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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名。
马羚带我去吃饭,她说去一个幽静的地方,吃鸟。我问在哪儿,她不告诉我,让我开车在后面跟着。她就有这爱好,喜欢别人跟她屁股后面。
小车七弯八拐,到了城市边缘,路边是一条小河。河上架了些木头,上面盖着房子。盖房的材料全是竹子。这地方倒是有些味道。就是不知道里面的东西好不好吃。马羚把车停下,拎着手袋往里面走,也没想着等我一下。她把一个靠门口的车位站了,害得我要走老远的地方停车。
进去一看,也就那么回事。大排档的布置,大排档的水平。马羚找了个靠窗的台子坐着,正在对小姐指手画脚。我走过去,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去。感觉那把椅子还算舒服,是藤椅。我说,点了什么菜?马羚努努嘴,说,全在里面。桌上有只沙锅,正冒着热气。我揭开盖子看了看,我的天,里面全是鸟。少说也有四五十只。我说,就吃这个呀?好在有出路,不然的话,还不活活憋死?马羚说,你不要指望我啊,大姨妈来了。我一听傻了眼,说,今天可是个特别的日子,咱们无论如何得庆祝一下,别说大姨妈来了,大姨妈她妈来了也不管了。马羚说,你要是把持不住,我劝你还是少吃一点。我说,你也太不人道了,带我来这儿,又不让我吃,是何居心?马羚说,我给自己补一补,顺便也给你改善一下罢了。
听了她这句话,我就开始猛吃,一刻也不停,也不跟她说话。吃了一轮,我舀了一碗汤,放在一边晾着,又继续吃,后来我面前的盘子里装满了小鸟的尸体。马羚看见我这种吃法,把眼瞪得大大的,直发愣。她吃饭的特点是细咽慢嚼,一顿饭要吃两三个小时。这餐饭,我吃剩下的骨头比她吃的小鸟还多。她又不好意思再要,要一煲她也吃不了,她只好要了碗饭,就着剩汤吃了。她边吃边看着我,一副悔不当初的表情。我说,问你件事。马羚说,嗯。我说,后悔不?马羚说,想听实话?我说那当然。假话听来干吗?马羚说,我从码头出来的时候,看见你的车在前面。我就对自己说,咱慢慢开,要是突然想改变主意,我就调头走,结果走到门口了,还没来得及改变主意。后来看见那老太婆把大印盖上了,我就骂了自己一句,真没鬼用,就这么上了你的贼船,后悔也来不及了。刚才看见你狼吞虎咽,我一个劲地安慰自己,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随遇而安吧。
我傻乎乎地笑着,等马羚把话说完。我说,不就多吃了几只鸟吗?把我想成什么了?回家我给你炖竹丝鸡。马羚说,竹丝鸡我不指望了,你晚上不打我的主意我就多谢了。我说,你还真来大姨妈了?看这日子选的。马羚看我真的很失望,安慰我说,来日方长,咱们要把好日子拉长了过。然后她打了个响指,招呼小姐买单。脸上笑眯眯的,像吃了一窝蜂蜜。
回到单位后,觉得有些火烧火燎的,看来马羚所言不虚,这煲鸟还真是厉害得很。早知道就不来上班了,把马羚拉到我宿舍,跟她恩爱一回。现在不知道她飞到哪儿去了,而且我回到了办公室,也不太好意思随便离开。我把门关上,把自己放到沙发上,闭目养神。后来居然睡着了。一直睡到四点钟。是石留的一个电话把我吵醒的。她说,还以为你休假了呢。这就是说她也觉得我今天该给自己放一天假。可马羚那臭婆娘不放假,我放假也没意思。我说,我想休呀,恨不得天天休假,你批不批?石留说,你是冯子兴直接领导的,我哪有权批?接着问我在干什么,我当然不能说睡觉,就说看文件。石留说,下了班有没有时间?我心想下了班自然要跟马羚那婆娘在一起,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嘛。可想想又觉得那臭婆娘似乎没把今天当成特别的日子。说不定她惦着跟人谈生意,早把我们的事忘一边了。不管怎么说,先问问石留想干什么吧。她可是有好多年没问我这句话了。我说,有事吗?石留说,没事,有个画展,朋友送了两张票来,我不想浪费。一个人去又傻乎乎的。我说,那我陪你去,几点钟?石留说,没有时间限制,几点钟都行。我说,那就下了班去吧,五点半我在大楼门口等你。
放下电话,我去外面转了一圈,咱好歹得做个样子。单位的事有两个副手在分管,一些具体的事我懒得插手,可也得了解情况。我每天就在码头转几圈,看看货,看看船,看看车,看看舱单,了解一下货运量。心里有底,我就不慌。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我不出声也没人理我,倒是货主们看见我出来了,都笑眯眯的,不住地点头打招呼。转了一个小时,我对一个副手说,石关长找我有点事,我先走了。副手说,好好,有事我给你电话。
到东平海关门口刚好五点半,石留没出来,我拿出手机给她打电话。石留说,你稍等一会儿,我批一个手册。石留除了管码头,还管加工贸易,每天批手册批得她头昏眼花。她抽不出时间去理码头的事了,只好让我做山大王。
趁石留还没出来,我给马羚打了个电话,问她在干什么。她说在税局,可能得请吃饭,接着说,不好意思,顾不上你了,你自己在外面吃点吧。她还对我客气起来了,这就是结婚的好处呀。知道马羚不用我陪了,我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要是跟石留在一起时,她来电话骚扰我,也够麻烦的。可真的知道马羚没有把这个日子当回事,我心里又有些失落。假假的这也是我们的终身大事呀,怎么成这样了?
