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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说得对,”拉着费里克思手的那个女人叹息道: “我们只好作罢,吃早饭吧。”
“人人都进来吧!”主人说着慷慨地朝亭子里挥了挥手,不知怎么的,他感觉到这一个晚上了不起的活动似乎使他们都成了兄弟朋友。人群开始在门口逐渐消失,都高高兴兴进去喝咖啡吃新鲜的面包。当他们在彩色缤纷的大伞下和桌子中间移动时,连三个乞丐也都从树下爬了出来,因为主人说过人人都请。可是城里只有他们三个没有参加这次伟大的活动,主人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时,粗暴地说,“没有你们的份!没有你们的份!”他把他们赶了回去。所有人的眼睛都转向了他们,这时费里克思甩开那个女人的手,奔向了老妇人和两个衣衫褴缕的男孩,高兴地喊道:“热乌多里!克里斯平!克莱里纳!”他张开双臂搂住他们的脖子,紧紧拥抱在一起。
当时你若在场,准能听到人群那个乱哪!“他说热乌多里,还有克里斯平!这就是那两个出名的兄弟?”“还有克莱里纳,穿上等皮毛花边衣服的克莱里纳?看看她那身破烂衣服,看看他俩身上!”“可不是,就连那个我们跟了整整一夜的男孩,也不见得比他们三个强多少。”随着天越来越亮,早晨的空气也越来越冷,他们揉揉眼睛,看清费里克思只不过是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孩,袜子上有许多爬树挂破的洞。突然,全城人都为他们晚间盲目的行动感到羞愧起来。
“你们这三个孩子是谁?”人们吵吵嚷嚷道。
搂着两个哥哥脖子的费里克思解释说,“我们是天堂里的三个小王子。”
他的话引得人群纵声大笑,“那这个老妖婆又是谁呢?” 他们边笑边喊道。
费里克思已经不再回答了,他朝克莱里纳笑笑,抬起一个小手指,好像他正在一扇窗子外面侧耳倾听一样。
这时人们都耸耸肩膀说声“呸”,走进亭子去,撇下他们孤零零四个人。不久,树丛里飘来一股咖啡香味,三个饥饿的孩子张大了嘴,大口大口吸着。克莱里纳也和他们一样,一边还在格格地笑着,“啊,城市的生活多么美好! 在这里我们确实弄清了世界是怎么一回事!”
“是的,”热乌多里穿着一身破烂瑟瑟发抖说,“到这里来我是多么高兴啊。”
“我也一样,”克里斯平说,“只要闻闻咖啡味就够美的! 把你的眼镜借给我,克莱里纳,让我看看清楚桌上放的东西。没有眼镜,桌子的食物就像一团烂泥。”
“不能借给你,”克莱里纳抱怨说:“我自己要用,你们这些孩子老想从别人手里夺走东西。”
“等我有了钱,我自己去买一副金丝边眼镜,”热乌多里说起大话来。
“有了钱我也买一副,”克里斯平说:“上面镶上钻石。”
“那时我就能亲眼看看整个人间,”热乌多里说。
“看看它的本来面貌,”克里斯平说。
“现在用你们自己的眼睛就能看到它的本来面貌。”费里克思说。
“我倒想知道,我们能看到什么呢?”热乌多里问。
“你能看到我。”
“什么?你是谁?”
“我是费里克思呀。”费里克思说,他有点莫名其妙。
“费里克思是谁?”克里斯平问。
“你们的弟弟。”
“不可能!”热乌多里说。
费里克思更加感到奇怪了。“你们还能看到天堂呢。”
“哪有什么天堂,”热乌多里说。
“不可能有天堂!”克里斯平说。
“我是来带你们回去的。”费里克思说。“回到有苹果树和白杨树的天堂去,天堂里还有依逢奈和她的水晶球,还有巫婆的房子和仙女的花园。”
“哪有什么巫婆!”热乌多里说。
“哪有什么仙女!”克里斯平说。
克莱里纳用她那双尖利的眼睛瞟了费里克思一眼。“天堂里有巫婆?”她说。
“天堂里的巫婆就是仙女。”费里克思说。
克莱里纳嘟嘟嚷嚷说,“那可能吗?”
“跟我回去吧,”费里克思说,“瞧,我给你们带来了木鞋,你们别忙穿上去,我先把里面的玻璃碴倒出来。”
他从衣兜里掏出木鞋来,倒了倒,谁知木鞋里是空的,使他大吃一惊。只是每只鞋的鞋底上已经磨出一个不比眼球大的小洞。每个小洞里嵌进了一个玻璃小圆球,像水晶一样透明。
热乌多里和克里斯平从他手里夺过鞋去。“这双是我的木鞋吗?”一个叫着,“这双是我的吗?”另一个嚷着。然后,两人同时喊出:“现在我们终于有了一副眼镜!克莱里纳,克莱里纳,我们的木鞋送了我们一副眼镜!现在我们可以亲眼看看一切了!”
他们兴高采烈地把术鞋凑到眼睛上,透过鞋底上的水晶球向外凝视。
“噢,噢!”热乌多里大声说,“我看到了我那棵心爱的苹果树!”
