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去报复…去报复………”
将纸笺给了宾与怜,一身缟素的女人如同预言般重复着这句话,慢慢滑回黑暗之中。刚从寒气中回过神来的宾与怜,再抬头看的时候,便什么都没有了。
所有真实的,仅仅是握在手中的纸卷,还有萦绕在耳畔的声音。
报复……真的会有这么一天么?
就在宾与怜动身南下的那天早上,梅妃被人发现自尽于御书房长廊外的花园中,太医院推定亡故的时辰是在日落时分。
33
靠山王府上空这几日一直笼罩着阴云。梅王爷的脸色也终于从赏荷之宴后的大好逐渐回落下来。虽然封锁了消息,但是颜离熙依旧可以感觉得出是发生了什么事的。
腿伤恢复得差不多,但是梅皓却取消了他出行的权利。说什么临近岁末,盗匪猖獗,害怕他被波及。其实现在离年关尚有段时间,而且按照梅皓的脾性,断不会仅仅采取消极避祸的手段。所以现在,就在这座王府高大的院墙外面,一定有什么是梅皓不希望他发现的。
所以他更想知道。
拿着两张地图,宾与怜回到寒州一晃已经半个月。
按照慕容刑“从内部突破”的决断,宾与怜回到堪称“敌人腹地”的寒州城,命运这东西有的时候真是令人哑然,仅仅半个月之前还是故乡的地方,竟然成为对立的所在。望望天,周围景色没有改变,青砖黑瓦没有改变,变的是人的内心。
慕容刑开初时是希望耸动城内居民内乱,然而旱灾后情况缓和,情况尚属太平,城内之人几乎不事农作,并不知道耕种的困难,只要有了粮食变会平和满足,很难会愿意再起事端。宾与怜回到城中与兄长见面之后,研究的结果就是改成从城外落手。
对于宾与怜这次归来的目的,兄长吃惊过后开始亦是不赞同,他并非军需商人,所以从动乱之中捞不到任何好处……另外,这场押命的赌局,谁输谁赢尚不能确定。'
不,事到如今,也已经没得选择,自从宾与怜被招入宫廷之后,一切的立场、经过、甚至是结局……都已经注定好。
寒州城距离运河的干道还有一段距离,其间就是农家的田地,小山丘,以及官府为了方便运输而开凿的辅渠,当然还有靠山王府私自开凿的水道。在这些岸边生活的农民是旱情和漕运的真正受害者,不仅欠收,而且还要被抓去拉纤。所以从他们身上着手才是正道。
开始时候是给了赏银让一两个勇夫偷偷前去,后来故意暗示他们仓库中藏匿的就是用来赈济的灾粮,被动雇佣慢慢变成了自主的抢夺,范围甚至扩大到了周围的民宅。
起初的一两次,衙役们都还以为是普通失火,并没有向上面呈报,可没有想到入城来进行抢掠的盗匪越来越多,等到官吏们警觉起来上奏靠山王的时候,局势已一再恶化。
大清早起身的梅皓在接连听取数个噩耗之后不怒反笑,而且越笑越美丽,精亮的眼睛美得让所有在场之人心惊胆战,果然,彻查要员、严惩看守、加强防范,在城中抓捕潜藏的罪犯,同时对外严锁消息。这一天有两个渎职的官吏人头落地,五人押入大牢,同时也彻底带走了靠山王府中这一段短暂的和暖时光。
寒州城终于如愿乱起来了。
官差挨家挨户地搜查,将有嫌疑的壮年男子排成一列带回衙内审讯,其中很大一部分人就此消失在了世界上。
坐在寄住别馆的临街二楼,宾与怜举着酒盏望着街上的景象。他原不沾酒,但自从入了宫尝到第一口酒的滋味后,便依赖上这种恍惚迷醉的感觉,不知是熟悉变成了迷恋,还是迷恋造就了熟悉。
街的另一边就是新挖的河渠,居高临下投一粒花生落去,小小入水点漾开,泛出一圈大似一圈的涟漪,他吃吃地笑了一声,自己现在恐怕起的就是这粒花生米的作用。
这将近一个月来,自己按照颜离熙的地图探遍了城里每一条水道。只要是运货的大船驶得进去的,地图上基本都有标注;而那些标注的粮仓,因为有些靠近民宅,他也逐个确认了一次。
自己这么做是出于仁慈么?整个寒州城都被自己搅成了一锅粥,光是错烧几间民宅又算得上什么?其实圈定的几个地点,都是正确无误的,自己之所以这么反反复复,其实也只是想着是不是能遇见那个让自己牵挂的人而已。
然而越是渴望的,就越是难以得到满足。他始终没有见到过颜离熙,只是从经常坐在岸边饮茶闲聊的老人口中得知,从前每日清晨,常常会有艘王府的画舫,载着个清雅卓绝的跛腿公子在河道中出现。
可是自从寒州大乱之后,那画舫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你在想什么?”
