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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在当时,我也以为他的内心深处对某些畸形变态的兽人是怀有好感的,对于他们的某些怪样怀有一种深感不道德的同情感,但是起初他在我面前对此还有所掩饰。
蒙哥马利的侍从姆令,就是那个黑脸汉,也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兽人,并没有和其他的兽人一起住在岛的那边,而是住在围场后边的一个小窝棚里。这个家伙虽然不像猿人那样聪明,但是温驯得多,因而也更容易驯教,而且他在所有兽人中最近乎人的模样。蒙哥马利已经把他训练得能够伺候饭菜,并且还真的能够从事所需要的琐碎的家务操作了。他是莫罗的可怕技术的复杂的纪念物,是用熊再加上狗和公牛合制而成的,在莫罗所有的创造物中,这是制做得最为细致精心的一个。他对待蒙哥马利的感情非常奇怪,可说是温和慈善,忠心耿耿。有时蒙哥马利会留心到他;轻轻地抚摸拍打他;半嘲弄、半好笑地呼唤他的名字;而这样就会使他特别高兴,甚至嬉戏跳跃起来。有时蒙哥马利也会虐待他,特别是在他痛饮了威士忌之后,他会踢他,打他,用石头或点着了的火绳掷他。可是,不管蒙哥马利对他好还是不好,他总爱靠近蒙哥马利,没有什么事能这样使他更加喜欢的了。
我说我对于这些兽人们渐渐习惯了,也就是说,曾经看来那么不自然,那么令人讨厌的无数事情,对我都很快地变得自然和普通了。我料想,现存的每一件事都仿效了我们周围环境的普通色彩。蒙哥马利和莫罗都太过于特殊和个别了,以致于不能使我对于人性的总的印象得到明确的定义和解说。当我看到一个笨牛一样的兽人迈着沉重的步伐,穿过乱树棵子把汽艇拖下水去,这时我会发现自己在发问,在尽力地回想起他和一些真正的农夫从粗重的劳作中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家的情景又有什么区别;或者,当我遇到那个用雌狐和熊合成的老兽女时,看到她的那副狐狸似的老谋深算的面孔,在她那狡猾思虑的神色中却很奇怪地带有一些人性味道,此时我甚至会想象到,以前我在城市小路的什么地方曾经遇见过她。
然而不容怀疑和否认的是,没准什么时候,这些兽人们会勃然发怒扑到我的身上来。一个相貌丑陋的人,一个显然是野蛮的驼背的人,蹲爬在某一个洞穴的洞口,伸着胳膊打哈欠,会突然惊人地亮出像剪刀刃一样的门齿和马刀似的犬齿来,尖利刺眼得就像刀子一样。或者是在一些狭窄的小路上,借着片刻的勇气,朝着一些柔软的裹着白布的女兽人的眼里瞥上一眼,我会突然看到(伴随着感情上痉挛性的激变),她们的瞳孔就像是长条的裂口一样;再向下看去,会发现她提着围布的弯曲的指甲,这包着身子的围布简直不成个样子。
顺便说说,还有一件我艰难描述的稀奇的事,这些可怕得不可思议的怪物——我指的是那些女兽人——在我初到小岛上的那些天里,她们对于自己令人厌恶的笨拙,都有着一种本能的感觉,结果,她们对于外衣端庄的合体的重视程度,简直都超过了真人。
第十六章 兽人嗜血
但是,我根本不具备做为一个作家的经验,这常使我心有余而力不足,我说着说着就离开了这个故事的线索和情节。我和蒙哥马利吃过早餐之后,他领着我穿过小岛去观赏岛上火山的喷气孔和温泉的泉源,就在前一天,我曾经无意中涉入到它那滚烫的泉水中。我们两个人都拿着鞭子,带着装好了子弹的手枪。在去那里的路上,穿过一片枝繁叶茂的莽从密林的时候,听到了一只兔子吱吱的尖叫声。我们止住步,静听着,可是没有再听到什么,于是我们又继续上了路。这件意外的事情,在我们的头脑里也就渐渐谈漠,被忘掉了。蒙哥马利让我注意看一些后腿长长的粉红色的小动物,这些小动物正从草丛中一蹦一跳地跑了出来。他告诉我说,这些个家伙是莫罗的新创造、是用兽人们繁殖的后代制成的。他曾经设想这些家伙可能会成为肉食的提供者,但是他们有一种象兔子一样的吞食后代的习性,这使得他的打算未能如愿。我已经遇到过这样的一些小动物了,一次是在那回逃避豹人追踪的月夜奔途中,一次是在前一天当莫罗追捕我的时候。偶然间,其中的一个,跳跃着想躲开我们,结果却一下跌进一个被狂风连根拔起的树所留下的树坑里。它还没来得及跳出坑,我们就把它抓庄了。它像猫那样呼噜呼噜地怒叫着,用它的后腿狠抓猛踢,并且还想咬我们,可是它的牙太软了,人被咬着的感觉比掐捏一下痛不了多少。我觉得它是个相当好看的小动物,据蒙哥马利说,它从不掘穴打洞毁坏草地,而且习性十分爱清洁,我甚至想象,在绅士淑女们的花园里,这种小动物将会被认做是一般兔子的合宜的取代者。
在路上我们还看到,一棵树的树干被剥得一长条一长条的没了树皮,而且还被深深地劈裂了。
蒙哥马利要我注意到这个情况。
“不要抓撕树皮,这是法律,”他说。
“这些兽人当中何止是几个,谁还管这个!”我回想。
就是在此之后,我们碰见了猿人和那个猿羊人——就是那个用猿和山羊合制成的像森林之神塞特那样的怪家伙。这个象森林之神塞特似的猿羊人,在莫罗看来,是一个闪耀着光彩的,有着古典风味的创作纪念,他脸的表情像羊一样——就像那种粗俗的希伯来人的样式,——他的嗓音,咩咩地像羊叫唤似的粗糙刺耳,他的最下面就像恶魔撒旦一样。他走过我们身边时,正在啃着一个带荚野果的外皮。他们两个都向蒙哥马利行礼。
“您好,”他们说,“拿着鞭子是惩罚别人的!”
