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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五,冬天里的林家洋溢着少有的热烈气氛,简直可以用“沸腾”二字来形容。
那是因为刚刚离开的任处长带来的好消息。
除了雨馨,林家其他三口人都在, 母亲张建军吩咐着:“雨辰,把冰箱里的黄花鱼和大虾拿出来化化,青菜你就看着拿吧,今天我给你们拿出最佳水准的厨艺。可都得记好了,你们可别说漏了嘴,一会儿她回来什么也别告诉她,她不可能同意相亲的。”
建军说话的当儿,手也不闲着,麻利地擦东擦西的。
张建军出身于老红军的家庭,是四个孩子中的老大,年轻时也是个美女。美丽的女人天生多劫,她这么想。因为锦衣玉食的日子没有一直跟随着她,官至军职的父亲那座白色小洋楼她只住到二十四岁,就跟着自己选择的林书文住在大学宿舍改成的房子里,厨房卫生间都是几家合用的,她做梦都想高人一等,无奈不顺心的事一个接着一个。先是关于父亲家产的事,母亲先于父亲而亡,父亲去世时,建军正在外地出差,等赶到小洋楼时,那里已经易主,大妹先下手为强,所有的锁都换掉,小洋楼已归了她,另外一个弟弟和小妹妹也早已将屋中值钱的东西瓜分,没有一个人记起她这个当大姐的如何在文革中老母鸡般地护着他们,造反派的皮鞭多是打在了她的身上,同胞亲人狠狠一掌掴在她的心上,本是至亲至孝的建军砸碎窗玻璃,强硬地从大妹手里抢出母亲的钢琴,她并不是真的爱财如命,只是咽不下这口恶气,如果开始有人和她商量一下,她会为亲情而放弃一切的,抢钢琴的动作只是一种形式,证明她张建军不只是个忍让习惯了的人。二是丈夫林书文从1990年起到现在一直是那所三类学院外语系的系主任,七年了还不见再升,一家人住在七十多平米的房子,而院长们是两百多平的跃层。三是自己本人,原是个肥地的外贸公司如今连工资的发放都成了问题,难道一个月五六百元的工资要拿到死还有时不能及时地拿到?四是大儿子林雨辰,在母亲的鼓励下从中学体育教师的位置上下来,一心想挣大钱,却眼高手低,大事做不了,小事不爱做,这是她最大的一块心病。张建军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女儿的身上,她觉得只要自己有一口气在,就不让女儿像自己一样不上不下地生活,要过就过人上人的日子,女儿是母亲贴身的小棉袄,不能对不起女儿。
大哥林雨辰是家中惟一一个当年跟着母亲抢钢琴的人,他继承了母亲争强好胜的性格,却没有母亲的实干精神,26岁的人了成天幻想有朝一日成为大老板,又不甘心从最底层始,无奈却在一个大酒店里当保安,他认为这是生活对他最大的嘲讽。试想,如今的大连,人才济济,一个一无家世,二无经验,三无特长,四不脚踏实地的人要想出头,无异于纸上谈兵。现时雨辰和母亲说话的口气如出一辙,怨声载道,一会儿埋怨社会的不公,一会儿唉叹时机未到,归根结底原因都不在自己,林雨辰和母亲埋怨无济于事的结果是,他们都指望让最年轻最有才最能干最重感情最后是最美丽的雨馨来改变全家的命运,因为女人在这个世上要想过得好比男人多一个机会,而且相对而言是更保险的机会,那就是嫁得好。
建军没有站到女儿的立场上想想:一个人要是负载了亲人们强加在自己身上的希望,心是不是很累很累?
三个至亲眼巴巴地指望林雨馨能救他们出水火,不由得她一回到家中不感到气闷,她很少回家。倒是父亲本人不那么想强出头,他只想女儿有个妻子希望的结局后他能逃避一些时不时的你要前进不要后退然后意味着多出来的一百多平的房子和气昏弟弟妹妹们诸如此类越来越粗声大气的说教。
张建军要女儿走条捷径,先嫁个有钱有势的人,再图个人的发展。
从母亲的角度上来看,这真的是在为女儿好。
然而爱情呢?
建军不屑于此:“我就是你的反面教材!为了爱情才有的今天!做上一个三流院校的系主任从此就不思进取,每个月拿家一千多的工资,又不能像其他教师一样出外讲课赚钱,倒不如不当的好!我还不如嫁给当年你外公手下的那个军官,如今人家也已是军级干部,住上了小洋楼。”
小洋楼在建军的心中成了一块伤疤,不是因为没有得到父亲的财产,而是缺少了一种高贵的象征!于她而言那是一种挫败!
