过的神物,竟然出现了一道红色的血痕。我心里开始有些不安了,就像衣服没穿好一样,觉得有股寒气竟然在不知不觉之间侵袭了我的全身,如果说刚才是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