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道:“我受命进京,听说这边有了新的剧目便来看看。未曾想到遇见你。”
“王爷对臣的恩情,纵臣粉骨糜躯,不报万分之一。”我磕了磕瓜子又道,“此番来京,不知有何需要沈涵打点的?”
他摇摇头:“我来京前早早叫人打点好了。此番也不会太长停留,只是为了寻一人。”
“何人?”
“与在下别鹤离鸾七年的妻子。”他说这话时眼瞅着台上,“我想她应是跟那正旦一般年纪,应长成十成十的女子了吧。”
七年前……皇家子弟果然早熟。想我懵懵懂懂知晓自己对太子的情谊时方十五岁,敬亲王十二岁便有心仪的女子,果真了得。“在下定不负使命助王爷寻得那女子。”
他看着台上的正旦,怡然自得道:“不急的,这人只有我寻得了。”
我不禁为那女子感到凄苦,王爷厚貌深情,落入他手,余生的好日子一手就能数过来。
他喝了口茶,不动声色道:“听说沈大人是断袖?”
这应是这几日被第三次问及此事,我怫然不悦:“这么说真是折煞了臣,臣不仅是断袖,更是断到不能再断,烂到不能再烂的断袖。”
他哭笑不得:“这样也好。”
我终是没领悟到这好到何处,索性不说话,只看戏。
一折戏完,我便走了。出门方五步,忽觉后面有人跟着,一回头只见敬亲王在距我五步之地背手站立着。
“亲王还有何事?”
他挑挑眉:“无事。我新建的府邸也是这个方向。”
我无言以对,只是……亲王出门不都是应是马车候着,官兵守着的么。他就如此跟我走了三四条街,脚步悠闲距我大概四五步的样子,气氛怪异。
我着实被身后拖沓的脚步声弄得心烦,大发雷霆道:“你能不能别跟着了!”
他望了望我:“我并非跟着你,我的府邸也是这个方向。”
远处依稀可见沈府院墙,我嗤笑了两声:“前面就是何家巷,只住了两户人家、一户是我沈家,另一户近日还在修整,难不成是你家!”
“何家巷子……”他撑开手里的扇子晃了两下,“我应是住在那里。”
他合起扇子,将扇骨在左手手心轻轻一敲握住:“这么说来,我与何大人还是邻居,甚好甚好。”
如此和颜悦色,我倒不知如何接话,只得道:“既然同路,同行便是。亲王何必鬼鬼祟祟跟在臣身后?”
他面上一片茫然:“沈大人多虑了。”
我驻足等着他慢悠悠地走过来,与他同行。他脚下极慢,我方大步迈出五步便超了他一大截,只得也学着他的摸样慢慢悠悠地走。从此处到何家巷还有点路程,两人沉默着不说话仍是很尴尬。而他恰好是那种不喜多言,别人问一句才开口一句的性子,这话匣子还得由我开。
“王爷最近身体如何?”
他应景地咳嗽两声:“还是老样子,半条命吊着。你父亲身体还好?”
“我父亲身体健硕,烦劳王爷关心。”我记起刚才看的戏问道,“今日的戏很是不错,王爷觉得怎样?”
他点点头,似是感叹:“这全剧是好的,只是中间太曲折了些。”
“全剧?”
方才那戏是新出的,我们离场时只演了一折,终了说的是白裴二人虽相爱但白被调至他处,两人分离。
他微笑道:“花满楼方才有位姑娘不小心说出了全部的情节,我便听了去。”
原是如此,依他那常人不及的记性,这寥寥几句就能说完的情节的确飞不了多少工夫。
他看我兴趣盎然问道:“你想知道下面是什么事么?”
“王爷若不介意就说吧。”
他低声笑了笑:“你还是爱看这类风花雪月的玩意。”随即又咳嗽了几声,顺道清清嗓子才说道:“白居易离了京,一茶商和老鸨骗兴奴白居易已死,兴奴便嫁了茶商。”
“怎是如此无耻的妈妈?然后呢?”
“兴奴与茶商婚后偶然坐船来到白居易在外省的住处。兴奴心知白居易‘生前’住在此处,遂弹琵琶悼念白居易遂。恰白居易与好友泛舟湖上,忽闻琵琶声,知是兴奴。再然后……”
我无意间站在他面前,如儿时般拽着他的袖子问道:“然后怎么了?”
“然后……”他苍白的脸上浮着浅浅笑意,“然后,我的住处到了。”
我下意识转身,身后两座府邸,巷子北边是沈家,巷子南边的大门新换了金边檀木的招牌:敬王府。不由得出声:“你这府内,最值钱的东西不会是这个招牌吧?”
