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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5-面朝大海-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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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也是院长布置的任务。他说学院的公文课有个好的传统,不能丢。据说海关系统的公文写作有三个派别,其中学院就是南派。这简直像哲学一样深奥,我对哲学从来都是敬而远之,如今我对公文也得远而敬之。我本来还以为自己能教点公文,看了前任的教案后简直就不知怎么教书了。我一急之下就去敲院长的门。院长开了门,我站在厅里才看见时针已经指向十二点了。老头子已睡得迷迷糊糊,他爬起来问我出了什么事。我说,按南派的教法,这课没法教了。院长说,什么南派北派,又不是在武馆。我只好慢慢解释。老头子说,我吃了两片安眠药,刚睡着,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你不习惯人家的教法,就按自己的教嘛。我说,看了人家的教法,我连自己该怎么教都忘了。明天的课我不能上,你叫人往后挪挪。院长说,胡闹,瞎胡闹。    
      回到教研室,我很后悔深夜去打搅院长老人家。老同志睡着觉不容易,不像我们年青人,闹到三四点第二天还有精神。老头子那么关照我,给我一碗安稳饭吃,我还那么不体谅他,简直不是人。我把前任的教案扔到垃圾柜里,发誓不再碰它。然后我把教材的第一二章看了一遍,准备明天照本宣科。那时已是凌晨两点,我肚子饿了,想出去找点东西吃。路过教师宿舍,看见马羚的房间亮着灯。我跑去按她的门铃。马羚在话筒里说,谁呀?深更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她的声音很沙哑,像得了重感冒。我说,想去宵夜不?她说,都什么时候了,你是不是有毛病?说完把话筒挂了。我好心请她宵夜,竟给她说成有毛病的人,真让我窝火。    
      学院门口有个小食档,我刚找个台子坐下,档主就从房间走出来。这人四十来岁,有点含背,我刚来时他还帮我拎过行李。档主说,江老师,吃点什么?我点了三根油条,一碗柴鱼花生粥。吃完了赶紧往宿舍赶,夜深了,我好歹得迷糊几分钟。    
      第二天一大早,马羚在我门口大叫大嚷,问我想晨练不。我爬起身一看才六点钟,马上又钻回被窝里。马羚在门口嚷嚷一阵,估计把我闹醒了才咚咚跑开。跑开时还说,你扰我深梦,我扰你清梦。这丫头开着灯睡觉,真不是个好习惯。往大了说,这是浪费国家资源,往小了说,它让男人浮想联翩。譬如像我这种本来就花心的男人看到这种情况难免会有些小动作。如果因此发生了什么事总不能让我负全责吧。我这样想着一点睡意也没有了,可我还是在床上赖了大半个钟头。然后我起床喝了杯牛奶,夹着讲义出了门。    
      马羚不知在哪儿跑了几圈,这会儿正香汗直流,在草坪上踢腿。她穿了身网球运动服,雪白的大腿全露在外面,她一踢腿就把花内裤扬到我眼里,害得我两眼发直,路也不记得走了。    
      我给一帮老顽童上课,他们都一把年纪了,有个一官半职,但学历还没有他们的孙子高。政治部主任看到这么些人居然做了他的部下,脸上无光,就让他们把手里的事放一放,把课本再拿起来。他这么一仁慈,可把我给害惨了,我堂堂一个大学讲师还得给这帮小学生讲字词句,这不是要我的命吗?我看了一晚的公文写作,刚讲了个头,底下就叫起来了。他们说,老师,别讲篇章结构了,讲点字词句吧,我们连句都不会造呢。这是什么世界!我一急就不知怎么讲课了,满眼尽是马羚的花内裤。就这么一念之差,我就把花内裤写在黑板上。有个学生比我还不正经,他说,老师,花内裤怎么划分层次?我在花内裤下写了几十个词组,这次课讲了两个小时,题目就叫做花内裤。    
      晚饭时,有几个学生来找我,生拉硬扯把我拉进一辆皇冠30里,然后,前面两辆越野车开道,后面一部本田殿后,一阵风开到了大镇。吃饭,饭后卡拉OK,接着桑拿。这叫一条龙服务。他们说,学院这么多教师,就我跟他们合得来。因为我直接,一竿子就戳到了关键部位。席间他们讲了很多笑话,有的笑话很有意思,有的笑话很没意思,但所有笑话都有一个特点,用北话讲,咸湿。譬如有个脑筋急转弯的笑话,说是两只乌龟结婚,去度蜜月,三天后公乌龟独自回来了,母乌龟没有回来。这是怎么回事呢?急转弯的答案是,那会儿母乌龟还四脚朝天躺在老地方,因为没人给她翻身。这个笑话显然违反常理,乌龟怎么做爱我不知道,但肯定不会像人类,要把女人掀翻在地。    
