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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起虚脱的双手揉了揉太阳穴。拧亮了床头的台灯,柔和的灯光让我的心跳逐渐平缓下来。
我深深地喘了口气,点上烟吸了一大口。
窗外灯火通明,现在这个时刻正是夜生活最丰富多彩的时候。
我用最快的速度冲了个凉,披着浴衣踱到了阳台上。夜幕低垂,横亘在天际的银河似一道亮闪闪的匹练斜挂苍穹,俯视着这座繁忙的城市。
我本想给大笨打个电话。考虑到他也许正在城市的某个角落进行人类最原始的运动,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望着深邃的天空,我感到一抹深深的悲哀。人,自以为是万物之主。自以为能操纵天地间的一切法则,殊不知人其实是一种最可悲的动物。
生,不由自主。死,不可逃避。
甚至从生到死,永远也搞不清楚自己生活的空间。可以说人是地球上已知的最神秘最复杂也是最悲凉的生物了,在大街上随便拦个人,问他,(她),你是什么?他或她要么把你当成神经病,要么肯定地告诉你:我是人!你要再接着问,人又是什么,百分之百会把你当成神经病。
其实很多人都了解这种无法堪破的悲哀。但是没几个人愿意往深里去想,想得太透彻活人就太没意思。再拼再闯,百年之后难免还是一堆枯骨。一切都不复存在。
少数的人想明白了,就成了智者,成了先驱。比如孔子,比如释迦牟尼,比如耶稣。但就算是他们这些人,还是没办法弄明白自己在宇宙中的尴尬处境。
也许十万年后的后人们恰巧也站在这个地方,恰巧也睡不着,仰望夜空。说不定会有类似的感慨。那时的人们也许已经弄明白了自己的尴尬处境,但弄明白了而不能摆脱却是一种更大更深沉的悲哀。
地上扔满了烟头,一盒新拆封的烟见了底。东方已现出了蒙胧的曙光。我象个傻子似的就这么站了一晚上。
我基本上从不感慨,也很少有失落的时候。想起昨晚的种种感慨头皮一阵发麻。隐隐约约记得最黑暗的那一刻,我忽然感到极度厌倦,生起一切都很没意思的感觉。很想从阳台上跳下去,体验超脱的感觉。
这座别墅建在虽说不高,但从四层楼上平摔下去也不是一件开玩笑的事情。
就这样,我忽而对生命极为厌倦,忽而又感到活着其实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在这两种感觉交替出现的时候,烟头烫到了我的手。
我感觉到灼烧,低头看的时候,食指已经被考焦了一片。滋滋地冒着热气。我疼得抽搐了两下,那种极度悲观绝望的情绪也随之而去。
回到卧室里,我再次出了一身冷汗。刚才的情形想起来都让人后怕,如果我没抽烟,如果我刚好丢掉烟头……
我的视线又触到了放在床头柜上的那只圆筒。
圆筒外面的污渍已经被我们小心地清除干净了。可以看出这是一只做工精美的瓷筒,筒身上刻了上百条形态各异栩栩如生的飞龙。
整只瓷筒竟找不到任何接口或是缝隙,用X光照射,射线居然穿不进去!!难道大唐初期的科技就掌握了防X光照射的技术?!
我一连想了三天都没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回来以后我和大笨在办公室围着这瓷筒研究了好几天也没看出来什么门道。我们把暗锁,密码之类的可能性都筛了一遍,甚至请教了好几个开锁专家和密码专家,他们讨论后得出结论:这个瓷瓶是囫囵的,根本不可能有其他的可能性。
我不怀疑他们在各自行业里的权威性,但也不相信从那么诡秘的地方找出来的东西只是个做摆设用的破瓶子。准确地说连瓶子也不是,只是个什么都不象的圆筒!
大笨去“悬赏”有价值的线索后,我把这瓷筒要了过来,带回别墅慢慢研究。这几天我只能和大笨在办公室匆匆见上一面,要么连人都见不到,只能在电话里急急忙忙地交谈几句。看他的样子,好像有了什么发现。问他他就支吾两句,说过两天等他有头绪了再告诉我。
我始终认为这瓷筒里装着不为人知的大秘密,就象那个被渔夫捞起来囚禁魔鬼的小瓶子。
之前我和大笨都是在白天研究。这两天我晚上睡不着,便把这瓷筒拿在手里把玩,在灯光下这瓷筒放出数缕诡异的光线,看着看着就能让人产生幻觉。
这还不算,连做梦的时候都是之前在鬼洞经历过的种种可怖的景象,又被夸张地再现出来。
加上今晚这已经是第三晚我从梦魇中惊醒了。前两晚还好些,不象今晚,我竟产生了自杀的冲动!这在我身上简直比大象上树还奇怪,从小到大,我最鄙视的就是动不动就逃避责任的懦夫!
只需要简单的推理就可以推出这瓷筒有极大的古怪,筒身上的花纹有影响人脑部活动的能力,但这种干扰只能在晚上发生作用。
如果一连几晚凝视瓷筒,会使人看到生命中的阴暗面,并把这些阴暗面无限放大,直到失去继续活下去的勇气为止。
我不但在部队中锻炼过意志力,而且修炼过密宗某种功法,密宗是世界上现存最古老最神秘的宗派,专攻人的意志力和精神世界。
连我都会出现意志险些崩溃的状况,其他人恐怕看上一晚上就会发狂了。
最恐怖的是,我通过对自己身体和精神的锻炼,已经不会再发生梦遗了,而我昨晚竟象个发情的少年,不但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而且,一泄如注!!
