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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厮与我不同车,另带了一批人也要去那花圃中采买。但一大早,便下车在别宫外候着。
等我们出了别宫,他一一见过礼才上车。
那马车在前面带路,我们这车走在后面。
两个车都极慢。许是车外的装饰太过华丽,一路上多听得民众指指点点猜测车中所坐的人。再加上所到之处皆是商贩云集的集市,十分喧闹。
出了城,又颠簸了半个时辰才到那处花圃。
这里鲜少有人,花圃旁是大片大片的庄稼地。这会儿地上还未到收割的时节,只有三两人提着粪桶,握着粪瓢施肥。除了小虫在庄稼地中低矮的作物丛间鸣叫,天空中偶尔飞过的禽鸟叽喳,还算是一片静谧。
我们走过时,那老农正在伺候他的一盆君子兰。那株君子兰叶片碧绿光亮,犹如碧玉雕成,虽无鲜艳娇美的花朵相称,但丝毫不减其“君子谦谦,温和有礼”的意境。
老农蹲着侍弄地极为小心,用小夹子夹了条蚯蚓进去,然后又弄了些肥料。
“老伯。”那小厮叫道。
他转过头,眯着眼看了看:“你们是……”
小厮行了个礼道:“我们是宫里的,听说老伯这里有不少好东西,特来看看。”
他起身朝着棚子里看了眼:“我这里还有位客人,你们不介意吧。”
小厮笑了笑:“只要不相抵触就行。”
老伯见小厮好说话,开了颜道:“不知道大人要什么花?”
小厮摆摆手,从我身后窜出一位宫女从袖中掏出一张图纸连忙递给他道:“大人,清单。”
他不忙着看,指了指我:“烦劳老伯告诉我你种的桃花在哪里,我们这位姑娘想去看看。”
老伯打量我了一眼,指了指棚内,道:“棚中尽头那五棵桃树,我带姑娘去看。”
我想着他们还有正事,摆摆手:“即是在棚内,我自己去看就好。”
顾卫他们本想跟我进来,无奈那棚深,走道窄小,我探头看了看,回头道:“里面狭小,你们在外面候着罢。”
花棚是土墙跟木头搭建的,墙壁上开了很多小孔漏进光,中间有很多竹帘隔着。漫步过去,每走一步就要掀开一层帘子,帘子隔开的地方温度也有微弱的区别。
这么几层帘子掀下来,才到达最深处。最后一个隔间极深,眯眼望去,几棵桃树就立在土墙侧。
桃花树下立着一个人。
他背对着我,伸手抚了抚那盛开的桃花。
我走过去,他闻声转头。那人身着件青色的麻质长袍,一身打扮着实平淡无奇。唯独他手里那把扇子做工精巧,一眼看去便知不是凡物。只是水云男子从不随身带折扇,面前这位应是他国男子。
我作揖道:“公子也是来寻桃花?”
他愣了愣,随即道:“听闻水云花圃这个时节还有桃花,故来此寻花。碧桃树下感流年,我看看能否也能悟出些道理。姑娘是……”
“只是不小心错过了桃花盛开的季节,遂来此。”我摘了朵桃花放在手心,“桃花树下桃花仙,方才还以为公子是桃花仙人。”
他扑哧一声笑了笑:“恐怕要叫姑娘失望了,在下连摘花换酒钱的本事都没有。”
“公子哪里人?”
他低沉的声音听起来极为悦耳:“北方帝都人。”
“公子原是远道而来,最近那里近况如何。”
他挑眉:“姑娘也是帝都人士?”
我点头,他握拳朝天行礼道:“亏得先帝保佑,新帝仁和,自是国泰民安。摄政王下月还要来水云,迎公主回朝,更是喜上加喜——姑娘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咧嘴,面上挤出一分笑意道:“真是添喜啊。那我不打扰公子,请继续赏花吧。”
转了身便走。
忽地被人拽住胳膊。
那是双冰凉的手,寒意从他的掌间传到相触的布料,然后又从那本就不厚的布料间渗至皮肤。
那温度,分外熟悉。
我拧头时,他还低着头。
他空着的右手抚上额头,滑至鬓角,落在下巴处。
忽地一拉,将易容撕下,露出那张苍白但倾城的面颊。
好看的双目紧紧盯着我的,嘴里吐出个东西,才恢复了寻常的声音道:“沈涵,我若不在此,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过一阵还是永不?”
PS:采访敬王的小剧场
章台张:(狗腿样)殿下啊,因为都期待你出场,所以你就先出来了。有木有很感谢我!
苏迟语:(完全不理,自顾自地)章台兄,我认为我的出场不够素雅。
章台张:很素雅啊,桃花树下么。
苏迟语:桃花素雅,但只是后面的土墙太不符合我的气场了些。我应是在人群中被沈涵发觉才算得上好的,这般自己揭了面具算什么事。但,想想你的欣赏水准,嗯,还是暂且谅解你了。
章台张:o(╯□╰)o谢谢乃的谅解。
苏迟语:兄台,我还有一事。
章台张:什么?
