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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最终,国舅窦允被拿了把柄,庆王一帮穷追猛打,将其治罪。高涉之生母,皇后窦氏一时女儿心肠替父兄求情,被问罪废黜,打入冷宫。若论起来,也是高贤怕留后患,在先皇面前煽风点火了几句。
“…如今,他大约也怕朕问他报害母后之仇恨…就是说,朕不喜欢他,是因为他害了朕的母亲。”高涉讲的这通陈年往事,虽甚伤感,却因一路与珀希讲解辞藻,弄得如儿戏般轻松。
“叔父也好,舅父也罢,其实他们那时争权夺利下来,于国于家又得了些什么呢?还不若像这样老实呆在宅院里摆弄花草来得有益!”像是自言自语。“只可怜我的母后…”
两眼看着远处,宛如沉思中。
片刻,轻叹口气。“饿了么…”转过脸来,怔一下,顿时又哭笑不得——
只见珀希双目紧闭,嘴略张开,全然一副酣睡相,隐约还可听闻到细微的鼾声——不知何时,已然睡熟了。
“没规矩的东西!听朕讲话也敢睡?”高涉虽嗔,面上却是笑意,又动手为他把被子盖紧。
“恩…”珀希着响动,倒没有醒,只将脸往高涉怀里埋深些,鼻子在胸口蹭蹭。
小东西…
高涉抬起手臂,慢慢圈住他肩膀,轻轻搂抱:
“有朕在,任谁也伤不得你…”
是夜,王府书房内。
“哈哈哈…”听了属下的讲述,庆王拍腿大笑。“想不到啊,高涉小儿,竟被一怪模样的番人娈童迷得神魂颠倒!”
“父王!不可对皇上不敬啊!”高潜吓得赶上去,差点就要掩上父亲的嘴。
“怕他什么?!”高贤怒目一瞪,其子险些跌爬。
“哼!那时,他登大宝,借管氏之力将老夫逐出京城,发配到这南蛮僻地安老。念当年之叱咤,观而今之靡靡…”摇头,喝一口茶。“他还不足,今次又弄什么南巡噱头,端的是要看老夫眼下之惨状!”
“若不是父王那时过于狠心,又怎会与皇上结恨至此…”高潜不以为然地念道。
“大胆!”庆王将茶碗一顿,双目圆睁:“黄口小儿!你…你懂个屁!”
“父王息怒!”高潜跪地祈饶。
“哼,如若不是老夫为朝廷力除贼党,只怕他今日的皇帝当着也个空架子!量其再有治国之雄才,还得乖乖听那家窦老儿的话!”
“是、是!父王英明!”
“没出息的东西!”高贤见儿子这举动才真上了气,只喝口茶压制。
“唉,只没想到,他终日一副雄心勃勃、不苟笑颜的架势…”须臾,气氛渐弛,高贤慢道:“居然把心思花在一个没根没底的黄毛小儿身上?却不是老夫看走了眼?”
“那是圣上的私事,父王如此议论恐怕不妥吧?”
“啧!业荒于嬉,他身为一国之君,岂能玩物丧志?!”庆王振振有辞。“看他今日将那东西护得,还真当成个宝贝!以老夫之见,俨然是头猢狲,不过硕大些。若为此物淡了国事,传于世,岂不笑掉人大牙?!什么交由他亲自办理?明明是要徇私!老夫明日倒要细问他是怎么处置的…”
“不可啊,父王!”高潜跪到其父面前。“孩儿敢请父王万万不可造事了,安生些吧!”
“你…你这是什么话?!”听儿子用这等忤逆的口气说话,气得高贤胡子直抖。
“如何不是!”高潜不知哪儿来的勇气,一下子硬气起来。“父王如今名上还叫‘庆王’,实里已被削为临川郡王,还是在这偏僻之地,问世间有哪家皇亲沦落至此的?孩儿自知无能,说句不孝的话,日后便是全望父王这快封地了。倘若父王再耍脾气,得罪了圣上,孩儿与妻子众人日后如何过活啊?!”
“你…你个…”手往桌上摸索,欲寻物掷之。
“父王息怒,此乃孩儿肺腑之言,望父王三思!”高潜也吓得不行,且言且退,及至门边,仓皇而退。
“窝囊废!”
庆王站立起来,手持一铜牛镇纸,抖动着,终究却没有抛出。
第二十二章
“哎噢!”我大叫一声捂住火烧般痛的眉毛,眼泪挤在手心里。
手上拿着凶器的女仆谨慎地看看我,又转脸去请示旁边的人。
“下手轻些,稍稍理顺便可,不要修细了。”熟悉而冷酷的声音。
“是。”女孩收到在指示,准备继续,我用很凶的眼神瞪她——别怪我不绅士,谁让你正好是皇上的帮凶呢!
她为难了。
“装什么怪?!要等朕找人来缚你么?!”
没听懂,不过威胁的内容一定很可怕,估计这种情况下他不会心软,我很无奈地把手放开,闭紧双眼,颤抖着准备接受酷刑。
“噢——”
天呐,这就是针对我跳进他叔叔家池塘的惩罚——拔眉毛。我知道这家伙一直想把我打扮得像女孩,这次终于让他得逞了——没办法,不然他就要把我交给他叔叔处置,出于对这家人的大致了解,我不认为那样的结果能比现在好。
管它的!男人拔眉毛又不是什么新鲜事,反正我长得不难看,就当是登台前的修饰吧!
