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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望着母狗那双泪汪汪的褐色眼瞎说,“我会照顾你孩子的,快跟你主人去吧。”
这时一个男孩回过头来喊道,“他不是它的主人!它是一条野狗,他今天早晨在他父亲的草垛上发现它带着这条小狗!”他们对这个花了钱没有得到什么好处的傻子发出最后一阵狂笑,跳跳蹦蹦地跑得无影无踪了。
“好吧,”裘说,“得到一条美丽的小狗和一条漂亮的母狗也不算蚀本生意。现在你们俩——母亲和孩子就一起作为我的财产吧。”
他把小狗揣在上衣里,小狗舒舒服服贴在他身上,他不由得感到一阵高兴,这条狗属于他,别人再也要不走了。
他衣兜里一文钱也没有又继续上路了,那条母狗紧紧跟在后面。
三
裘身边没有钱,只得饿着肚子走了大半天。黄昏时,那个一直在召唤他的斧子声越来越近了,他来到了一个树林边。这是他离开自己那个绿色森林以来所碰到的第一个森林,他高高兴兴地走进了森林,觉得自己又好像回到了家乡。他没有走多远就听到一个喵喵叫的声音,这个声音和他那条小狗呜呜叫的声音一样细小。他朝声音发出的方向走去,很快找到一只小猫,它身上的毛色就像阳光洒在小溪里呈现出黄色的波纹—样,眼睛像蜂窝里刚取出来的蜂蜜一样清澈。它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浑身发抖,裘弯下身去把它抱起来,它显然很高兴;它的身体很小,像绒毛一样柔软,裘几乎能把它藏在自己的大手里不让别人看见。天气很冷,他连忙解开上衣,把它跟小狗一起放在怀里,小猫满意地躺在那里发出呼噜声。
夜幕降临了;这时斧头劈木材的声音不到一百码了,这个声音对袭来说简直比音乐还好听。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听了一阵,那完全是一种享受。忽然,他听到一棵树倒了下来,紧接着又是一声呻吟。他再也站不住了,急急忙忙跑向出事的地点。砍倒的树下压着一位老人。老人的外貌跟他的父亲非常相像,在黑暗中裘差一点把他当成了约翰·乔利本人。可是那怎么可能呢?他跑上前去细看,才知道这个年迈的伐木工只是跟他父亲有关系而已,就像一个老年人同另一个老年人,高矮差不多,又经历过同样的生活道路因此会彼此相像一样。
“你伤得不轻吧?”裘问。
“搬开压在我身上的树,我才能知道伤得怎样,”老人 说。—根巨大的树枝压在伐木工人的右胳膊上。裘找到老人的斧头,砍断了树枝,把老人救了出来。然后他很小心很熟练地摸了模老人,发现那只胳膊已经给压断了;不过他过去经常给野兔接腿,给樫鸟接翅膀,所以知道该怎么做。几分钟以后,他就使老人感到很舒服了,他把老人从地上扶起来,问他住在什么地方。
“我的草屋离这里不到五十步远,”老人说。在他的指点下,裘把他背了回去。那个地方跟他的老家一模一样,就是家具稍微好一些。在屋子角落里放着一张狭小的床,床上罩着颜色鲜艳的床罩。裘把老人放到床上。接着连问也没有问,就开始生火烧水,为老人准备晚餐了。他在食橱里和架子上找到了食物和瓦罐!很快就煮好了茶,摆好了面包和蜂蜜,与此同时。老人躺在床上,用黄鼠狼—样敏锐的目光注视着他。
把病人的饭准备好,裘就解开上衣,拿出小狗和小猫。狮子狗躺在壁炉旁给它们俩喂奶,它的眼睛同老人的眼晴一样明亮,也注视着裘的一举一动。
接着裘说,“我在什么地方能找到喂母狗的水和剩饭?”
“外面有个水泉,架子上有根骨头,”老人说。
裘找到了骨头,打来—锅水,放在长毛狗身边。
“现在,”老人说,“给你自己去拿杯盘吧。”
裘按老人的吩咐去做,津津有味地吃着面包,喝着茶。
“要是你愿意躺在壁炉前,”老人说,“我欢迎你睡在这里;还有,要是你愿意留在这里,等我胳膊好了再走,你可以替我照管一下工作。”
“你是干什么工作的?”裘问。
“我是国王的伐木工。”
“你怎么知道我适合干这个工作?”
“刚才你砍断树枝把我救出来,难道我还不知道你会使用斧子吗?”老人说,“我毫不怀疑你非常适合干这个工作的。不过明天早晨你得去禀告国王,你来接替我的工作。”
四
裘在炉前的地毯上睡得很香,起得也很早。他照料老人、猫狗和草屋,一切安排好了,这才打听去王宫的路。老人告诉他王宫在往北三英里以外的一个城里,他劝裘带着那把柄上烙有王冠印的斧子,以证明他说的情况都是真实的。就这样裘开始了新的冒险。
走完头一英里路程后,他听到一阵细弱的喵喵声;回头一看,只见那只蜜黄色的小猫跟着他,而且不愿意回去,于是他又把美丽的小家伙揣在怀里,继续走路。走完第二英里,他就出了森林,走完第三英里,他第一次看到了自己国家的首都。走近一看,他被那么多房子,商店,教堂,塔楼,庙宇,角楼,圆顶,尖塔和风标惊呆了,他还看到整个城里到处一片混乱。街上挤满了人,有的来回奔跑,有的躬着腰,有的干脆爬在地上,好像他们想把鼻子伸到每一个角落、每一扇门窗底下和每一个裂缝里去嗅一嗅。城门口,一个高大卫兵拦住了裘的去路,问道,“你是干什么的?”
