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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先生。”
“在你看来,这就算以适当的方式展开调查?像赶牲口一样把一群无辜的人圈在一起?”
“他们不是无辜的人,”贝克咆哮道,“有人被杀了。”
“这幢宅子里的所有人都是无辜的,贝克。他们被推定为无辜者,得到合乎礼节的待遇,直到真相大白。”
“什么?”贝克冷笑,“就这帮骗子?合乎礼节的待遇?这些腐朽、污秽的上流社会的渣滓?”
“你怎么敢这么说!马上道歉。”
贝克深吸一口气,愤怒地握紧双拳。
“贝克督察,你听到我的话吗?立刻向这些女士和先生们道歉。”
贝克对鲍威尔怒目而视,然后转向瞪着他看的客人们。“我道歉。”他咕哝着说。
“而且我要警告你,贝克,”鲍威尔厉声说,“如果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我会让你滚蛋。我会直接把你送回你爬出来的鬼地方。现在从我眼前滚开吧。”
鲍威尔下行到一楼大厅.对客人们微笑。突然他又一次转变了。他的举止传达出一种微妙的暗示——在内心深处,他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在他的措辞中甚至有那么点时髦的腐朽堕落的调调。
“女士们,先生们,不用说,我一眼就认出你们来了。不过我不是什么名人,容我自我介绍:林肯·鲍威尔,精神侦查部的主任。主任、精神,两个陈腐的头衔,呃?我不会让大家因为它们而不安的。”他朝玛丽亚·博蒙特走去,同时伸出手,“亲爱的玛丽亚夫人,您奇妙的舞会有个多么令人兴奋的高潮啊。我嫉妒你们大家。你们将被载人历史。”
宾客中流过一阵愉快的沙沙声。已经降低的敌意开始消散。玛丽亚不知所措地握住鲍威尔的手,机械地自夸自赞起来。
“夫人……”他带着父亲般的慈爱亲吻她的眉头,让她既快活又困惑,“我知道,我知道。让你担惊受怕了,这些穿制服的粗人。”
“亲爱的主任……”她就像一个小女孩,挂在他胳膊上,“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有没有一间安静的房间,我们都可以舒服一点,熬过这段让人恼火的过程?”
“有的。书房,亲爱的鲍威尔警官。”这会儿她简直真的成了个小女孩,竟然开始咬舌说话了。
鲍威尔朝身后打了个响指。他对踏步上前的警长说:“带夫人和她的客人们去书房。不设看守,不要打扰女士们和先生们。”
“鲍威尔先生,阁下……”警长清了清喉咙,“关于夫人的客人,其中有一位是在报案之后来的。一位律师,1/4缅因先生。
鲍威尔在人群中发现了乔·l/4缅因,二级,律师。他发给乔一个超感招呼。
“乔?”
“嗨!”
“什么风把你吹到这儿来了?”
“公事。我的主顾(本·赖克)叫我来的。”
“那头鲨鱼?让我起疑。你和赖克在这里先待着,我们会弄个水落石出的。”
“你跟贝克真演了一出好戏,大收奇效。”
“该死。你破解了我们的思维图迷阵?”
“哪有这个可能,但我了解你们俩,也知道扮演粗暴警察是温和的杰克逊的拿手好戏。”
正在大厅另一边假装愠怒的贝克插了进来,“别戳穿,乔。”
“你疯了吗?”贝克的要求是完全不必要的,如同要求1/4缅因不要将行会神圣的道德规范打个粉碎一样。l/4缅因放射出一阵愤慨的冲击波,贝克不南得咧嘴笑起来。所有这些都是和鲍威尔的表演同时进行的,他带着圣洁的关怀之情再次亲吻玛丽亚的眉头,然后轻轻脱离她颤抖的依偎。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书房见。”
成群的宾客在警官的带领下开始移动。他们又重获活力,兴致勃勃地交谈起来。整件事开始被大家当成一项妙不可言的娱乐。
穿过那些嗡嗡声和大笑声,鲍威尔突然感到一堵生冷如铁的心灵感应屏障。他认得这个屏障,同时容许自己的惊讶之情传达出去。
“古斯!古斯·泰德!”
“哦,你好,鲍成尔。”
“你?居然偷偷摸摸在这儿厮混?”
“古斯?”贝克插了进来,“在这里?我一直没发现他。”
“见鬼,你到底在躲什么?”
只能感受到由愤怒、懊恼、败坏名声的恐惧、不自在、羞耻所构成的混乱无序的反应。
“别发超感波了,古斯。你的思维已经进入了循环自激状态。沾上一星半点丑闻对你没什么坏处,反而会让你显得更有人味儿。留下来帮忙。我有一种直觉,加一个一级对这件案子有好处,这案子准会变成一桩3A级的疑难案。”
大厅被清空以后,鲍威尔察看留在他身边的三个人。乔·1/4缅因先生是个大块头,粗壮敦实,闪亮的秃头,五官不突出,没什么棱角,却显得十分友善。小个子泰德很紧张,不停抽搐,比他平时抽得还要厉害。
还有大名鼎鼎的本·赖克。鲍威尔是头一回遇见他。赖克身材高大,宽肩膀,意志坚定,散发出巨大的魅力和力量。这种力量中有和善的成分,却被长期形成的专断独行的习惯破坏了。赖克的眼睛很漂亮,眼光敏锐,但是他的嘴巴似乎过于小了,过于敏感,极像一道伤疤。一个非常有吸引力的人,但有些很不讨人喜欢的内在成分。
他对赖克露出微笑。赖克以微笑回应。两个人很自然地握握手。
“你就是这样,用魅力让大家不提防你,对吗?”
