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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可不要伤心了,赶快入宫请皇后娘娘和皇上作主吧,这样的大事……”觅青在一旁出主意道。
苏谧抹了抹眼泪,又道:“倪贵妃势力何其之大,怎么是我一个入宫未久小小的嫔所能够比的了的啊?还是……”
“是啊,娘娘还是从长计议才好,奴婢那天本来没有听得明白……”香霖支吾着道。让她去和倪贵妃作对,她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她刚才只顾着洗脱自己参与毒害帝嗣的罪名,如今却又要担心倪贵妃的势力,生怕苏谧逼她去作证,揭发倪贵妃。这件事无凭无据,全是她一人之言。倪贵妃只要矢口否认,就没有人能够奈何得了她。而她一个小小宫女卷入此事还不知道怎么死的呢?
“可是娘娘,当时奴婢去问的时候太医院的诸多太医都在场,所以眼下太医院的人泰半都知道了,瞒是瞒不过的,刘太医已经带着药材要交上皇后娘娘那里去了。原本皇后娘娘受命照顾娘娘的胎像,专门交待了太医院,凡有与娘娘胎像有关的都要及时回禀的啊。”觅青在一旁说道。
“啊?!”香霖变了脸色,跌坐在地上,这下子她死定了。
“事到如今,只好……去一趟凤仪宫了。”苏谧的眼睛看着香霖。
香霖已经面如死灰。
齐泷匆匆地赶到凤仪宫的时候,整个凤仪宫中一片肃然。
原本现在就正是向皇后请安的时辰,除了死在刺客刀下,还有一直伤着不能起床的,一众妃嫔大都到齐了,可还是空着不少座位,整个凤仪殿仿佛都比以前冷落萧条很多。
上首坐着皇后,一身大红色绣金线的流彩锦绣长裙,头戴琥珀凤冠,斜插玳瑁比目双鱼簪,仪态还是如以前那般端庄高贵,但此时的脸色却是惊疑不定。
左边是倪贵妃,她一身家常的淡绿撒花细纹百褶裙,外罩一件狐皮比肩小马甲,几朵珠花零散地点缀着一头乌发,身子斜倚在背后的金丝鹅毛靠垫上,脸色虽然还是一派轻松,但是从耳旁的珍珠耳档激烈的晃动就可以察觉出,她的身体正在细微地颤抖着,两只素手也在无意识地紧紧拧着手中的锦帕。
下面跪着一个宫装丫头,太医院的刘成正垂手站立在一旁。
见齐泷进来,众妃纷纷起身行礼。
“免了,”齐泷不耐烦地挥手道,从急促的语气里就可以听出他的心情极其烦躁急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他对着皇后问道。
“皇上,请为臣妾作主啊!”苏谧首先出列低声抽泣着柔柔地哭诉道。
见她盈盈拜下,齐泷立刻伸手扶起她,“你身体不好兼又带着伤,怎么也赶来了?万一着了凉可如何是好。”
“苏嫔身子不妥当,就先不要拘泥这些俗礼了。”皇后也在一旁道。
“皇上,此事干系到臣妾的孩子,臣妾实在是不能不关心啊!”苏谧哀婉地呼道。
“只希望皇上和皇后娘娘秉公处理,还苏谧一个公道。”苏谧肃然敛襟一礼,齐泷连忙扶住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后不是一向统领后宫,处事严明的吗?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齐泷问道。
“皇上,请容臣妾从细禀明,臣妾也是刚刚收到消息,太医院里的刘太医刚才过来禀报此事,这丫头是采薇宫郑贵嫔那里的……”
“这些不用禀了。朕已经知道了,朕现在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如何?”齐泷气冲冲地对皇后喝道,脸色很不好看。
他刚刚正在处理政务的时候,太医院的管事匆匆地进来禀报了这件事,他大为震惊,自己的后宫里虽然也常有争风吃醋,纠纷闹事的,像倪贵妃就曾经去云妃那里吵闹过,但这些不过都是平常的妇人醋意,顶多让他一笑置之而已。可是现在竟然发生了这样公然毒害人命的大事,而且毒害的对象还是皇嗣,这让急切地盼望着有个儿子的他极为震怒。
“这个,皇上,臣妾也正在查问。”皇后低头道。苏谧一行人也是刚刚到凤仪宫,她还没有来得及细问香霖等人,齐泷就匆忙地赶了过来。
“好,朕就在这里看着,看看到底是谁这样胆大包天,敢在朕的深宫里行这种歹毒之事。”齐泷恨恨地道,声音里透露出一股子森冷的寒意,众妃都低下头不敢接话。
待齐泷坐定,皇后注视着跪在下首已经抖成一团的香霖,正色道:“如今皇上就在这里,各宫各院的主子也都在这里,你仔细把事情的原委从头至尾细说一遍,若有一字虚言,本宫定然不赦。”
这时倪贵妃也俯下身来,冲着她微微一笑道:“此事关系重大,你可要从实说来啊,‘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都要有凭有据,据实回禀,且不可有半句虚言啊!否则,就算皇后娘娘宽宏大量,本宫最恨这种‘阴谋陷害’之事。也断难容你!”
