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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皓说:“我从来没有失过手,因为我会有一千个办法对付对我失信的人。别忘了,晚上八点我到你们学校门口接你,看不见你我会冲到你的宿舍里的!”林肯车绝尘而去。
雨馨急匆匆地走进了医院的大门,却又不想快走了,她知道一送上10万元,对她意味着什么。
当年西楚霸王痛别虞姬,虞姬说:“大王,请将宝剑赐与妾身。”以剑自刎谢之一片深情厚意,如今雨馨觉得自己是姬别霸王,还是要以一剑自刎以谢郝良,这剑不是霸王赐的,是自己找的,杀掉心,不杀身。
杀心比不上杀身,后者可以一了百了。而前者,心已死,头还在,能不忆往昔?
雨馨是挪到郝良病房前的,正巧郝母呆在门外偷偷地抹眼泪,雨馨仰仰头,不让眼泪流下来。她走到郝母跟前,把钱交给她:“我毕业后马上要到深圳一家公司工作,钱是预支的三年工资,对方觉得我是个非常出色的人才,才出此大力气,这是我的福分,也是郝良的福分,大家都没有走到绝路上。”
郝母说什么也不要,:“我早就和你说了,孩子,你再找个人吧,年轻轻的,又俊,什么样的找不着?别跟他了,这钱我不能收,该着井死河死不了。他也没大事了,就行了呗,不整容就不整容吧,丑俊的都是我儿子。” 雨馨急了,要跪下求老人收下,被郝母一把拉住。“阿姨,你快趁天早和我一起到储蓄所把钱存上,只留下几千在外面够三天用的就行了。别和我争。也别让郝良知道,你就说是社会上的捐款。你还要跟他说以后我就不能过来了,我要考试,一毕业就得赴深圳,叫他别惦记。这话我说不出口。”
“咣当”,病房内传来器皿落在地上的声音。二人急忙赶到室内,郝良不小心将便壶弄到了地上。
雨馨拾起,假装放便壶背过脸,仰仰头。
再回身,已是春风满面。
她对郝良讲起了全国各单位到学院招聘的事,试图转移思绪。郝良用烧得皮肉揪在一起的右手,抚了抚她的长发,仔细地听着,开心地笑着。他的嘴也已烧坏,发不出太真切的声音,他尽量不在雨馨面前讲话,为的是不想在爱人面前再表其短。
如果没有雨馨不厌其烦地表白自己爱的是他这个人,他怎么会像现在那样尚计划着先休学一年,然后继续学业,拿到学位后做力所能及的工作!甚至继续爱情!
雨馨从兜里摸出了一块巧克力,放在了郝良的手上,借口有事要办就走了。郝母紧跟其后,要她陪着把钱存上。
一出病房的门,泪水无声的掉在了雨馨的脸上。
霸王别姬,虞姬能在爱人的面前痛快地哭。
姬别霸王,虞姬只能一个人寞自流泪。
此一别,何时是归程?
孟皓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兴奋得走来走去,他知道,自己成功了一大步,近一年的冥思苦想,晚上就要一亲芳泽,他对自己非常满意。他并不缺一夜情、一月情甚至更长时间的情,准确地说,那些都不能叫“情”,那是“欲”,对方用不着他费心征服,甚至对她们连话都不用多说,一切都在过程中。他怕惹麻烦,把和每一人的“欲”都拿捏在十次左右,绝不多吃多占,然后用对她们来说更实际的东西比如物质作最后的了断。他瞧不起她们,别以为和孟大老板有过肌肤之亲而后享受自己想得到的东西是件很不错的事,了断之后会感觉到孟皓的坚冷如铁,毫不留情。
这个世界越来越现实,爱情越来越不值钱,让人觉得有没有都是回事。
能让郝良牢记的“断肠崖”的话,也让孟皓牢记。虽然主角不是他,他也照样为之心动。
孟皓相信有爱情,这是个让他自己都觉得奇怪的事。在他的观念里,雨馨用婚姻换取金钱来给她爱的人治病,他没有任何反感,他看到了并不多见的爱情。
这不是一个物质化了的女人,她的所作所为全凭为谁而顾,因此这是一个他没有见过的女人。
也许人的本质就是这样,偏爱自己没有的暂时又得不到的东西。
他想起了什么,打电话:“方平,那对男女离开大连回老家后再也没有回来过吧?没有,那就好,他们还在老家快快乐乐地过小日子?真是对西门庆和潘金莲!好了,反正他们没有见过你本人,现场都没了。不碍事。再有就是,你要学会忘记不该记住的事情。”
这一段时间里,同学们由开始对雨馨的钦佩转为讥笑,甚至她的室友们由背后的议论到公开地说,她们觉得有义务劝解她:“别犯晕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郝良自己生出意外,你已尽心尽力,还要怎样?一生一世守着他?一个本有才华的人从此连找工作都会成问题,谁敢保以后那一腔的恶气不朝你发泄?到那时,你若离婚,社会也会对你反戈一击,从前的爱情楷模会是一个背信弃义的人,你何苦?”雨馨为自己辩白第一次有人出于礼貌附和,第二次第三次就变得异类,再无人和她说,她成了孤家寡人,人家可怕好心没好报,为了自尊,她只有一人做一人的,少说话少讨嫌。她今天甚至连招呼都不打,攀上上铺,放下床帘,把手表摘下,绕在挂帘的线上,提醒自己别错过了时间。
还有十分钟到八点,她一下子拽下手表,床帘线断了。
坐在林肯车上的雨馨,是去刑场的感觉,她对开车的男人越来越讨厌,诅咒他出场车祸,立即死去。车子来到了八一路的桃花源小区,在网球场前的一幢楼停了下来。孟皓先下了车,转到雨馨位置的车门前,打开了车门,雨馨抬起眼冷视了他一下,才下车,木偶般地站在那里,孟皓淡淡地笑着,牵过她的手,“你的手很凉啊,冷吗?”见对方不答,他讪讪地拉着她上楼,雨馨没有注意到他手里拎的衣服纸袋,甚至连上的几楼都不知道。
这是跃层式楼房,孟皓拉上一层客厅的窗帘,和雨馨对视时竟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他说:“这是我妹刚买的,妹夫到德国留学去了,她一个人不方便,就搬到我家,我有时住在这里。你看,是先看会儿电视,还是聊聊?”