“我成功的秘诀。”赖克咧嘴笑了。他懂鲍威尔的意思,两人“有共鸣”。
“嗯,别让其他客人看到你迷住我。他们会怀疑我们有勾结。”
“不可能,他们不会的。你会蒙住他们,鲍威尔,会让他们感到你和他们是一伙。”
他们再次微笑。两人竟惺惺相惜起来,这是危险的。鲍威尔尽量摆脱这种感觉。他转向1/4缅因,“乔,怎么样?现在就说?”
“关于透思的事,林克……”
“用语言,让赖克能听懂,”鲍威尔打断他,“我们不会耍任何花样。”
“赖克叫我来做他的代表。不能用思维侦测,林克。这次调查必须停留在客观层面上。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确保这一点。每一次检查我都必须在场。”
“你不能制止透思,乔。你没有法律上的权利。我们可以挖掘出我们能力所及的一切……”
“前提是获得被检查者的许可。我到这里就是为了告诉你,你是否得到了这个许可。”
鲍威尔看着赖克,“出了什么事情?”
“你不知道吗?”
“我想听听你的说法。”
乔·1/4缅因断然截住话头,“为什么特别需要赖克的说法?”
“我想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快就召来了律师。他和这乱子有牵连吗?”
“我跟很多事情有牵连。”赖克咧嘴笑道,“要运营‘帝王’不可能没有一堆需要保护的秘密。”
“秘密中却没有谋杀?”
“得了吧,林克!”
“你也别替他设屏障了,乔。我只不过稍稍透思一下,因为我喜欢这家伙。”
“好吧,下班以后再去喜欢他吧……在我的工作时间里不行。”
“乔不想让我爱你。”鲍威尔笑着对赖克说,“我希望你没叫律师。这种事让我起疑。”
“这是你们这一行的职业病吗?”赖克笑道。
“不。”“不诚实的亚伯”接手了,口若悬河地回答,“你永远不会相信,但侦探的职业病不是疑心病,而是一侧性,就是说,右撇子或者左撇子。大多数侦探的一侧性会突然改变,这可真让人恼火透了。比如我吧,天生是左撇子,可帕瑞森一案之后却……”
鲍威尔突然咽下了自己的谎话。他从听得出神的听众身边离开两步,深深叹了口气。当他转回他们这边时,“不诚实的亚伯”已经离开了。
“我另找时间告诉你们。”他说,“告诉我,玛丽亚和客人们看到血滴到你袖口之后发生了什么?”
赖克瞅了一眼自己袖口的血迹,“她大喊‘谋杀’,然后我们都冲上楼梯,去兰花套房。”
“黑暗中你们是怎么找到路的?”
“房里是亮的。玛丽亚大喊大叫让人开的灯。”
“灯亮着,所以你一下子就找到了套房的位置,对吗?”
赖克冷冷地一笑,“我没有找到套房。那是个秘密所在,是玛丽亚领我们去的。”
“那里有警卫……被打昏了还是怎么的?”
“对。看上去已经死了。”
“像石头,对吗?连一根肌肉都动不了?”
“我怎么知道?”
“是吗?”鲍威尔死死盯着赖克,“还有德考特尼,他又如何?”
“他看上去也死了。见鬼,他是死了。”
“大家全都站在一边呆看?”
“有的在套房其他部分寻找那个做女儿的。”
“那是芭芭拉·德考特尼。不是没人知道德考特尼和他的女儿在这幢别墅里吗,那为什么找她?”
“我们原本不知道。玛丽亚告诉了我们,然后我们才找的。”
“居然没找到,你们很吃惊吧?”
“非常吃惊。”
“她会去哪里,有没有什么想法?”
“玛丽亚说她杀了那个老头,然后逃之夭夭了。”
“你相信吗?”
“我不知道。整件事情完全是发疯。如果那姑娘疯到可以一言不发逃出别墅,赤身裸体穿过大街的地步,她手里也许就提着她父亲的头皮。”
“你是否允许我就此透思你一下,以获取背景和细节?”
“我被我的律师管着呢。”
“回答是不。”1/4缅因说,“根据宪法,一个人有权拒绝超感审查,不得因此对他心存偏见。赖克拒绝。”
“我可真是陷进大麻烦里了。”鲍威尔叹了口气,耸耸肩,“好吧,我们开始调查吧。”
他们转身朝书房走去。穿过大厅时,贝克把自己的思维图搅成警方的密码迷阵,他问:“林克,为什么你容忍赖克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