石留终于出来了,她把关服脱了,换了套休闲装。头发也没有挽起来,披散在肩。这个样子远比她裹在一身黑色的关服里来得清爽。我在里面替她开了门,石留上了车,对我笑一笑,关上车门,把手袋搁在大腿上。我说,请问领导,往哪个方向?石留说,在文化公园里面,有个艺展中心。我知道那地方,马仁龙在里面搞过摄影展。从单位过去,大概十分钟路程。那条路特别好走,马路很宽,几乎没车,一眨眼就到了。停车场没几辆车,看来没什么人来参观。门口挂了个横幅,写着南方六省中青年画家中国画展。一看这横幅就知道里面没什么料。进去一看,果然很一般,那些画没什么创意,技法也很一般。石留不太会看画,那些东西对她来说全都一样,她判断画好不好的标准是像不像。而且她喜欢采菊东篱下的意境,专看那些田园风光的画,觉得那些画就好。我们在里面走了一圈,花了一个多小时,那些画家的名字都不太熟,看来还没出名。这次画展大概也是造名的一个步骤。我说,这种画展搞不搞都一样。石留说,好过不搞呀,也许现在过了看画的高峰期。
我拿出一支烟,点着火,抽了一口,说,看这种东西,得是恋人才行,而且要热恋的情人,他们志在找个地方谈情说爱,一边走着,一边看,表面上是在看画,实际上眼里只有热恋的情人。石留说,你真刻薄,以前你不这样,是不是整天跟一些不三不四人的在一起的缘故?我说,你别说我,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以前不说人家的坏话。石留说,还不是跟你学的?说完才知道漏了嘴,脸有些红。我不想把这个话题往深里扯,就说,请你吃饭吧,去吃湘菜,好不好?石留说,算了,我回家做。我说,那就你请我,你做我吃。石留说,你还想吃我做的饭啦?下辈子吧。我知道这是罪有应得,我没话可说。咱一个大老爷们儿,不跟女人一般见识。不就是吃餐饭嘛,这么晚了,我不能让一个女人饿着肚子回家,何况这个女人曾经跟我关系特殊。石留叫我陪她看画,我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专门挑了个下班时间来看,显然是别有用心的。
我涎着脸说,那还是我请你吧,你给我个面子,算是为你来东平接风。石留说,我肚子不饿,就找个地方聊聊天吧。听了这话,我在心里暗笑起来,女人就是虚荣,明明是答应吃饭,却硬要说成是去聊天。我倒要看看等会儿她吃不吃东西。我把车倒出来,这回没有替她开门,石留似乎也没指望我替她开门,车刚停稳,她就拉开车门坐上来了。
我知道石留不想让单位的人看到我跟她单独在一起,附近的餐厅不敢去了,我把车开上环城高速,边开车边从后镜里看石留的表情,小车一驶上高速公路,她脸上的表情就放松了,一脸轻松地看着路边的风景。
石留到东平后,单位借了套房子给她,三房一厅。这本来是不符合规定的,她尽管跟军伐分居,可毕竟还是他的老婆,她不能再拿房子。可不给她房子她就没地方住。当初她要离婚,冯子兴劝她不要离。如今看到她这个样子,觉得也不是个事,可又不能叫她干脆离了算了。劝合不劝离可是咱中国的传统。他只好破了个例,让她自己安个家。这等于是鼓励石留跟军伐分居了。
石留跟军伐的关系最近在关里有些风言风雨,以前还可以说是夫妻分居两地,来回不方便,加之石留不是东平海关的领导,大家不太留意他们有没有住在一起,如今不同了,住在一个城市,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谁都想知道里面的古怪。石留本来是个随和的人,如今做了领导,却不得不戴一副假面,冷冰冰的,目的是拉开与大家的距离。这也算是一种自我保护方式吧。
第七章老公!
在高速公路上走了一个小时,石留没想到这么远,差点在车上睡着了。就在她将要睡着时,我把车开下了高速公路。从高架桥下钻过去,拐了两道弯,停在一家酒店门前。石留把车窗摇下,盯着外面说,这是哪儿呀?我说,说了你也不知道,这地儿你肯定没来过,别看门面寒伧,里面的东西可是一流的,下车吧。
石留跟着我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