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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他不再小心谨慎地藏起身子,就踏着废墟中间踩出的通道,走上弯弯曲曲的小
道。
他觉得情况不对,就把枪提在手上,走到小丘顶,四下里扫了一眼,没有发现
可疑之处。他认为敌人从山丘那边下去了,就又往前走了三步。
他迟疑了一两秒钟,有些时候,那极度的寂静,草木树叶过于静止不动,反让
你觉得危机四伏。他还是往前走,不过每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突然,他觉得脚下
咔嚓一响,一根树枝断了。接着,瓦砾中间裂开了一道口子。
他落入陷阶。而且他落下去的时候,上身被一个羊角撞锤狠狠地击了一下,使
得身体没有笔直地落下去,而是失去了平衡,像一堆软乎乎的肉跌了下去,还没来
得及弄清是怎么回事,更谈不上稍微作一点反抗,就立即被一种被子似的东西卷起
来,捆住了。
这一切都是以非同一般的速度完成的。而且正合他的判断,是袭击他的人一个
人干的。以后的几下也一样快。另外几根绳子也绑好了。它们大概拴在非常牢固的
物体,如木桩、铁桩,或者混凝土块上。接下来,上面又铲下很多卵石沙子,全堆
在他身上。
以后,就什么也没有了,有的只是静寂,黑暗,和一块墓石的重量。拉乌尔被
埋住了。
男子汉大丈夫,是不能灰心失望,认为自己完了的。不管是什么情况,哪怕是
极其严重的形势,他首先看到的也是给人以希望的方面。他很快就想,那家伙完全
可以杀死他,可是却没有这样做。其实要杀他真是太容易了!只要桶一刀,就可把
他这个在某种意义上不可克服的障碍除掉。对手之所以没把他除掉,是因为没有除
他的必要,只要在几天之内让他办不成事就行了。而这几天,正是拉乌尔破案必需
的时间。
这个假设与拉乌尔确切了解的情况是一致的。
不过,敌人并没有在罪恶的了结办法上后退。他把事情交给命运决定。如果拉
乌尔撑不住,死了,那只该他倒楣。
“我不会死的。”拉乌尔寻思,“因为我再不必担心遭受别的攻击了。”
一开始,他出于本能,尽可能采取了最有利的姿势。他使出浑身力气,把膝盖
稍许弯一弯,让手臂伸直,同时让胸脯鼓起来。这样,他就给自己留下了一定的活
动空间和呼吸的间隙。另外,他还弄清了所在的确切位置。他曾经好几次钻进温室
废墟,搜寻戴大礼帽的人可能藏身的地方,当时就注意到这个空洞离从前的门口不
远。
因此他现在有了两条求生的出路。一条在上面,要穿过砖、石、沙子和所有坍
塌下来的破铜烂铁出去;一条在下面,从以前温室的地面上出去。只是手脚必须能
动弹,才能试着逃出去。可这也许是他无法克服的困难。因为绳子绑得很紧,越动
勒得越疼。
不过,他想方设法转动身子,扩大活动空问。同时,思绪滚滚而来。他想象出
这次落入陷阱的每一个步骤,对手先是监视他的每个行动,发现他蹲在墙头上,藏
在树枝下,就巧妙地把他诱进陷阱。
奇怪的是,尽管他被被子包得严严实实,尽管砂石瓦砾在他周围筑起了壁垒,
他竟听见了外面的声音。这声音并不是隐隐约约的,而是令人难以置信地清晰,肯
定是来自塞纳河方向,不过也只是这个方向而已。大概这声音是从瓦砾堆中某个空
隙进来的。这空隙贴着地面,构成了一条朝向塞纳河的,类似于烟囱烟道的水平通
道。
因此,他听见了河上船的汽笛声,路上汽车的喇叭声;听见拉迪卡代尔教堂敲
响了十一点的钟声,不过最后一响还没敲响,他就听见汽车发动机的轰鸣。那是他
的汽车。他听得出自己汽车的声音,哪怕混在一千辆汽车当中,他也辨得出来。
这确实是他的汽车,它开动了,绕村子驶了一圈,上了大路,加快速度朝利尔
博纳驶去。
但利尔博纳是目的地吗?对手——开车的只可能是那个对手——不会把车一直
开到鲁昂,一直开到巴黎?他去干什么呢?
他使劲挣扎,有些累了,便停下来休息,动脑子想一想。实际上,眼下是这样
一种形势:第二天,九月十一日,上午十点半钟,他应该去小城堡,把卡特琳娜和
贝尔特朗德带走。因此,在十点半,甚至十一点以前,卡特琳娜和贝尔特朗德会觉
得一切正常,不会担心,也不会去找他。可是,过了这个时辰呢?她们发现他失踪,
如此明显地失踪了,会不会四下里寻找,从而救出他呢?
无论如何,对手一定预料到两个年轻女人会留在回浪湾等他。这样一来,他的
整个阴谋就会落空,因为它是以行动绝对自由为前提的。总之,必须让两个女人动
身。办法呢?只有一个,就是把她们召回巴黎。如果写信,人家会看出笔迹。因此,
只有发电报……发一封电报,署名拉乌尔,告诉她们,他因故不得不突然离开,并
命令她们接到电报后坐火车去巴黎。
“她们又怎么可能不服从呢?”拉乌尔想,“她们觉得命令是那样符合逻辑!