      那天是我第一次去桑拿。我对淋浴房的水龙头特别有好感。这种设计真是妙极了,每人一个小间,不像北京的大澡堂,免不了肌肤相亲,还有人跟你争水龙头。而且出水量大,淋起来特爽。干蒸和湿蒸也特别舒服,我在里面蒸到快断气了才跑出来跳进冷水池中浸,浸完了又蒸,乐此不疲。结果他们在房间按摩了一个钟,我还在蒸气浴,为我服务的小姐等得不耐烦了,叫部长把我请了上去。按摩小姐是四川人,手劲特大,按得我的肌肉生疼,她还说我的肌肉太结实,不用力按不出效果。这人的职业道德还真不错,我对她有好感,就跟她聊天。问她干吗要做这一行,她说家里穷。我说家里穷的人多了,也不见得都做这一行。她说人家愿意继续受穷,她可不愿穷一生一世。她做了一年多,我问她赚了多少钱,她说也就十来万。好家伙,比我打十年政府工还强。她后悔出来太晚,今年已经二十五岁,该回去结婚了,早知道外面的钱这么好挣,十七八岁就该出来。她笑起来有点像一个电影明星,只是她的笑容复杂一点而已。我有点口渴,让她叫了杯茶,她自己要了杯可乐。喝着可乐,她一只手仍不忘抓住我的手掌按摩,看来她是得了职业病。    
      账是一个叫黑子的人结的,他是货管科长。上车后他问我给了小姐多少小费,我说她让我签两百,没给现金。大家于是哄然大笑。有人问我有没有推油,有没有打飞机,跟着大笑,笑得我一头雾水。原来除了按摩还有诸多服务,有些小姐你让干什么都行,当然条件是要给钱。黑子以为我是色中饿鬼,免不了也要干些罪恶勾当。他问我是想替我结清这笔风流债,免得我一个穷教书的还得出嫖资。我固然跟一些女人搞得不三不四不清不楚,但还没有在这种场合风流的习惯。大家都说,原来江老师是叶公好龙。佩服!佩服!


第三章搬东西

    有一天晚上,马羚来找我。那时我正抓住门框引体向上,我近来感到体力不支,爬个楼梯就喘气。马羚穿了件粉红色的睡裙,站在我宿舍门口,看着我。我说,有事吗?她说,找你帮忙办件事。我说,什么事?尽管说。她说搬件东西。我拿毛巾擦了把汗,跟着她走。前面已经说过,马羚有个习惯就是喜欢浪费国家资源,现在天还没黑透,她那儿已经灯火通明。她住在三楼,又是个女同志,要搬个东西上下的确不容易。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乐于助人。我尽管力气不大,但块头不小,大家有什么重活粗活都喜欢差遣我,可我干了这么多年的重活粗活也没把个力气练出来,这是个什么道理我到现在还没弄明白。    
      这是我第一次到马羚的房间,她住了个一房一厅,厅里空荡荡的,就一台彩电,一张沙发。我问马羚要搬什么,她往房里一努嘴。我走过去一看,床上坐着个大男人。敢情是叫我来搬人啦。那男人块头不大,大概就一米六八,理了个小平头。见到我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说,来了啦,你。我一直以为马羚是孤家寡人,没想到她还金屋藏娇。我看那人不怎么样,也就个小平头,配马羚还差点。我对马羚说,搬什么呢?马羚一对凤眼已经瞪得滚圆,看那样子不像瞪我。那男人从我身边挤了出来,对马羚说,我走了。那人走后马羚不住叹息,她说那人是她老公,离了大半年了,还三天两头来找她,真是烦死人。我说,不是冤家不聚头哇。    
      我在马羚的房间看电视,喝啤酒。我觉得帮她搬完东西即刻走人也不太适合。她的电视机也不算太大,大概是房间小的缘故,看起来不舒服,但我还是把一部故事片看完了,期间我们也聊了些闲天,当然不是聊她前夫。临走我对马羚说,以后要搬东西尽管叫我。有关搬东西的事就是这样的。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没想到后来还有点小插曲。由于我帮马羚搬过东西,她对我心存感激,对我日渐友好,譬如在饭堂打饭,她老往我身边靠,或者把我往她身边拉,在北京这就叫夹塞。打完饭她就和我坐在一起,特别热情地为我介绍进进出出的就餐者的历史。有时她会突然嫌饭堂人多眼杂,生拉硬扯着要我去她宿舍,一边吃饭一边看三级片。    
      前面已经说过,马羚有晨练的习惯,她每次晨练路过我窗口都要大声聒噪,目的就是不让我睡懒觉。同时也起到吊嗓子的作用,她晚上没事时会去歌厅卖唱,当然这事只有我知道。这是个不好的习惯,她大声聒噪的时候,我听到了,别人也能听到,时间一久,别人都觉得她有问题,同时也觉得我有问题,加起来就是我俩有问题。最看不惯的要数教国际贸易的老竽头。老竽头姓胡,别人都叫他胡老师或者老胡,马羚叫他老竽头,我也跟着叫。马羚有个理论,说人吃什么就长得像什么。西欧人爱吃肉,长得就像肉,韩国人爱吃咸菜,长得就像咸菜,老竽头年轻时没东西吃,尽吃竽头,所以长得像竽头。老竽头原来对我很友善,见到我就打招呼,还很善意地笑,他的笑很富态,让人激动。后来他不仅不对我善意地笑,甚至不打招呼,这就是说他觉得我有问题了,而这问题肯定与马羚有关。马羚的前夫后来又来缠她,她就搬我来吓他,这招还颇见效,一吓一个准。我这人实际上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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