“那很要紧吗?”裘问。
“没有什么要紧,”卫兵说,“不管是干什么的,我有严格命令不让进出。”
“很好,”裘说,他以为在城里都是这样的,不像森林里人们可以自由自在出出进进。他刚转身要走,卫兵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喊道,“你怎么拿着王室的斧子?”
裘简要地说明了情况,卫兵打开了大门。“你的事就是国王的事,”他说,“因此你一定要进来。要是有人问你,就把斧子拿给他看,它像护照一样管用。”
谁也没有对裘进城的权利提出过疑问,所有人都忙于东寻西找,没空管别的事,离王宫越近混乱的情况也就越严重,裘到达王宫时,王宫里乱成一团,贵族和侍从到处奔跑,绝望地绞着双手。因此他没有经过任何人盘问便穿过庭院和走廊,来到了国王的觐见室。那里除了一个可爱的姑娘正在哭泣,他没有发现任何人。她满头金发,身上穿着白色衣服,这使裘联想到他的小狮子狗。他不忍心看那姑娘难过,便走上前去向道:“你有什么地方疼痛,不妨让我看看,说不定我能医治。”
姑娘停止了抽泣,勉强回答道,“的确很痛。”
“什么地方痛?”裘问。
“心疼,”她说。
“那是一个很难治的毛病,”裘说,“怎么引起的呢?”
“我丢掉了我的小猫,”姑娘说着又哭起来。
“我把我的小猫给你,让它来代替你的小猫吧,”裘说。
“我只要我的小猫。”
“这是一只很漂亮的小猫,是我昨天晚上在森林里捡到的,”裘说,“它身上的斑纹像橡树上的花一样,它的眼睛跟蜂蜜一样,是金黄颜色的。”他从怀里掏出猫来。
“那是我的小猫!”姑娘惊叫道。她停止了哭泣,从他手里接过金黄色的小绒球,一次又一次地吻着。接着她跑去拉了拉挂在大厅中央系着金铃铛的金链。觐见室里马上挤满了人,从厨房的小厮到国王,人人都跑来看发生了什么事,原来这个铃铛只有在发生大事的时候才拉响的。
不是别人,正是公主站在国王的宝座上,举起她的小猫高喊道,“这个男孩找到了我心爱的小猫!”大家高兴极了,这个消息像野火一样从觐见室传到庭院,又从庭院传到街上。五分钟后,人人都回去干自己的活了,城门打开了,国王正在问裘想要什么东西作为奖赏。
裘很想说他要公主,因为她和他的小狮子狗正好是一对;她头发的颜色和他耳朵的颜色完全一样,她温柔的褐色眼睛就像那两条长毛狗—样含情脉脉地望着他。不过,她当然是要不到的,所以他回答说,“我想先请求做王室的伐木工,等原来的王室伐木工完全恢复健康以后再说。”
“你不会干一辈子伐木工的,”国王这句话使裘十分迷惑不解,不过他太胆怯,不敢问明白国王是什么意思,因为他想,国王有权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甚至用谜语说话也行。
“把那把斧子给我,”国王说,“我看它好像是王室的斧子,你双膝跪下,低下头去。”
裘希望国王不会因为什么原因或者无缘无故就把他的头砍下来。他按照国王的吩咐跪了下来,感到斧头在他的肩肿骨之间碰了一下。“起来,王室伐木工!”国王命令他每月到护林人的住处去听一次命令,说他的首要任务是每天为公主的房间挑选最好的取暖木柴。
再没有比这个命令更使裘高兴的了;他拉了拉额前的头发,向公主微微一笑,可是她转过身去,把鼻子埋进小猫的皮毛里,对着小猫的耳朵在小声说话。所以他又向国王拉了拉额前的头发,便踏上了回家的路。他回到草屋里发现一切都和他离开时一样。
“怎么样?”老人间。
“真是太好了,”裘说。“那只小猫是公主的小猫,结果国王已经任命我做王室伐木工,直到你完全复原。”
“他是这样说的吗?”老人问,脸上带着好奇的微笑。
“我看是的,”裘说。
“那就这样好了,”老人说,“既然我们要在—起生活一段时间,你得叫我爹爹,因为过去我曾有过一个孩子,他对我很好,为了他的缘故,我喜欢听你叫我爹爹。”
五
爹爹恢复得比裘原来预科的慢;一个月又一个月过去了,他胳膊上的骨折总是不见愈合;而且,他好像被他出的事故吓怕了,他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他的床。裘渐渐也习惯了躺在炉边,不去想什么时候能不睡在那里;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