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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锐的说:“又送鸡又送米,你在放账吗?”“放账?”芊芊听不懂。“什么放账?”
“你在救济我!”他叫了起来,脸涨红了:“杜芊芊,让我告诉你,我的生活是自在
逍遥的,你不要用你杜大家族的施舍来侮辱我!”“什么救济?什么侮辱?你怎么说得这
么难听?”芊芊一急,眼中就充泪了。“我特地到菜市场去,特地去买这些鸡,提了这么
大老远路给你送来,我是一片好意!你不接受也罢了,怎么发这么大脾气,故意扭曲我的
意思!你……你太过分了!”梅若鸿呆呆站着,看着芊芊那对水□□的大眼睛。在那对大
眼睛里,看到那种让他全心灵都惊悸起来的柔情。他震动着、慌乱着、退缩着、躲避着…
…不行!不行!美好如芊芊,完美如芊芊,会让他自惭形秽啊!
“你走!”他狼狈的、昏乱的说:“带着你的鸡一起走!我梅若鸿……”他艰涩的吐
出来:“无功不受禄!”
“你不公平!”芊芊的泪,顿时间如决堤般滚滚而出。“我明明看到子璇为你送菜送
酒的!为什么子璇可以,我不可以?”
“子璇……和你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她逼近了,泪雾中的眸子,闪闪发亮。带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对他
压迫过来。
“子璇和我,是同一国的人,”他勉强的说:“你不同,你来自另一个国度!我可以
接受内援,不能接受外援!否则……”他说得语无伦次:“否则,我就太没格调了!”
“好!我懂了!”芊芊一跺脚,回头就走,走到那篓鸡的前面,她气冲冲的打开鸡笼
,把二十几只鸡全赶得满天飞。她对鸡群挥舞着双手,嘴里大喊:“去去去!去找自由去
!去找大公鸡去!去去去!快去快去!快去快去……”
一时间,满院子鸡,咯咯狂叫,飞来飞去,简直惊天动地。若鸿震惊极了,喊着说:
“你在做什么?”芊芊瞪了他一眼,昂起下巴说:
“我把所有的‘外援’,全体‘外放’了!这下子,你可以心安理得了!我这个‘外
国人’,也撤退了,免得侵犯了你的‘领土’!”说完,她掉头就跑走了。
“芊芊!芊芊!”他追了两步,又硬生生的收住了脚。心中翻翻滚滚,涌上一阵澎湃
的心潮。这样的女孩,这样伶俐的口齿,他喜欢!他太喜欢了!
不行!不行!他倒退着,一直退到水云间的墙上,他就靠着墙,整个人滑坐下来,用
双手紧紧捧着头。他记忆的底层,有片阴霾正悄然掩至。不行不行!他有什么资格去追回
她,去喜欢她呢?一种难以解释的挫败感,就这样向他淹没了过来。
5
几天后,在烟雨楼的一次聚会中,这挫败感又一次淹没了若鸿。那天,大家都聚在画
室,唯独芊芊没有来。子默三番两次去回廊上张望,终于引起全体的注意。这汪子默,今
年已经二十八岁,却仍然孤家寡人。平日,他常说他抱“独身主义”,不相信人间有“天
长地久”,所以,也不相信婚姻。说来也巧,这醉马画会里的男士个个是单身,都二十好
几了还没成亲。但,大家和子默不一样,都是“事业未成,功名未就”,都是穷得丁当响
,又都是由外地来杭州求学,再留在杭州习画的,老家分散在全国各地。像梅若鸿,就是
四川人,钟舒奇来自武汉,“三怪”中的沈致文和叶鸣来自安徽,陆秀山最远,是从东北
来的。大家既不是杭州人,对未来也没什么把握,就都不愿谈婚姻大事。可是,这汪子默
就不然了,又有钱又有名,又年轻又漂亮,是许多名门闺秀注意的目标,他偏偏不动心,
简直是个怪人!而现在呢?他居然也有“望穿秋水”的时候!“你给我从实招来!”陆秀
山盯着他说:“你这样魂不守舍,到底是在等谁?”“招就招嘛!有什么了不起!”子默
居然潇潇洒洒的说了:“等杜芊芊嘛!”“不得了!”沈致文大叫:“汪子默凡心动了,
杜芊芊难逃魔掌!”“什么‘魔掌’?”子默瞪瞪眼:“你少胡说!”
“我是说‘默掌’,说错了吗?”
大家都笑了。这醉马三怪,个个能说善道。
“这不行!”陆秀山的脸一沉:“我陆大侠难得对一个女孩子动了心,你这个大哥拦
在前面,我还有什么戏可唱!”
“就是嘛!”沈致文接口。“太不公平了!”
