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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出她的自嘲,让雍纶觉得心痛,「为什么?告诉朕,朕要知道妳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中了毒,在我成为皇后,开始为皇上整顿后宫之后,万有年便买通了胡太医,在给我的药膳里下了毒,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为什么不告诉朕?为什么要把朕瞒在鼓里?」他大掌紧紧捉住她的手臂,气急败坏地瞪着她白净的容颜。
「因为我会死掉,我一定会死。」就算看不清楚,她也能够感受到他炽热的怒火,梅宛如别开眸子,眼底泛着悲伤的泪光,再也掩饰不了内心的脆弱,「胡太医临死之前给我留了封信,他说,我所中的毒是消蚀散,长时间以来,他喂我吃下的毒量不少,消蚀散在毒性发作之前,中毒之人与常人无异,但是一旦毒发之后,就会渐渐衰弱,眼睛会变得看不见,双脚不能够行走,甚至于会失去听觉,不能说话,最后,我会像偶人一样再也不能动弹,然后,我会死去,那是最悲惨的结果,但是,也会是我的……解脱。」最后的两个字她说得极轻细,就像是在对他诉说着一个快乐的秘密,唇畔浅浅地泛着笑意。
但是雍纶可以看得出来,在她的眼底有着悲伤,有着害怕,她的性子就算再冷静,也总归是个活生生的人哪!
面对自己逐渐失明,失去行动的能力,想必就像是遭受凌迟一样,在她的心里怎么可能会不觉得痛苦,不觉得恐惧呢?
他的喉头被激动以及愤怒梗塞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紧紧地抱住她,用强悍的力道将脆弱的她揉进怀里。
梅宛如咬住嫩唇,感觉自个儿就要被他揉进身子里,她轻轻地敌唇,欲语泪先流,「为什么你要来?为什么不让我平静的死去就好了呢?皇上,我不想让你看见自己这种狼狈的样子,我不想。」
「因为不想让朕目睹妳的死去,所以妳才离开朕,宁可让朕误会妳,也都不想让朕知道实情吗?」他松开拥抱,一双大掌捧住她柔嫩的脸颊,敛眸定定地凝视着她,心口有如刀割,「妳永远都不会知道,当妳说丝毫不曾爱过朕时,朕的心有多痛。」
「我说的都是实话。」
「胡说。」他低斥了声,冷不防地吻住她的唇,狠狠地吻着,当他放开她的唇时,她两片柔软的唇瓣已经透出被吮肿的嫣红,「这个亲吻是在惩罚妳的口不对心。」
「我没有口不对心!」梅宛如娇喘着,心慌意乱地推打着他结实的胸膛,「是实话!我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
「妳还说!」他眸光透出恼怒,再一次攫吻住她的唇,这一次,在严惩的力道之中,他加入了疼惜的缠绵,在这同时,尝到了她滑落颊畔的泪水咸味,在他的心里有着震惊,有着激动,也有着庆幸。
他庆幸自己来见她了!庆幸自己没有因为一时的盲目,犯下会令他遗憾终生的错误……
第九章
废后娘娘被迎回中宫殿,在当朝的历史上已经不是第一次,在百年前,荧心皇后也曾经在被废黜两年之后,被皇帝剑韬再度迎回宫中,虽然不久之后,她再度被送出宫,但仍旧开了当朝史上的先例。如今,梅宛如已经不再是皇后的身分,在回宫之后,仍旧被雍纶皇帝接回居住于中宫殿,虽然朝廷们认为于礼法不合,但是,以容牧远为首的几位朝廷元老并未持反对意见,反对的舆论很快就平息了。
辰时刚过,太和殿方面传来了雍纶下朝的消息,宫人们开始张罗着将早膳端进中宫殿,因为皇帝下令要在这里进膳。
梅宛如静静地坐在东边厢房里,一身月白色的朴素衣衫,让她灵秀的容颜看起来娇弱可人,比起以前的冷静细心,别有一种惹人怜爱的韵味。
回宫短短数日,她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梅宛如勾唇泛起一抹轻笑,才不过出宫多久而已,她的感觉尚且如此,真不知道当年的荧心皇后,心里又是如何滋味呢?近来,她听说人们拿她与当年的荧心皇后相比、在她的心里觉得有趣,却也更加悲伤。
因为,当年的荧心皇后能够有幸与她的天子夫君相偕到白首,而她,却没有那份好运气,这两日,她感觉到身子越来越虚弱,只怕是来日无多了!