常常是梅皓用来挑起事端的话,这一次却是从颜离熙口中说出。立在书房门口,他微笑着看梅皓迅速且不露痕迹地收起下级呈上来的文件,手中端着的清茶微微晃出了个波纹。
第三十四章
“你竟然亲自端茶过来,难得……哎,不过很抱歉我现在笑不出来。”
看着颜离熙端着茶盅放在桌上,碧绿叶子在水中打圈、沉底。梅皓坐在藤质的太师椅中,天凉了上面堆着好几个缎面的靠垫,都是梅皓喜欢的银色,远远看起来好像大片白雪,而静静坐着的靠山王自然就是雪中的冰雕了。
“那么你至少应该告诉我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茶盅与大理石嵌片相碰发出清脆而短暂的声音,明知道这个要求不可能得到回应,颜离熙还是若无其事地提着,就算不知道具体发生的情况,但从梅皓的反应中应该能觉察到事件的性质以及程度。
“什么事?还不是城里的事。”
梅皓伸手取来茶盅,雕有梅花的紫砂甚是可爱。并不急于解渴,梅皓只是转着杯子,一圈又一圈。
“发生了什么事?”
“有笨老鼠。”
说话时,梅皓的视线一直灌注在茶盅上,好像那“笨老鼠”就在茶杯里面。
“一只老鼠能劳动王爷你?”
狐狸捉老鼠,还真是为难他了,不过如果这老鼠是另外一匹狼特意派来的,那就不是小问题了。
“还问我,那老鼠是你引来的吧。”
骤然握紧的杯中,来不及随杯体一同停止的茶水冲撞几下溢出来,梅皓伸舌舔去沾到手上的,然后毫无缘由地笑了起来。
“东西是什么时候送出的?”
“祭祖的时候,我留在坟后。”
知道梅皓指的是什么,颜离熙也明白没有回避的必要。在得到这个回答后,依旧一脸平静的梅皓唤来了总管,将那天跟在颜离熙身旁的几名护卫全部处决。
处决后,头颅拿进府中呈给颜离熙,尸体则吊在菜市口示众。
遣退总管,顺便一口喝干那盅茶。接着继续提问。
“你就这么坦白了,不怕给过来的人造成危险?”
“据我所知,皇上不会出现在这里”
明明是平静得不含任何情感的声音,说出的话却让梅皓心中涌起一股不可遏制的酷寒。
“你是个自私的人。”
看着送上茶盅后默然转身没有一丝犹豫的颜离熙,梅皓横袖轻扫,瓷器便落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那么……对我,你打算怎么办?”
“我没有在茶里下毒,也……从没有想过。”
这样予以回答,颜离熙只是径自走出正厅。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因为他已经不能确定自己脸上此刻的表情。
“无论如何,这只自己钻进来的耗子我是绝对要抓的……”
梅皓似乎还在他身后说着些什么,但因为距离的关系已经听不真切。
寒州的局势,已经具备了成为导火索的条件,就在宾与怜向皇城发送密函之后的第三天,大局却渐渐被梅皓扭转。眼见着所有被破坏的被慢慢却有秩序地恢复,宾与怜知道必须再点燃一把火。
一把大火。
越快越好。如果错失了这一介入的机会,那么不仅仅是慕容刑的大军师出无名,就连这城外的农民都有可能受到株连,还有如果最后事迹败露,那么还有可能会陪上自己的家人。
所以不能够失败。
怀着这样的心态,所以宾与怜一早就将家族遣到远地暂避。而今夜里,最后的较量就必须进行。选定四处尚没有被移动的仓库,用重金雇用了几个经常往来的盗匪,同时接到了慕容刑那边的密函,大军这几天就会出发。
然而这最后的举动,却将他带入陷阱之中。
那四处没有被移动的仓库是诱饵,是夜,被派去行动的众人被军队伏击,混乱之后匪徒一举成擒。半个时辰之后,宾与怜便被从别馆押了出来。
早料想到会有被洪水吞没的这一天,虽然被发现了,不过无论如何慕容刑的计划已经能够继续进行。
“竟然是这个家伙!”
用力一掌拍在桌上,所有立在梅皓周围的人此刻都能够感觉到他旺盛的怒火。自从他说亲自审问人犯,结果发现竟是宾与怜之后,王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