真他妈的痛!我努力把注意力转移到别处…
说起来,昨天晚上他跟我讲了很多话,可惜大部分我都没听懂,只记得他那时的表情,一半陶醉一半悲伤。大概说的是他的童年,提到了他的母亲、父亲以及现在这位叔叔。我于是知道他的父母都去世了,替他难过——呃,我指的是事件本身。
他的叔叔因为一大串我听不懂的原因,导致他父母离婚(确实不太道德),最后他的母亲孤零零地死了,于是他很讨厌他叔叔。后来他继承了父亲的职务,于是他叔叔就不那么好过了…等等,怎么听起来像哈姆雷特?我转眼过去望他一眼:那个样子,还有气势,是挺像个王子…
“皇上,眉已修好,请皇上查看。”
那个女仆停止了对我的折磨,转身用细小的声音对皇上说。我想她的工作大概已经完成了,便小心翼翼地朝那我可怜的眉骨处摸去——噢,好痛!都肿了,我真可怜!
我也很想看看自己的新形象,张望着寻找镜子——这里没有玻璃,镜子是用铜做的。
“头莫动!待朕好生看看!”不知什么时候他走了过来,双手卡在我额头,把我固定下来。
“呼,早该如此!”满意或得意的笑容。“为他梳头更衣!再在脸上略傅些粉,将那指痕遮了!”这是对周围那群仆人说的。
于是,我被那群人一拥而上,折磨了至少一小时。
终于,我接过一名仆人递过来的镜子,胆战心惊地举到眼前——
“Fuck。”
然后,视线越过镜子里的噩梦,看到一个人正对我笑,贪婪地。
高涉啜口茶,放下茶碗后便撞上面前那副死气沉沉的脸,不禁眉头紧皱:“板起脸作甚?!舒展开!”
对方不言,脸色更阴郁了,举起手,神情恍惚地往自个儿脸上摸摸:“Shit…”语气极悲怆。
皇帝拿他无法,自叹气:这小子,不就是为他修了番容、梳了个头么,至于沮丧到如此?但话说回来,他这样收拾一下,其势果然非同小可,也印证了自己当初的眼光。想到这里,顿生爱意,伸手过去摸着珀希搁在桌面上的手——
“方才教与你的,可会了?”
“王爷在上,小子无知,误坠贵府池塘,无礼之至…”
“好了,莫背了!”轻拍他手背,令其停止。“哪有这副腔调赔罪的?!”
珀希转眼将他望着,一脸苦涩,举手指:“我不要这个…”
高涉顺着看过去,原来是头上的簪子:“恁好看!怎么不要?”
“它很…gay?”愣住,挤眼抓自己耳朵。“它很吓人?”
“胡说!”高涉动手拍下他手,怕他将那根牙簪给拔了。“配你头发正好!”
“Fuck…”抗议无用,珀希丧气道,低头扯袖口发呆。
“启禀圣上,庆王殿下到。”
“知道了!”回应完那头,又朝对面轻拍下桌子:“还不快起来,站到后面去!”
珀希努努嘴,一副不情愿的样子。“Sucker!”走过高涉身边时小声骂句。
“你?!”先是恼火,随即莞尔,低头抬抬嘴角。
由太监领路,高贤昂着头行走:哼,明明是自家地盘,见个小辈还要与人通报!想想就气,更作出一脸不屑。
“哼哼!”进门了还要扯嗓子,且不行礼,只抬手作个揖。“陛下召臣何事?”
高涉轻轻一笑,不去理会他的高傲:“皇叔免礼,请坐。”礼貌地对他示意,图个开场平和。高贤却照例不以为然,大剌剌就坐,抖得衣摆生响。
“朕今朝有请皇叔前来,”等对方呷一口茶下去,高涉才慢慢开讲。“只为昨日那场虚惊…”
“哼,劳烦皇上牵挂。”眼珠一斜:“大早上传老夫来此,原来就是为桩琐事!”
高涉轻咬住牙,笑容尴尬:“哪里!朕昨日见皇叔忿怒,想必甚惜那池塘,朕管教身边之人不周,累皇叔担心了。”
高贤不语,只为自己寻不着台阶心急;昨夜长子的一席话,隐约在脑海中回响。
“朕已经查出,此子系中药性失心,不慎跌落池塘,非是有意,朕已匀情施以责罚。今日他愿当面向皇叔谢罪,以求谅解。”话音提高:“出来吧!”
高贤皱眉:谢罪?哼,一笑泯恩仇…当老夫是三岁顽童么?!只抱着看戏心思,漫不经心饮一口茶…
咳!差点把他呛着,眼前那情景!
高涉见他生异,也回头看去,脸色骤变:这混小子!
原来珀希果然将那簪子拔了,上好的发髻披散下来,胡乱遮了大半张脸,面颊处的薄粉也被抹花,极为狼籍。
高贤看出对方的变故,却真是乐了,顿时信心百倍,装出严色:“何方妖孽!敢在本王面前作怪?!”
“我…”
“呵,此子尚不悉礼仪,装扮也如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