子默啼笑皆非的看看众人,举起手来说:
“好好好,大家说实话吧!你们当中对杜芊芊有好感,想追杜芊芊的,请举手!我要
先知道敌人在哪里,好对准目标一个个清除掉!”“我!”“我!”“我!”一下子举起
三只手来,子默一看,除沈致文和陆秀山以外,还有一只居然是子璇的,子默笑着说:
“你凑什么热闹?你是女孩子□!”
“哇!那个杜芊芊,连我这女孩子看了都心动!我如果是男孩子啊,杜芊芊一定被我
追上,你们都不够瞧!”
大家发出一片哗然之声。
子默看向若鸿。“你——不举手?”他盯着若鸿问。“我——”若鸿怔了怔,仔细的
想了想,就慢慢的举起手来,举到一半,他又废然的缩回去了,对子默说:“我让给你吧
!”“真的吗?”子默紧盯着若鸿,半认真半玩笑的。“这个杜芊芊,可是你带到烟雨楼
来的,你如果弃权,我就当仁不让了!”“子默,我必须审审你,”若鸿提起神来,凝视
着子默:“你不是抱独身主义的吗?这回怎么?是真动心还是假动心?”
子默微微一笑,眼中的光芒是非常真挚的。
“我也不知道是真动心还是假动心,但是,就有那种‘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
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感觉!”
“哗!”钟舒奇大大一叹:“连子默都栽进去了,真是各人有各人的债!”说着,就
情不自已的看了眼子璇。
“好了!我明白了!”子默笑着说:“我们醉马画会,已被两个女子,双分天下,壁
垒分明!好了,我知道我的敌人有些谁了,我们就各展神通,大家追吧!追上的人不可以
保密,要请大家喝酒!”“好!好!好!”大家起哄的喊着,吼声震天。
子默好奇的看了看若鸿,仍然有些不放心。
“你到底是哪一边天下的人?我对你有点摸不清楚!”
“我啊!”若鸿抬头看天,忽然就感到忧郁起来,那片阴霾又移过来了,紧紧的压在
他的心上。挫败感和自卑感同时发作,竟不知该如何自处了。“你们所有的战争都不用算
我。反正,我啊……我是绝缘体!”
“那太好了!”子默如释重负:“去除了你梅若鸿这个敌手,我就胜券在握了!”“
咦!别小看人!”沈致文大叫。“还有我呢!”
“是呀,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不到最后关头,谁都别得意,男女的事,比一部《
三国演义》还复杂!”陆秀山说。
“好吧好吧!公平竞争嘛!”子默喊:“也不知道人家杜芊芊,定过亲没有?”“算
了吧!”叶鸣说:“成过亲的,我们还不是照追不误,定了亲拦得住谁呢?”大家都笑了
。这是若鸿第一次听到子默坦承爱芊芊,这带给了他极大的“冲击”。他觉得无法再在画
室待下去,就走到外面的回廊里,抬头望着西湖,心情十分紊乱。在那远远的天边,真的
有乌云在缓缓的推近。他甩甩头,想摔掉一些记忆,却甩出了芊芊那雾□□的眼睛:几分
天真,几分幽怨,几分温柔,几分深情……他再甩头,甩不掉这对眼睛。他不服气,再甩
了一下头。“你的头怎样了?得罪了你吗?”子璇走过来,微笑的问。“别把脑袋甩掉了
!感情的事,要问这儿,”她指指他的心脏,“不是问这里!”她再指指他的脑袋。说完
,翩然一笑,她跑走了。若鸿有些眩惑起来。这两个女子:子璇和芊芊,都各有各的美丽
,各有各的灵慧,真是平分秋色,各有千秋!
下一次聚会中,芊芊来了。她看来有些忧郁,有些憔悴。原来,她和她家那位卿姨娘
起了冲突,杜世全偏袒卿姨娘,狠狠的责备了她。芊芊到了烟雨楼,忍不住就把自己的烦
恼和盘托出,她真恨这个“一夫多妻”制!真恨男人“得陇望蜀”、“用情不专”。一时
间,这些走在时代尖端的、前卫的“醉马画会”的成员,人人都有意见,你一言我一语的
说得好热闹,有的攻击中国的婚姻制度,有的说女性被压抑了太久,已不懂得争取平等!
有的说芊芊的娘意莲太柔弱,有的又说素卿宁愿作小妾,太不懂得尊重自己……反正,说
了一大堆,却没有具体的办法,来帮助芊芊。于是,子默提议,全体驾了马车出游去,让
芊芊散散心!这提议获得大家的附议,于是,于行八个人,全挤进那辆西式敞篷马车里,
子默驾车,就出门去了。他们离开了西湖区,来到一处名叫“云楼”的地方。这儿是一大
片的竹林,中间有条石板路,蜿蜒上山。竹林茂密,深不见底,苍翠欲滴的竹叶,随风飘
动,像是一片竹海,绿浪起伏。这个地方因为偏远,游人罕至,所以十分幽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