他付之一笑。
谁不知最不受宠是敬王,受封时,圣上独独挑了个敬字。百姓传言曰:敬乃尊敬恭敬之意,这着实是暗指敬亲王应尊敬圣上,尊敬太子勿要起夺权之意。再加上,敬亲王离京之前都一直住在冷宫与那些被废嫔妃住在一起,而且早早都免了每日的课程。又有甚者说,敬亲王七年前调离京都也是为了削弱敬亲王和朝中的联系。
圣上用心之良苦,真真是天地可鉴啊……
作者有话要说:苦泪的日更……
我这么辛苦,居然还是冷文……
好桑心有木有,觉得比较合眼缘的孩纸冒个泡安慰下吧
求安慰,求卖萌
☆、第三章 故知为仇敌(3)
听他讲了这两折子戏的内容,虽算不上精彩,但以我这个凡事都爱打破砂锅知道到底的性子,还是犹豫着跟他进了亲王府。
我环视四周,郑重道:“果然最值钱还是那块匾啊。”
他手背在身后,转头看了看我,微微一笑指着前方一片树木道:“你不觉得面前这片桃林比较好么?”
应是新移植的树木,树枝上光秃秃的,树下的土也似是新翻过的,呈现出跟我们脚下所踩的这片土地不一样的色泽。若是除却了这片为长成的桃林和那块金灿灿的匾,还真看不出这是当朝亲王的府邸。
这府内的装潢简直,连我老家的宅子都不如。
只得尴尬道:“桃林也挺好。”
这一路他总是咳嗽不断,捏着嗓子甚是难受地样子,道:“不如你容我喝口茶再讲?”
我点点头,他挥挥手,吩咐管家备茶。
扬袖说了个“请”,他转身踏入“桃林”。我跟上去,脚下的泥土软软的,踩下去会略微陷下去些。天色渐晚,头顶是不甚清晰的弯弯月牙,远处是简陋的宅院厅堂,周围是光秃秃的树木,而我们在那林中停步,坐在天然顽石形成的石凳上。四五个石凳围着一张石桌,石桌上仅仅放置着一只亮着微光灯盏。
颇有一番荒凉之感。
这着实让我想起了冷宫里渡过的年岁,冷宫生活凄苦,连饭食都是和宫中宫女一般的待遇,有时还是些泔水菜。我与他共席也仅吃过那一顿饭而已,那天晚上回了家,上吐下泻折腾一宿,似乎是向老师请了四日的假才能恢复到活蹦乱跳的模样。
他右手搭在石桌上,食指一直玩弄着大拇指上套着的碧玉扳指。这只扳指很不寻常,色泽均匀,在灯盏下绿如翠羽,又透着光,大抵是上乘货色。
我娘一向爱好这些金玉之饰,我便开口问道:“王爷这枚玉扳指是何处购得?”
他低头看了看道:“这是我母亲遗物。”
原是故去贤妃的遗物。我虽未曾见过贤妃,但她的事迹略有耳闻。
贤妃姓李名苑,进宫前家境贫寒,上有一双老人,无兄弟姐妹,整个家都靠她做些缝缝补补的活计过活。结果老父疾病缠身,恰逢圣上亲弟景王的府邸招收女婢,她遂卖身给景王府。拿了卖身的钱财给父亲治病,每月月钱也交予自己母亲补贴家用。
没过一阵,圣上闲暇时下榻景王府见了那位清丽佳人,甚是喜欢,带回了宫中。李苑从初进宫的答应,一路顺利地升到贤妃。直到她诞下敬亲王那日……
我想着从宫人那里听来的传闻,也不知真不真实,但贤妃着实是因为难产而死。因这事情稍显悲凉,我抬眸望向他,他的眼眸中没有半点起伏,手接过管家递来的茶杯放在我面前。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口茶才细细道来:“白裴二人约定时辰相携出逃,直奔京都。白居易将此事禀报给圣上,圣上开恩让这两人终成眷属。”
“果然是皆大欢喜的结局。”说完,我也吃了口茶。
他府中的茶是陈年劣质的龙井,既无清香,水色厚重,味道也甚是涩苦。茶杯不错,材质似是骨瓷,薄透光滑,侧面是墨竹环俟,杯底上书云台二字,字法飘逸。
他见我端详茶杯,学着我将茶杯翻了个颠倒,又道:“这戏最讲究巧合。但天下哪里有这么多巧合的事情,白裴之事放在如今,只怕是得到黄泉路才得相见。所以说,有的事还是得从一开始就牢牢握在手里,省得有了变故。”
我颇为感慨,倒不是为了他说的那点:“若是平日里这种事发生,不消三年,两两相忘,再见也没什么再聚的可能。”
他不紧不慢道:“沈大人不相信至死靡它的情?”
我苦笑:“在下并不懂情,何谈相信。”
与太子的事,此生定是有缘无分。毕竟自己尤为清楚的知道,身份不关情爱,那些儿女情长终是与我无缘。
只盼时间能稍减我心中的苦楚。
我与他又说了点闲话,但毕竟话不投机半句多,没了话题干坐着喝茶也很是尴尬。
半晌,他道:“太子最近如何?”
这句话端的将我从这和谐毫无防备的气氛中抽离出,我怎地忘了这是太子的劲敌——后宫中口碑最好的贤妃的儿子,已废的先太子。
如临大敌般仔细琢磨了最近的事情,忐忑道:“近日还未进宫向太子请安,身体应是不错。”
他眸色暗了暗,语气却愈发开心:“我听说太子与你大吵了一架,确有此事?”
“是。太子担心……”我忽地想起那日太子掌下的那封信,难不成他早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