“现在又有第三个拿着鞭子的人了,”蒙哥马利说。“所以你们最好当心些!”
“难道他不是制造出来的吗?”猿人说道。“他说——他说他是造出来的。”
猿羊人好奇地看着我。
“拿着鞭子的第三个人,他就是那个流着眼泪走进海里去的人,他的脸又瘦又白。”
“他还有一根又细又长的鞭子,”蒙哥马利说。
“昨天他悲痛得直哭,”猿羊人说。“你从来不悲痛,也不哭。我们的主人就不悲痛也不哭。”
“你这个家伙!”蒙哥马利说。”如果你不留神的话,你也会悲痛和流泪的。”
“他有五个手指,他和我一样是个五指人,”猿人说。
“走吧,普兰迪克,”蒙哥马利拉着我的胳膊说,我随着他走开了。
猿羊人和猿人站在那里盯着我们,还互相说一些其他的闲话。
“他一声也不哼,”猿羊人说。“是人都会说话。”
“昨天他可找我要东西吃来着,”猿人说。“他不清楚。”此后他们说的话就听不见了,我还听到猿羊人笑的声音。
我们碰到那只死兔子是在回来的路上。这个可怜的小动物的鲜红躯休,被扯成了碎块,许多肋骨都被撕剥得露出了白骨头,脊椎骨无疑是被咬断了。蒙哥马利见此止住了步。
“天啊!”他说着,弯下腰去拣起几段脊椎骨,更仔细地检查下一番。
“天啊!”他又叫了一声,“这能意味着什么
“你的一些食肉动物又记起了它们的老习性,”停了一会儿,我说道。
“这根脊椎骨完全被啃光了。”
他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脸色苍白,往下斜撇着嘴唇。
“我可不喜欢这个,”他缓声慢语地说道。
“我曾经看到过类似的情形,”我说,“在我来岛上的第一天。”
“你是怎么搞的!是怎么回事?”
“一只兔子的脑袋被拧下来了。”
“是在你来岛上的那天吗?”
“就是那天。我晚上出去的时候,就在围场后面的灌木丛里,脑袋整个被拧下来了。”
他低声地吹了声口哨。
“还有,我差不多可以猜出这是你的哪个兽人干的事。你知道,这不过是个怀疑。在我遇到那只死兔子之前,我看到你们的一个家伙在小河里饮水。”
“是俯在水里吸着喝水吗?”
“对。”
“不要吸啜地喝水,这是法律。莫罗不在旁边的时候,这些兽人哪管什么法律不法律,啊!”
“那么,那天追逐我的也是这个兽人了。”
“当然,”蒙哥马利说,“这正是食肉动物的习性,在弄死了猎获物以后,他们就喝它的血。要知道,这就是嗜血的味道。
“那个家伙是什么样子?”他问道。“你还能认出他来吗?”
他横跨着站在那一堆被咬得乱七八糟的死兔子的尸骨上,环顾着四周,眼睛在把我们包围在里面的青枝绿叶的阴影和帐幔之间,在树林的隐匿处和埋伏所在中间扫视。
“嗜血的味道,”他重复地说道。
他拔出了手枪,检查了一下里面装的子弹,又把它放回了原处。随后他开始又扯起他那下垂的嘴唇来。
“我想我能再认出那个家伙来。我把他打昏过去了。在他的前额上,肯定有一道被打破的不小的伤痕。”
“可是我们必须证实是他杀死这只兔子的,”蒙哥马利说。“我要是没有把这些畜牲带到这儿来就好了。”
我早就想继续上路了,可是他却呆在那里,昏头涨脑地对着被撕扯得乱七八糟的兔子尸骨出神。就这样,我走出去好远了,那只兔子的残筋剩骨也被遮住看不到了。
“走哇!”我说。
他如梦方醒,向我走来。
“你看,”他几乎是低声细语地说道,“据说他们都有一种固定不变的思想,不准吞食能在地上跑动的任何东西。可如果一些兽人偶然意外地尝到了血的味道——”
我们默默地继续走了一段。
“我奇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自言自语地说。停了一会儿,又说道:
“那天我做了件蠢事。我的那个仆人,我让他看怎样把一只兔子剥皮并且烧熟的。很奇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