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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
最终是夏明修打破了平静。他摔了一只玻璃杯,应该是无心的,却表现得好像借题发挥一般。
我非常希望夏明修能够现在突然消失,我不想看到洛予辰知道我死掉的表情。
12
构想过他知道我死掉了的时候的样子,当时觉得是不管他会替我难过或者不会,都不是我想看到的。
现在他如果表现得无所谓,我反而也不会特别计较了,我就怕万一他会难过,那样我看不了,一刀我割的是自己,就是为了他能好,没想过要他难受。
突然觉得世界上要是能从来就没有过我这个人就好了。
“肖恒一向很健康的啊……”夏明修说,说完眼睛居然红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了?”洛予辰问。
“……白血病,”夏明修捂着眼睛说:“这是什么概率,我一辈子身边就一定要摊上几次这种事么?”
我呆了一下,原来方写忆没有告诉他我已经死了,而是把我得病的事情告诉了他。这个……总不是最坏的结果。
答应过我不会告诉他的,之后方写忆可以再放出消息说治好了,然后就当从此之后肖恒和洛予辰一辈子都再也没有遇见就好。
他应该也不会有太多怀疑,毕竟人一生中从此之后再也没有见过的老朋友、老情人太多了。有的时候甚至得到七老八十准备见阎王了,才突然记起:“嘿,当年那个家伙好像从我二十岁之后就没见过了,不知道还活着没有。哎呀,已经六十年啦,觉得没多久不见啊,原来已经这么久啦……”
夏明修毕竟是过来人,知道什么是白血病,他知道它又多恐怖,知道要有多少毅力多少坚强才能抗过来。
他不知道的是我哪里有他的半点顽强,这个病就是压倒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洛予辰站着,没有表情,没有反应。
他遇到突如其来的事情的时候向来都是这样,夏明修却好像把他这种态度理解成了没有感想的意思,他愤怒了,直接踢开横在他们之间的茶几,冲过来抓着洛予辰晃啊晃。
“你有点反应啊!你难过吗?还是高兴啊?你说句话啊!”
我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夏明修这句话可以有两种理解方式,可以理解为他在因为洛予辰担心我而吃醋,但更像是在为我不值。
怪不得他们俩在一起甜甜蜜蜜的时候,我总在内心深处觉得“看上去很美”,却总有点不对劲,怪不得他不惜三番两次脑子进水触怒洛予辰,却总是在帮我讲话。
因为他确确实实毫无掩饰地在为我不值,他此刻的语气和立场,完全不是以洛予辰的情人的身份,他好像一个夹在我和洛予辰中间的朋友一样,通览全局之后替我打抱不平。
此时此刻就更为明显,夏明修完完全全把自己定位成了“局外人”,很真实地在痛恨洛予辰对我的绝情,很真实地在担心我,替我不值。
我开始觉得有些虚弱,很多事情都和我之前想象的不一样,很多事情我好像根本还没弄明白──起码夏明修现在的言行举动是我完全没有预测到的,对我和洛予辰之间尚有的一丝联系的奇怪地纵容和对那个很不招人喜欢的我的诡异的友好。
洛予辰被夏明修晃了半响,才好像恢复了一点神智,然后他一如既往地实际,一针见血地问:“那S中心医院找到适配骨髓的事情,你告诉方写忆了吗?”
“我当然说了。”
“那不久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洛予辰舒了口气,轻松地甩开夏明修,自己又弄了弄领子,在沙发上坐下。
夏明修显然对他这样轻松的反应很不满,但一时又找不出什么道理来反驳,噎在那里。
“你……不去问问肖恒本人?”夏明修站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终于又恢复到了那个正常的温文尔雅的夏明修,也在洛予辰身边坐下。
“有什么好问的,”洛予辰说,大概怕夏明修又凶神恶煞地蹦起来,于是讪讪加了一句:“电话打不通。”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肖恒一定很害怕,”夏明修轻轻地自言自语道,我看见洛予辰的脸色难看了一分,然而夏明修并不罢休,他转头看着洛予辰突然放了句狠的:“他应该是知道自己得病了才搬出去的。你对不起人家。他要是就这样死了呢?”