再说,没有我的保护,她们决不愿留在回浪湾。”
夜里他又挣扎了好一阵,然后睡了好久,尽管呼吸有些困难。醒来后又接着干。
虽说没有把握,但他相信是在朝出口前进。然而,他身体扭来扭去,费了这么大的
力气,究竟前进了几厘米呢?绑着他的绳子丝毫没有松动。只有那几根像缆绳一样
结在木桩铁桩上的绳子也许松了几分。
约摸早上六点光景,他认为又听见了他的汽车那熟悉的发动机声音。也许听错
了。声音离拉迪卡代尔很远就停了。再说,对手何必要把这辆汽车开回来呢?汽车
停在这里,电报就起不了作用了。
上午过去了。中午,他尽管没有听到任何汽车的声音,还是推测两姐妹接到电
报,已经离开拉迪卡代尔,去利尔博纳坐火车回巴黎了。
可是,与他想的相反,将近一点钟的时候(教堂的钟继续给他报时),他听到
有个声音在不远的地方喊他:
“拉乌尔!拉乌尔!”
是卡特琳娜的声音。
贝尔特朗德的声音也在喊:
“拉乌尔!拉乌尔!”
他放声大喊她们的名字,可是没有回应。
两个女人还在呼唤他,可是喊声渐渐远去。
天地间复又归于寂静。
第十二节 报复
“我错了。”拉乌尔想,“她们没有收到让她们去巴黎与我会合的电报。她们
对我的失踪觉得意外,正在找我。”
他立刻想到,她们的寻找是不会徒劳的。尤其贝舒,是这方面的专家,会轻而
易举地找到他的。毕竟庄园地方有限,能够埋藏他的地方——假定大家以为他死了
或者伤了——不多;峡谷的峭壁,罗马人坟山、温室废墟,也许还有两三处地方,
他们都熟悉,他和贝舒多次察看过。除了这些地方,除了小河、狩猎阁和小城堡,
还有什么地方可以隐藏一具尸体呢?
可是,时间在一小时一小时逝去,拉乌尔的希望越来越小。
他寻思:“贝舒现在状态不佳。尽管他会拼命找我,可是爱情让他变傻,夺去
了他一些才华。另外他没准和那两姐妹,两个仆人弄错了方向,找到花园外边,往
附近的山冈、小树林和塞纳河方面去找……而且……而且……谁知道呢?他们也许
根本没有假设我遇害,以为我有什么急事走了,来不及通知他们,以为我是去办一
件回巴黎之前必须办好的事……因而还在等着我!”
确实,白天过去了,再没有听见新的呼唤。除了轮船和汽车声,再没有传来任
何声音。
钟继续报时。晚上,钟敲十点的时候,他心想,卡特琳娜和贝尔特朗德失去了
他的保护,夜幕一降临,一定会怕得发抖。
他加劲挣扎。绑住他的绳子稍稍松动了一些。绑绳子的桩子最后也松开了。这
样,他就能更快地朝他想象的出口移动,也能透过松活的被子更舒畅地呼吸。可是
他此时已是饥肠辘辘,虽然还没馈到难受的地步,却使移动更为艰巨,收效更为轻
微。
他睡着了,但是在睡眠时也焦躁不安,不时为恶梦所惊醒……他不知为什么,
突然一惊而起,惶恐不安地叫起来。
“嗨!嗨!”他高声说,以使自己镇静下来,“才累了饿了两天,脑子就出毛
病了?”
时钟敲了七点。这是九月十二日早上,他宣布的决定命运的第一天。现在,一
切迹象都让人感到,敌人已胜券在握。
想到这里,他就觉得痛苦万分,仿佛有一条皮鞭在猛烈地抽他。如果敌人获胜,
两姐妹就会失败,就会破产,那重要的秘密就会被人窃取,罪犯就会逍遥法外……
他自己就会灭亡。他如果不想完蛋,不想失败,就必须掀掉墓碑,逃出去。
他吸到了清新空气,意识到出口已经不远。一旦出了陷阱,他就要呼喊,就会
把人唤来,就可以得救了。
他使出吃奶的力气。也许他就要出去了,可突然之间他觉得周围一阵大乱,好
像地壳发生了激变。他头、肩、肘,膝头和脚并用,在小土丘扩大藏身的小洞,可
是小丘塌陷下来。这是他的努力造成的?还是敌人在监视他,发现他朝出口移动,
就一镐头捣毁了这稀松的建筑?拉乌尔觉得胸前背后被压得紧紧的,透不过气来,
眼看就要完了。
他努力顶着。弓起身子,憋足气,节省着剩下的一点空气。但是他只能勉强鼓
起胸脯,在重压下呼吸。
他又想:
“我还有十五分钟…如果十五分钟后……”
他一秒一秒地数着。但很快他的太阳穴开始搏动,他也出现了谵妄,思绪纷乱,
以后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他躺在原先住过的小城堡那间卧室的床上,睁开眼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