凝视着初伸的朝阳,我给自己倒了杯酒。一仰脖子将整杯芝华士一饮而尽,我的嘴里和心里都充满了苦涩的味道。
我一向最佩服自己的冷静。实在没想到有一天连我孙红兵也会有乱了手脚的时候。在鬼洞中,面对茫不可测的前路或是不可预知的危险时,我都没产生过这种感觉。
如果回家前你知道家里藏了个歹徒,你却怎么样也找不到他。而你却必须在这家房子生活下去,仔细想想就会明白我说的是一种多么恐怖的感觉!!
签署完兼并一家大型唱片公司的意向书后,我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助理小吴端了杯咖啡过来,她放下咖啡后没有出去,直直地注视着我。
我抿了口咖啡,笑道:“怎么,连你也学起那些花瓶的扭捏作态来了,我先声明,我可不好这口。”
小吴是公司的元老级人物,和我和大笨的私交都还说得过去。她得体地笑了笑,道:“
“孙总,你身体是不是不舒服?”
我楞了一下,道:“没有啊,我身体很好。”说完后想到她这么说必有原因,便做了个请说的手势。
小吴用关切的声音说:“孙总,这两天看您的精神好像不太好,您好像很疲惫的样子,眼角有好多血丝。而且……而且有时候您的眼神很可怕,好像要把我们吃了似的,您以前从没用这种眼神看过我们。”
也只有小吴会对我这么说,她一直想和我的关系再进一步。我摸了一把胡子兹拉的下巴,颇有些无奈的挥了挥手。
小吴犹豫了一下,拉上门退了出去。
这几天在那瓷筒的影响下我都快不象我了,我照了照镜子。镜子里的人双眼通红,满脸憔悴。胡须蓬乱。我喃喃自语道:“这他妈的还是我吗?”
昨晚那一幕还深深地烙在我的脑海里,一大早我就到了公司,马不停蹄地办了一上午工。
我想借恐惧来驱散心底的恐惧,然而这恐惧却象影子一样紧俯在我的身上。
我痛苦地甩了甩脑袋,带动了挂在脖子上的那枚很象兽爪。捏着兽爪,我想起了小飞。
小飞是我在短暂的青春中最好的兄弟。记得有一次打架我把对方一个带头的家伙打得浑身是血,胳膊好像也被我打断了。我指着那个家伙对着弟兄们说,要是他不学狗叫哥们就肺了他,弟兄们信不信,
弟兄们当即哈哈大笑,只有小飞没笑。我的凶悍是出了名的。那家伙根本不敢讨饶,哼哼唧唧地学着狗叫。
弟兄们散去以后,小飞叫住我,用很深邃的目光逼视着我说:“你知道什么是勇敢吗?”
我当时嗤之以鼻,不屑地说:“废话,勇敢就是有人敢跟老子叫板老子就灭他祖宗十八辈!”
小飞摇着头道:“你错了,你说的不是勇敢,那是野蛮。勇敢是当你必须去做一件事情,这件事情是你无法摆脱的责任的时候,你明知自己很害怕,但仍然选择去做,虽千万人吾往矣,九死亦不悔!”
我清楚的记得小飞当时的神情,他紧捏双拳,满脸都是坚毅的神色。我也被他的话打动,感觉热血沸腾了好一阵。
后来,我渐渐明白了勇敢的涵义:正如小飞说的,虽然害怕,绝不后退。从来不害怕的人根本就说不上勇敢,那只是莽夫而已。
想起和小飞交往的种种,心里一时间很不是滋味,可以说,很多事情上他都影响了我,如果没有遇见他,我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的人。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没有遇见我,他绝对不会死!
无论怎么样,我孙红兵绝不做一个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孬种!
我深吸了口气,把那瓷筒取了出来,虽然知道白天看没什么大的影响。但它带给我的恐惧已经在心里扎了根。能再次近距离地仔细观察它,我已经又一次突破了自我。
这次,我看得很细致。看了片刻,眼前竟出现了一团交错的线条。这次和以往的感觉都不同,完全没有诡异或是恐怖的感觉,就象看一副三维画,突然看进去的感觉。
“孙头,你猜我找到了什么,太他娘的难以置信了!”
办公室的门被重重地撞开,大笨大呼小叫地冲了进来。
我正全神贯注于手里的瓷筒,心神完全融入瓷筒的纹路上,门被撞开的声响和大笨心急火燎的呼喊声一起传了过来。
我逗地一惊,瓷筒啪地一下摔成了碎片。
大笨刚好冲了过来,一看这场面连连跺脚,拍着自己的脑袋说:“都该我,都怪我!”
按理说以我的反应应该可以抄住瓷筒,但一来我这几天实在太疲倦了,而且方才我基本进入了禅定状态,突然被惊醒反应自然慢了半拍。
看着这件有可能揭露天大秘密的东西摔成了碎片,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叹息一声道:“算了,也许这就是该死的所谓天意,跟你没关系的。”
正文 第十五章 千古之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