香霖脸色苍白,差一点晕过去了。她知道此时自己已经命悬一线了,鼓了鼓勇气,也不敢抬头,仔细把事情的经过说了起来。
香霖颤抖的声音说到她听到屋子里人的对话的时候,随着她的叙述,倪贵妃的神色有些不自在起来。本来她以为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而且红萝藤何其名贵,又难以辨识,即便是送进太医院也看不出什么端倪,可是没想到会出了这样一个丫头坏她的大事。
就在香霖快说道那神秘宫女的来历的时候,倪贵妃忽然嗓子一咳嗽,自然而然地轻轻“哼”了一声。在众妃的低声议论,瑟瑟私语之中并不突兀明显。但是传到有心人耳朵里却恍如雷击。
香霖声音一颤,顿了一顿,终究没有把西福宫说出来,而是把这一段换成了没有听清楚是什么地方。
苏谧听着这里,不禁挑了挑眉。倪贵妃长期积威之下,这个丫头终究胆量不够啊,不过也无妨,反正也没有指望能够凭借这个扳倒倪贵妃,不管接下来事态发展成怎么样对自己都是有益无害的。最重要的是……
“刘太医,”听到香霖将此事说完,皇后转而对着刘成道:“你也把今天的事儿仔细说一遍。”
“微臣遵命,”刘太医立刻上前正礼禀报道:“今天早上微臣正与几名同僚一起商议新近药材的事务,苏嫔娘娘宫里头的觅青姑娘过来找微臣,说是以前郑贵嫔娘娘送给苏嫔娘娘的安胎药,因为苏娘娘已经用不到了,药物名贵又不好丢弃,所以想转送给刘才人,拿过来请微臣先看看有没有虫蛀、生潮之类,可是打开来检查的时候,微臣却闻到一种香气,以微臣浅薄的经验来看似乎麝香。麝香虽然名贵,一定的药材里也可以入药治病,有开窍醒神、活血散结之功效,但是孕妇却是万万不可服用的,一旦服用至一定份量,必然导致催产下胎。所以孕妇所用的安胎药里是万万不可出现此物的啊。微臣生怕自己判断错误,冤枉了人,还专门请诸位同僚帮助检视了,确实是麝香无疑……”
倪贵妃听到太医说道麝香的时候,神色之间禁不住微微显露出一丝疑惑,脸上的表情难以抑制地数度变幻,她低下头去掩饰,心里却飞快地思量起来,自己明明使用了红萝藤,怎么会变成麝香了?看药材确实是自己命人送去的那包没错啊,有谁又在其中加了料?难道是郑贵嫔?
但是这些可以以后再查,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既然变成了麝香……她略一思量,忽然眼睛一亮,随即脸上闪过一丝笑意,她抬头看了一眼云妃,恶毒的一笑。
眼看周围的人没有一个人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倪贵妃轻轻后仰,对着身后的夏真略一示意,随即又向云妃微微颔首,见了倪贵妃的眼神,夏真顿时恍然大悟,但是脸上的神色丝毫不变,偷偷扫视了周围一眼,没有人注意就转身出去了。
倪贵妃抬起茶盅,轻轻抿了一口,众妃的眼神都集中在刘太医的身上,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个小插曲。
只有苏谧将这一切举动尽收眼底,她错开眼神,低下头去,不禁暗叹,倪贵妃好灵巧的心思啊,只是这一次,她的目光落在云妃身上,只怕她要在劫难逃了。
这时候,刘太医已经把事情的经过叙述完毕,行礼后退了。
皇后又问道:“刘太医,不知道服用了这包安胎药会有什么症状?多少次会导致小产?”
这句话入耳,苏谧紧张起来。
刘太医略微思量一会儿,答道:“照这份安胎药的配料和其中的麝香份量来看,若只是服用两三次,并没有大碍,反而有稳固胎像的效用,如果再多,恐怕就有危险了。”又转头对着苏谧道:“恐怕苏嫔娘娘服用大概三四次左右吧?”
“啊!”苏谧轻轻捂着口,哀叹道:“臣妾原本就服用了两次,效果甚好,这次从昏迷之中醒过来只后,下人生怕皇嗣有碍,连忙备好了加倍的安胎药第一时间端给臣妾服用,谁知道刚喝下去不多久就……”
“嗯……”皇后脑子里不停地转着念头,她注目苏谧,苏谧正柔顺地低着头哀泣不已。难道她胎像的异常是因为这个?这倒是也有可能……
齐泷此时的脸色阴晴不定。
郑贵嫔毒害龙裔似乎已经是既成的事实了,反正一个死人是没法为自己辩驳的。可是现在关键的问题是:在她背后指使的人是谁?
众宫妃已经忍不住议论纷纷了,声音越来越高。
“皇上,臣妾倒是有点儿拙见,不知当讲不当讲。”倪贵妃出言打破僵局,注视着齐泷道。
“晔琳有什么意见,说说看。”齐泷道。
“依臣妾看,这事儿实在是严重恶毒之极,想想本朝的后宫一向六宫和睦,姐妹情深,哪里会想到私底下竟然会作出这样恶毒的事情来。”倪晔琳一脸痛恨地表情道:“依臣妾看,既然凶手使用了麝香,不如就从这里入手。到底是谁下的药,只要搜查一下各宫各院,哪里有麝香就好。”
齐泷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