杀人于无形,洛予辰脸立刻彻底黑了。
可是我介意的问题又出现了,夏明修的用词是“你对不起人家”,而不是“我们对不起人家”。无论如何他应该有这个自觉,把我赶走的人是洛予辰,抢走洛予辰的人是他。虽然洛予辰喜欢他并不是他的错,他喜欢洛予辰也并没有不对,但是客观上也要讲个先来后到,洛予辰是我先喜欢的,也是答应了做我情人的,两个都对不起我,才是事实。
他又一次地退一步海阔天空般地把自己置身事外,而且对洛予辰之于我的不公平横加指责。我很费解。
第二天洛予辰的新专辑拍宣传写真的时候,就比较像场灾难。这次专辑是特别决定在明年情人节当天发售的,其实这种做法很有创意,不仅避开了发片的旺季,而且情人节没有男朋友一起过的女孩子们能拿到超级偶像的新专辑,心情应该也是比较好的。正是基于这种主题,这张情人节专辑里几乎都是些很有节奏感的动歌,不至于让人一个人待在家里听着CD触动回忆狂哭。
但是当洛予辰穿着几乎从来没穿过的金色西装在镜头前应该给出甜美微笑的时候,他笑不出来。
他一贯拍照臭着脸都可以,但这次宣传效果要的是“甜甜的情人节”,不笑不行,可是无论工作人员好说歹说,洛予辰就是面无表情。
旁边有个小跟班出了主意要他们拉正在同一楼层客串走秀的夏明修来一下。虽然能想到他们俩是那种关系的人算少数,但是谁都知道两个人关系铁,而且不是瞎子都看得到每当夏明修在场的时候,总是冷若冰霜的洛予辰就能冰消雪融。
这本该是个明智的主意,可是大家失望地发现今天夏明修也对洛予辰起不了作用。
正确的说,是夏明修来了,看来一眼洛予辰,二话不说又走了。
旁人都不明就里,于是公司里两大明星亲友冷战的流言四起。
洛予辰一向任性,不顺着心情的事情做不来,工作人员们努力了一整天只好无功而返。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事影响了他的心情。
13
我死的时候没想到那一通医院的电话会打到家里来,结果把事情搞得那么复杂。本来应该很简单才对,我们分手了,洛予辰和夏明修幸福快乐地在一起,从此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叫肖恒的人。
在停车场,洛予辰坐进车里,却没有发动。
我以为他等夏明修,但是记得夏明修说过他今天晚上不能回去了,小路的“盛夏之风”在L。A有几天的活动,夏明修作为代言模特儿自然要和小路一起在大洋彼岸繁忙。
不知道小路会不会有什么挖墙脚的举动,难说。
我很快顺着洛予辰一直凝视的方向看到了他正在等的人。
方写忆和他的银色奔驰。
洛予辰下车向他走过去,方写忆却貌似早就有所准备,优雅地严阵以待。
“方总。”意外地,洛予辰这次很客气。
“有事吗?”方写忆勾起唇角问道,眼神却没有在笑。在他眼里洛予辰大约就是负心薄幸、始乱终弃的代名词,其实是冤屈洛予辰了。
是我缠着人家不放的。
洛予辰很明显还是内心挣扎了一下,我们都知道他要是开了口就等于是扇自己巴掌,因为他之前对我怎样决绝不论是方写忆、小路还是夏明修都看得清楚。
一番挣扎过后他还是问了:“肖恒他……还好吗?”
方写忆冷哼了一声,洛予辰自然只听得出来嘲笑和奚落,只有知道真相的我才能明白这中间包涵了多少心酸和无奈,还有之前表现在夏明修身上的那种痛心的幸灾乐祸。
我那一瞬间真担心他就要把真相全部抖给洛予辰听。
幸好方写忆就是方写忆,答应别人的事情向来可以做到,隐忍程度也相当的高。他慢悠悠地点了支烟,直到让洛予辰等得大气不敢出,整个停车场冰冻一般寂静的时候,才漠不关心地缓缓说:“小恒的事,你已经管不着了……”
按照常理来说洛予辰听了这话一定是暴跳如雷,绝对立刻转身走人,从此再也不过问我的事。我没期待他能有别的什么举动,他的行动模式一向特别好预测。
但令我不安的是,他站着没动,连火气的影子都没看到,却像新过门的小妾见到夫人一样,很恭敬地甚至有些惴惴不安地说:“请您告诉我……不然,我会良心不安。”
洛予辰说话向来是这个样子,想什么说什么。但是方写忆天生比较多心,立刻就笑了:“我还当你多好心,难得来问一次小恒的死活,却原来是要换个自己的良心踏实。”
被曲解了意思,洛予辰也没有生气,还是以一种以下对上的态度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担心肖恒……”
担心我?
“你担心他?”看来不仅是我,连方写忆都觉得能从一向鄙夷虐待我的洛予辰嘴里听到这么一句非常震撼。
要是我还活着,能听到这么一句,别说十年,再被他虐上个二十年三十年,也心甘情愿了。
可是现在听到这样一句真的是哭笑不得,我倒宁可他没这么说。
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只图个安慰,现在说什么不都迟了么,我已经死了,难道再让我再自杀一次活过来?
听着方写忆一句话里充满了讽刺,洛予辰垂下了眼帘。他那么强势的一个人能够低声下气那么久已经不容易,还要遭方写忆奚落。
大概也知道在方写忆这里他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在方写忆不理他径自开始发动车子的时候,他也只能有点乞求般地敲着车窗,指望一下那个他还不知道已经死了的,生前对他很顺从很在乎的我:“麻烦您告诉肖恒,我很担心他,让他和我联系!”
方写忆漠然给了他一瞥,开着车子扬长而去。
洛予辰有点失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