“我看到了那棵最最高的白杨树!”克里斯平喊叫道。
“那儿是银子般的河!”
“还有金黄色的玉米!”
“那儿是巫婆的窗户!”
“还有仙女的门!”
“还有正在冒气的水果锅!”
“依逢奈正在抛球!”
接着他们俩又一起叫起来。“这儿是我们的弟弟费里克思!”三个孩子又互相拥抱在一起。
转眼之间,热乌多里和克里斯平穿上了他们的木鞋;城里的人们从餐厅里走出来,看到三个衣衫槛褛的小孩,也就是那三个小王子,正在奔向天堂,不过克莱里纳,就是他们称做巫婆的老妇人,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三
小王子们在第二天中午钟敲十二下时赶回了天堂。依逢奈正在门口等候着他们,看到三十人都张着嘴巴走来,她忍不住放声大笑。
“我们饿了,依逢奈!我们饿了!”他们吵吵嚷嚷道:“饭好了吗?”
“稍等一下,”依逢奈笑着说:“我准备饭时你们最好先把你们碗里剩下的吃掉。”
每个人都立即坐到餐桌旁去,吃起天堂里的水果来,热乌多里吃的是他剩下的桃子,克里斯平吃的是他剩下的苹果。费里克思吃的是他剩下的杏子。
“锅里不会多出来啦!”依逢奈唱了起来,她把球抛出来,击掌呼唤道:“午饭!”一会儿功夫,勺子将他们的碗装得满满的。孩子们大口大口地拼命吃,可是热乌多里刚吃了两口,突然停下来大声说:“我知道了一些事情!”
“那么你知道一些什么呢?”依逢奈笑着问。
“我知道在那间小房子里住着一个巫婆,因为你这样告诉过我。”
“我也知道了一些事情!”克里斯平嘴里塞得满满地嚷嚷道。
“那么你又知道一些什么呢?”依逢奈问。
“我知道有一个仙女住在花园里,你曾经这么说过。”
“不过我们还不知道她们的名字。”费里克思说。
“她们俩只有一个名字,”依逢奈说:“这个名字不能讲,只能听。”
三个王子竖起耳朵,费里克思举起他的手指说,“我好像听到了什么。”
“那是一种吱吱咯咯的声音。”热乌多里说,“就像窗绞链生了锈发出来的声音一样。”
“那是一种好听的声音!”克里斯平说:“就像蜜滴在鲜花上的声音一样。”
“一种,”费里克思说道:“好像是一种——一种笛子的声音。”
“都有可能,”依逢杂说。
“喔,”小王子们叫着,“我想知道它究竟是什么声音!”
“那就继续好奇下去吧!”依逢奈说着又抛起了球呼唤第二份饭菜。
当初的日子里最近某一国家的某一议员在散步的时候经过某一地方。他看到有一个卫兵在那里来回走着正步,过来走多少步,回去也走多少步。议员看了一会儿,又仔细观察了卫兵走正步经过的地方。附近既没有建筑物,也没有什么围墙和大门,没什么东西也没有什么人可以让他警卫的。
“你在这儿干什么?”议员问。
“执行命令。”卫兵回答。
“什么命令?”议员问。
“向这一方向走多少步,然后再朝那个方向走多少步。”
“这是为什么?”议员又问。
“我不知道,”卫兵回答说。
议员回到了议会厅。
“为什么让一个卫兵在这个地点担任警卫?”他问。
“那儿一向有卫兵担任警卫,”有人告诉他说。
“但这是为什么呢?”
“档案里有这个命令。”
“谁下的命令?”
没人知道。
“什么时候下的命令?”
也没有人记得。
“这样做真是愚蠢,”议员说,“必须改变过来。”
于是他们召集了一次会议,撤回了卫兵,安排他到别处去站岗,既然那儿什么东西也没有,派个卫兵去警卫又有什么用呢?
原来这里边有个故事,现在我就来讲讲这个故事。
当初的日子里,确实有过一个女王在她的花园里散步,正是在那儿,你猜怎么着,她看到了一朵花儿。
你也许会说,“咳,那有什么奇怪的?”我也说并不奇怪,因为花园里不长花又长什么呢?
你也许会说长草呗?噢,是的,非常可能!我知道有的花园里草比花多,不过那是小孩们的花园,尽管他们再三保证,总免不了忘记把花照顾好。但是,这个花园是女王的花园,有一个首席园艺师,一个首席锄草师和一个首席剪修师,要什么人有什么人。因此你可以想象里面的花应有尽有。尽管如此,女王看到这朵花时,她还是非常奇怪,因为这朵花赛过了她见到过的一切花。
这是什么花呢?哦,这一点无关紧要。那也许是一朵玫瑰,也许是一朵羽扇豆花。也许是一朵翘首空中的铁线莲花,也许是一朵根蒂贴地的紫罗兰。不管它属于哪种花,总之,它是那种花中最好的一朵,让女王兴奋得气都喘不过来。
她天天去观赏,天天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