她与雍纶之间的情分,注定要是个悲剧。
这时,雍纶走进中宫殿,示意宫人们噤声不要通传,他步声悄然地走到东厢房入口,透过翠玉珠帘盯视着她,看着她美丽的侧颜在日光之下透着珍珠般的光泽,美得教他心痛。
「你既然来了,为什么默不作声呢?」梅宛如转眸望向珠帘之外,其实她根本看不清楚前方的景物,他高大的身影在她的眼底,朦胧得几乎要与他身后的景物融成一片。
「妳怎么察觉朕来了?」雍纶轻笑了声,撩起珠帘走到她的面前,伸出大掌轻抚着她白净的嫩颊。
「若不是你来了,那些张罗膳食的奴才们也不会突然变得安静,在你来之前,我还能听到一些他们交谈搁膳的声音,但是你来了之后,他们就像老鼠见着了猫,一口大气都不敢喘了。」她昂首朝他绽开一抹如花般的笑靥,纤细的柔萸按住他的手背,感受他的温度在脸颊与手心之间热烫着。
「朕不信有那么夸张,下次朕会留心,瞧瞧这些奴才们是不是真的如妳所说,如此害怕朕。」他被她的说法逗得莞尔不已。
「看不出来,要用听的。」她摇了摇头,语气淡然地说道:「眼睛开始看不见之后,能听到的声音不知觉地变多了。」
她的话说得不经意,却像一把利刃般割过雍纶的心口,他咬紧牙关,没有作声,他想到刚才替她把过晨脉的太医觐见,他们一个个对她的病情不表乐观,虽然已经下了药,却迟迟没有见到好转。
「饿了吗?要妳饿着肚子等朕进膳,真是不应该。」他笑叹了口气,嗓音之中充满了自责。
「我不饿,这些日子我总是觉得没有胃口,吃不太下,所以你就算再晚些时候过来也无妨。」
她的话让他想到了太医说过的症状,他们说她的身子正逐渐在虚弱,就连五脏六腑亦是如此,因为吃下去的东西不好消化,所以她会觉得胃口不开,「好,朕撒回这个命令。」他细心地扶着她一步步走出东厢,来到摆膳的花厅里,「但是,妳要答应朕,能吃下多少就吃多少,知道吗?」
一瞬间,一抹了然于心的神情闪过梅宛如的瞳眸深处,她定住了脚步,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而雍纶也同时停住了脚步,敛眸不解地啾着她。
「你见过太医了,是不?」她直视着前方,轻浅的嗓音就像从远方飘来一样虚无。
「是,刚见过了。」既然她开口问了,他就不打算瞒她。
「我不必问太医告诉你什么,因为我知道诊断的结果是不好的。」她深吸了口气,认真地想要看清楚眼前蒙眬的俊毅脸庞,虽然,她嘴里总是说得不在乎,其实,在她的心里是多渴望再见他一眼,清清楚楚地再见他一眼,将他看得仔仔细细。
「太医说妳的病情并不是全然的绝望。」
「并不是全然的绝望,但是希望也不大,是不?」她瑰嫩的唇角勾起一弯浅浅的笑弧,「你仍爱我吗?」没料到她会突然问出这句话,雍纶起初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俯首在她的额心上印上一吻,「是,朕爱妳,一天比一天更加爱妳。」
「可是,我希望你能够一天比一天爱我更少,直到我死去的那一天,你可以完全不再爱我,在那一天,可以彻彻底底把我抛在脑后,将梅宛如这个人彻底忘掉。」
「朕做不到!无论如何都做不到!」他几近咆哮似的怒吼。
听见了他的吼声,梅宛如别开娇颜,抿着嫩唇,自始至终不发一语。
面对她突如其来的宁静,雍纶顿时慌了手脚,「妳生气了?妳在生朕的气了?对不起,朕不是故意要对妳生气,朕不是故意要对妳大声说话。」
「我没在生皇上的气,我只是觉得悲伤。」
「为什么要觉得悲伤?」
「因为我知道自己在勉强皇上答应一件难事,我自问做不到的事情,竟然,为了让自己心里觉得好过,为了不想承受皇上的悲伤苦痛,是我自私,我不怪皇上大声吼我,因为这件事情确实是我不应该。」
「朕知道妳只是不想让朕难过,朕明白,就像朕只想要妳好,只想要妳开心的心情一样,咱们只不过是彼此彼此,谁也谈不上是犯错。」只是为了对方着想的心情,无论如何都不会是个错误。梅宛如低头将额心抵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彷佛心意相通似的,这个想法同时地浮上他们的心头。
是自私也好,是盲目也好,就算是愚蠢也认了,因为他们无法控制自己想要为对方着想的心情,所以,就算是犯了错,也不算是错。
「如果,时光再重来一次,最后的结果是朕会丧命,而妳能够全身而退,妳还会再选择不顾一切要救朕的性命吗?」他捧住她的脸蛋,直视着她虽然已经视物不清,却仍旧澄亮的瞳眸。
「会,我会。」她的回答斩钉截铁,没有迟疑。
「为什么?就算妳明知道自个儿会没命,却仍旧要保住朕吗?」他气急败坏地低吼,像是要喊醒她的愚蠢。
「是。」她柔软的嗓音有着毫不迟疑的坚定,双手贴住他按着她脸颊的大掌,勾唇徐徐扬起浅笑。「皇上只怕是误会了什么吧?没错,在我的心里确实害怕未来还要面对的苦痛,也会悲伤我们可能随时会分离,但是,我唯一欣慰的,不曾感到后悔的,就是保住了皇上,想真是觉得可怕,如果,我选择了全身而退,将是一辈子失去了被你喜爱的可能,也失去了爱上你的机会,现在的我不敢象自个儿要怀抱着对你的厌恶过完这一生。」
「妳爱朕。」这句话不是问句,而是一句肯定的重述,雍纶的内心激动,就像是有着火烫的热焰在滚动着。
「是。」她轻轻地说着,豆大的泪水滚落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