建军把雨馨作为自己最后希望的延伸,一颗光耀全家的夜明珠。她愿意看到雨馨生活得比自己好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
如今建军把更大的的火气撒到女儿的身上,眼见得女儿和那个农村特困生相爱,以后就会走上自己的老路,说不定还不如自己,自己当年还有父辈的荫凉可乘,而女儿什么都没有。建军每当女儿回到家中,就冷言冷语地刺激她,让她改弦易张,另谋高就,雨馨已经习惯了,不和母亲再解释什么,她说她的,自己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到最后关头,建军绝不轻言失败,女儿还没有毕业,她就嫁不了郝良,希望就还存在。
张建军觉得让女儿转变爱情及至命运的机会到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任处长亲自到林家来竟是带来了天大的喜讯,那就是由任家夫妇亲自作媒,给女儿介绍对象。先别说那个被介绍的对象,就说任处长,平时看人都是从眼睛朝上看的,院长以下的人连话都懒得说,这回可大大不同,她亲自到林家,还带着那么点亲近,建军知道那是假的,可是她也高兴,终于有个很有身份的人愿意主动亲近自家,多长时间没这回事了?听任处长说男方见过女儿,看上了,不好贸然求爱,由母亲托她作媒,孟皓这个名字她早就从电视报纸上知道,堂堂的鲲鹏公司总经理,才三十出头,还未婚,居然看上了女儿,这不是喜讯是什么?
高兴之余,她深深地明白:
如果不是孟皓有面子,任处长夫妇凭什么以尊贵之躯来做一桩小事?
其实为了打击女儿的爱情,建军很是费了一番心思,她托了许多人为雨馨物色对象,只是没有太合适的。可怜天下父母心,要不是女儿爱上了那个农村特困生,她是犯不上这么早就为女儿操心的。
如今眼看着雨馨还有大半年就走上社会,要想嫁给郝良的可能性越来越大,建军再火也没有用的:没有合适的人选来配雨馨,也就替代不了郝良!她很怕女儿会像自己当年一样顾不上父母的反对嫁给一个太书生气的人,那时出身于大家族的母亲预言:“门当户对并不仅指门弟,还有生活上的细节,林书文来自工人家庭,为人木讷,会随遇而安,凭你的个性是不会幸福的。”她没有理会,换言之,是不理解,于是为了所谓的爱情如飞蛾扑火般,然后化作灰烬。
如中盅般的命运,她的确没有感到幸福。
死灰怎能复燃?自己做过的错事不能在女儿身上重演。
建军让儿子打开电视,她跟着里面的歌声唱了起来:“跑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云哟……”
书文和着音乐用手拍着膝盖打着节拍,想起了什么,说:“这事好是好,就是咱们像你说的先不告诉她那么做是不是有点过了?按理婚姻自由,怎么的也得先问问她的意见吧?”
建军把手中的抹布往地上一扔,不满地说:“你不也说那个孟先生你在电视里看过,人长得相当不错,又事业有成吗?那就别管那么多,和女儿商量?那她到时就得连去都不能去,你没看她这几天都不在家呆着,光顾着陪不回老家过年的郝良了?咱们怎么和任处长夫妇交待?我还对人家说雨馨根本没处男朋友,连看都不看,不得穿帮?林家的脸面往哪放?你在学校还怎么为人?和任处长的关系保不准就得僵,对了,你今年不是要竞争副院长吗?一共有三个候选人,可不能得罪了任处长,先看看再说。”自己的话惊醒了自己,建军猛然想到:也许此一事能促进另一事的发展,这个亲是非相不可的了。
书文点了点头,雨辰说:“妈,你说我妹怎么那么死心眼?那个郝良有什么好?放了假也不闲着,听我妹说他留在这里打工挣钱,他家一定是穷得净光光的,我妹要是真的跟了他就得受罪。要是跟了孟皓可就大在不同了,她自己享福不说,我出去都觉得风光。”
“那是!所以,咱们得讲究点策略,别和那个犟雨馨正面来,有了孟先生作参照物,咱们得好好地教育教育她。”
建军尚不知女儿已经认识并和孟皓过了招。她思忖,如何能在初九晚上如约把女儿带到酒店。
郝良寒假时白天要分别为4个中学生补习功课,晚上要到〃来来〃烧烤店打工。他对雨馨说本不愿意在烧烤店干,老板娘和小伙计背着老板不大清白,被他无意中发现了好几次俩人在一起亲热,觉得别别扭扭的。可是,他妹妹今年也要考大学,顾不了那么多干的原因是在给妹妹准备学费。雨馨开始怪他连晚上也出不来,去店里看了一次,看店里就老板夫妻和加上郝良在内的两个伙计,人手少,又赶上冬季,吃烧烤的客人多,郝良白天得跑学生家,还真就是连晚上也脱不开身和雨馨约会。她反心疼起他来,劝他不要太拼命了。趁着过春节休几天,俩人白天呆在一起,雨馨晚上才回家。
雨馨一进家门,便感受到了家中祥和快乐的气氛:母亲没有冷着脸而是高高兴兴地听着一向沉静的父亲高谈阔论中国入世的前景,俩人还时不时地夹杂着英语说,哥哥偎坐在二老的中间,白晰的皮肤上透着红晕,可能是被热烈的气氛薰的吧?雨馨很受感动,这可是林家少有的情景,多么像自己小时候啊。她连鞋都顾不上换,扑过去在父母的脸上各亲了一下:“我的好爸爸好妈妈,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大年三十也没这样啊,看来今年咱家要有喜事了吧?”她只顾感动着,没有看清建军脸上的暧昧色彩和听清意味深长的话:“要有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