雨馨坐在沙发上,一副与己无关的表情。
孟皓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打开电视,坐在雨馨的旁边看。大连电视台正播时装表演,他说:“大连的服装节为大连做足了广告,我到香港、日本、南韩等地,那里的人也知道服装节。你愿不愿看?”看到雨馨不理他,他又换到了中央台,雨馨侧过身掉过脸,望着不对电视的方向,孟皓没辙了。
这和与别的女人在一起不一样,与别人只求速战速决,只顾自己的感受,和雨馨,他更愿把假戏做得跟真的一般,就像是相爱的一对,想讲究一点铺垫。
雨馨只当自己是一块砧板上的肉,已被你买来,随你宰割。
房间惟有电视里传来的声音。
孟皓想打破这种局面,他关上电视,到酒橱旁取来一瓶红酒和两只高脚杯,坐在地上,面对雨馨,斟满酒。
雨馨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醉了也许会忘记许多愁。
雨馨晚上没有吃饭,一杯红酒下去,空腹中热辣辣的,先是脸上泛红,然后浑身燥热,露在紫色针织长衫外的两只手背上都红了,本就瘦削的手上青青的血管胀了起来,像只只吃得太饱的蚯蚓。孟皓一直紧盯着她看,一看她红晕晕的样子,知道她根本就不会喝酒,要不怎么低度红酒就能让她立刻有反应呢?
孟皓看得雨馨不自在起来,她仰起头,头枕在了沙发背上,孟皓注意到她的脖颈很白很长,突然感到一阵冲动,几乎是从地上一跃而起,转过茶几,“呼”一下就坐到了雨馨的身旁,雨馨下意识地想站起来,被孟皓紧搂住,吻将下去。雨馨躲着他的吻,不开口,孟皓强用舌尖撬开她的嘴,深深地吻了下去……他彻底忘记了原计划将最美丽的时刻放在越往后越好好品味一生的第一次,他拦腰将她抱起,大步地往楼梯走,一步上两个三个梯,怀中的雨馨只当自己已经死掉。孟皓一脚将卧室的门踢开,把雨馨放在床上,连灯也不开,脱下自己的衣服,又为雨馨脱下白色牛仔裤和紫色上衣,扯过被子为她盖上,自己也钻进被里,他一挨上雨馨冰凉的身体,就不住地唤道:“我真的想死你了!”……雨馨僵硬地接受着他,眼睛也不闭上,直愣愣地望着天花板,想着心事:姬别霸王后,虞姬被刘邦所占,她想暂时委屈求全,然后手刃仇敌,再杀身,天堂里她和霸王相遇……
孟皓长舒一口气,翻下身来,正好雨馨反复地想像着虞姬杀刘邦时血流成河的场面,她“嘿”一声,似笑非笑。孟皓大骇,怎么也想不到雨馨会在此时出这种声音,他打开了床头灯,半卧着看赤裸的雨馨,她眼睛朦胧,可不像是女人在高潮过后的状态,像有些痴呆。灯光使雨馨反映过来一切都过去了,泪水自眼角流到了枕巾上。孟皓刚伸手要替她擦,她一把推开,慌乱地找着衣服。孟皓从散落在床上的西服中摸出一粒白色药片,让雨馨快吃下去:“我可不想让你这么早就怀孕。没有水,将就着吃下吧。”雨馨咽下药片,在被里穿衣服,将乳罩穿反了都不自觉,孟皓问她想干什么,她不回答。
孟皓说:“别穿外衣,我已经给你买了一件新睡衣。”然后起身下床。雨馨看他赤裸的样子,不好意思起来,忙盖上被子,裹住身体,闭上眼睛,生怕他再动一下自己。孟皓从楼下再回来时,手上拎了衣服袋子,他掏出白色真丝刺绣睡衣,递给雨馨,而她已经套上外衣,正要穿外裤。自他推开门的那一刻她就掖住被子,闭上双目。孟皓意识到自己的裸体,钻进被里,雨馨动作麻利地穿上裤子,就往外跑。孟皓紧跟出来:“你要上哪去?”雨馨进了二层的卫生间,将门反锁,然后打开水笼头,用声音告诉孟皓她要洗澡。
孟皓站在门外一边告诉她淋浴器和冲浪浴的操作方法,一边试探地推了推门,一见推不开,耸了耸肩,回房了。
雨馨站在冲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