苏迟语:听说你是在下亲妈?
章台张:没有这回事,您是我亲妈……不,您是我亲爹……
苏迟语:原是如此,那亲爹与你有一事相商。
章台张:好(尼玛,为毛线好怪……)
苏迟语:你们天朝人民风较我们开放。第二十七小节时,我方得一吻,那么下次呢?
章台张:会有的。(尼玛,这关民风开放什么事)
苏迟语:大抵是什么时候?你也知道,所谓情深所致,便是你们想要的圈叉之事。在下也是一介凡人,且爱恋尚早,情爱之事也知道的多些……
章台张:(尼玛,不就是自己很想那啥么,解释这么多干毛线。)会有的很快的。
苏迟语:……我们这里民风保守,若是患了隐疾也不好治愈。所以……
章台张:很快就会有了!!!
苏迟语:(粲然一笑)既然如此,在下会叫敬王党人与你多撒些花,你好生收着。
章台张:(乃居然用这个威胁我……我,我,我,忍了)好,谨遵敬王旨意。
苏迟语:兄台说错了,我乃一介王爷,算不得旨意的。
章台张:………………(继续忍)
沈涵酱:那个,我来打个酱油,听说你们讨论的东西关于我。
苏迟语:娘子,已经无事了。既然日后会有圈叉之事,我们早早回房演练个,好叫兄台记下来,练练笔。
沈涵酱被苏迟语公主抱走,留下孤单寂寞的章台一人。
章台张:……以下十八禁,我就不做阐述了昂~(走着瞧,我迟早得虐死乃~)
☆、第15章 确有故人来(1)
长久的沉默。
他忽地开口:“不想回答?那你这些年都住在哪里?”
我还是没有开口。
“沈涵,你恨我?”他这话虽是问句,却更像是告诫自己。
我张张嘴,却没发出一个字。
毕竟没办法反驳。
我的确恨他。
恨他在我下入牢狱时不施以援手,恨他在我父母被杀时不及时救援,恨他迫使我一个人孤苦投靠百席,恨他……
曾经的爱有多少,现今的恨就有多少。
本来想着心意相通,只需等寿宴圆满结束,邀功时请圣上将我赐于他。却没想到那一夜忽地风云变幻,故友悉数成陌路人,至亲至爱全成了伤害沈家的一把利刃,不论敬王苏迟语,还是表哥顾子召。
那时我跪在殿外一夜,求圣上开恩重新彻查叛国一事。
苏迟语与太子随侍在内,半步都未踏足殿外看看我。顾子召大清早带了搜查的人马,携着从我府内搜集到的叛国罪状赶到宫内,在我面前一一展示。
那都是些我从未见过的信件,但每一封信后都有沈家的印章,笔迹也与我的无二致。
当顾子召那略带愧疚的眼睛一出现,我就知道沈家的命数就此耗尽。
我不知道是谁设的这个局,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恨沈家要将我们全部诛灭。所有的一切连在一起,却是明确地指向我自己的无能为力。
我曾想,在没有替沈家洗清罪名前不要再见他。这几个月下来又成了“没有掌握十足的证据”,条件在一遍遍变得简单。
直到他出现在我面前。
所有的坚持似乎都要缴械。
我甩开他的手:“还请摄政王自重。”
他望着我,极为艰难地道:“你不想再见到我了么?”
我本想摇摇头,但还是克制住,点了点头:“我们也算是杀父仇人,且没什么交情。我为何要再见你?”
他笑了笑:“就算我想见你,也不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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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出花棚,我仍是记得我极为慌忙地转身,甩了句“不行”匆匆跑出来。
即便艰难,但还是能做出决断。
那三人在门口候着我。这会儿太阳当空,日光很毒,他们三人就站在没有遮挡物的棚外等我出来。
见我出来,顾卫摆摆手问:“你看到桃花了没有?”
我尚有些心神不宁,缓了缓才道:“看到了。”
顾卫开颜道:“真的有夏季桃花,让我也进去看看。”
我连忙拦住他:“与初春的没什么区别,你别进去了。我们回别宫吧。”
他丧气地望了眼棚内,终是说了句:“那好,我们回宫。”
拜别那位花农跟带路前来的小厮,我们五人便出了花圃。
马车就在一侧停着。上了车,那车夫犹豫半天,掀开帘子对顾卫道:“大人,回去的路我不熟识。”
我皱眉。苏迟语还没有从花棚中出来,此时溜走最好不过。
如果耽误了……
我掀开帘子看了看,远处苏迟语贴上了那张易容面具,从花棚中走出来。
他似乎没有注意到我们这一辆车,径直朝着相反的地方走去。我这才发现另一端还有辆车停在那里,他非常麻利地坐进了那辆车。片刻后,那辆马车便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