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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试图抹煞荣格在二十世纪思想文化领域中的突出贡献。荣格的难以“定位”
从下面这一事实可以看得十分清楚:1986年(荣格逝世后二十五年)
,“荣格与人文学科大会”在纽约召开。 这次会议的宗旨是重新估价荣格在现代思想文化中发挥的卓越而有争议的作用,重点是确定其对人文学科的阐释方法所作的特殊贡献。 同时,这次会议力图把荣格放在当代思想的背景中,对这位了不起的思想家作所谓“后荣格式读解”
(post-Jungianreading)。而其特殊背景之一,则是由于后结构主义在语言和文本等问题上提出了有力的挑战。这样,这次会议和由这次会议引发的“后荣格式读解”
,便成为对后现代文化和后精神分析学时代的一次展望。这一展望接触到众多问题,恰恰说明了荣格思想的丰富和驳杂。 从纽约大学的卡林。 巴纳比(KarinBarnaby)博士和霍夫斯塔拉大学的佩莱格里诺。 达西尔诺(Pe1egrinoD-Acierno)
教授合编的大会论文集可以看出,在这次大会上,人们从神话、宗教、人类学、哲学、文化、文学、历史、艺术、妇女等众多问题上,在后现代主义的背景中,讨论了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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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对文化阐释学的贡献。 讨论中人们特别提到了玛丽-路易丝。 冯。 弗兰茨(Marie-LouisevonFranz)
1972年在《荣格:他的神话与我们的时代》中说过的一段话。 这段话指出:
荣格的工作囊括了如此众多和如此不同的兴趣领域,他所产生的影响,迄今只能说刚刚开始。今天,人们对荣格的兴趣正越来越浓厚,特别在年轻一代中更是如此。与此相应的是:他的影响的日益增长,迄今也只能说仍然处在早期阶段;从现在起,三十年之后,我们可能会用完全不同的话语来讨论他的工作和他的著作。也就是说,荣格是如此领先于他的时代,以至今天人们也只能逐渐地追赶他的种种发现
确实,这段话的重新被提及,表明了人们确信荣格丰厚而有待开发的思想中,还有许多未被认识的东西需要探索。也许,今天人们更应该着眼的正是如何去发掘荣格思想中那些尚未被人们发掘到的东西,而不是困惑于如何从职业和学科上为他多方面的工作作机械而僵化的定位。荣格的思想虽然堪称庞杂,接触到的领域也可谓繁多,但却并不是不能对之作出大致的清理。 在这方面,著名的荣格学者菲利普。 赞布里斯基(PhilipT。Zabriskie)
的意见值得重视。 在为《荣格与人文精神》(普林斯顿大学出版社,190年版)一书写的引言中,赞布里斯基指出:荣格的思想和工作,其影响面涉及的领域极为广泛。 一个领域中的影响是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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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成了心理学理论和心理治疗实践中的一个学派。 而在此之外更值得注意的则是他对文学、艺术等人文学科的影响。 尽管人文学科诸领域中的许多人或者并不承认这一影响,或者对荣格所知甚少,或者坚决抗拒荣格的思想,但却并没有影响他们一如既往地在自己的语言中使用诸如情结、内向、外向甚至原型等说法。 ——这实际上已经表明他们无论如何逃避不了荣格思想的影响。在谈到荣格对当代人文学科的影响时,赞布里斯基作了这样的概括和清理。 他认为荣格主要以三种方式影响了我们的精神视野,第一种方式是对无意识的理解,对此可以从以下五个方面作出评估:一、无意识是实实在在的;心理现实及其无意识层面必须一次又一次地予以认识和强调。“我们头脑中的意识并不是我们舰队唯一的舰长,甚至也不是我们思想的舰长。 不管是个人还是集体,也不管是好是坏,我们的思想、情感和行为方式都要受到那些我们往往没有意识到的力量的影响。”
二、由于无意识毕竟是无意识,我们当然就不可能直接认识它而只能通过其间接的显现、“通过其结出的果实”
来认识它。这些外在的显现可以从梦、艺术作品、思想和想象、人们的行为方式以及那些使人们普遍受到感动的象征中得到辨认。三、心理的每一外在显现都同时混合着多种影响。 首先是清醒的自我(thecons-ciousego)的影响;其次是个人以
8荣格:神话人格
及个人所从属的群体身上那些很少被意识到的情结的影响;再次是来自未被意识到的集体心理的那些无论以什么方式结合在一起原型动力机制的影响。四、无意识通过想象产生出象征。 这些象征始终关涉着人的心灵。 人们不能将其视为具体的实物或事件,也不能将其视为形而上的实体或视为某种符号。 象征之所以难以解释是因为它始终闪避着“这意味着那”这样一种对应关系。 举例来说,公牛可以是心理能量的象征,这一象征也许表现和代表了富于攻击性的男性性欲,但它同样也可能表现和代表的是某位神灵所具有的那种巨大而可怕的“男性创造力”
,在后一种意义上,它已经具有了神话学的涵义。五、心理象征的意义已经超出了个人的领域而具有超越的意义。“在这一点上荣格不可避免地是宗教的。”
“荣格相信人生故事必须在两个层面上讲述,就像在古老的史诗如《奥德赛》和叙事性典籍如《圣经》中一样。 荷马栩栩如生地描写了在必有一死的人们中进行的一切,例如俄底修斯滞留在卡吕普索的岛上,孤弱无助地默默垂泪;紧接着,他描写了在不死的神祇们中发生的事情:诸神集合在奥林匹斯山上,雅典娜劝告宙斯,说现在是让俄底修斯返回家园的时候了;于是赫尔墨斯被派去传送这一消息……俄底修斯的故事、阿喀琉斯、阿伽门农、赫克托耳的故事、摩西的故事,所有这些故事都必须同时在两个层面上讲述,否则便不成其为完整的故事,也不成其为真实的故事。”
在对无意识的理解上,赞布里斯基的上述概括,的确富于时代性地揭示了荣格在精神领域或人文学科方面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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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约瑟夫。 坎培尔一样,赞布里斯基及时地指出了荣格对当代宗教的贡献。宗教并不是远离日常生活的高头讲章,相反,它不知不觉地渗透在古代和当代的叙事性典籍特别是文学和神话之中;此外,通过其它许多艺术形式,宗教的精神也总是致力于以象征的方式表现出来。 当代阐释学的工作,更多地应致力于从象征的层面上阐释文本在宗教精神方面的涵义。 如我们后面将要看到的那样,荣格早已开始了这一意义上的阐释工作。 宗教精神的沦丧当然有多方面的原因,但不能不看到:忽略生活中种种事件(广义的“文本”)寓有的象征涵义,例如对一切作品一切事件都仅仅从字面上去理解而不考虑其深层寓意——这正是技术理性时代的一大特征——也无疑是宗教精神终于失落的一个原因。 值得注意的是:在这一问题上,恰恰是荣格在他的著作中不断地告诫人们重视象征具有的“未知的”和“神秘的”涵义,从而深化了人们对包括当代文学、当代阐释学在内的当代人文学科的认识。荣格影响当代精神视野的第二种方式,按照赞布里斯基的说法,是他对邪恶和悲剧的忧郁而阴暗的感觉。 浅薄的读者也许会误以为(与弗洛伊德相比)荣格对人类历史持有一种浅薄的乐观主义,而许多认为弗洛伊德比荣格更具有后现代意识的学者也往往不知不觉地同意了这一看法。 然而正如赞布里斯基指出的那样,“那些涉入到艺术和人文学科中的学者怎么可能不接触到(邪恶和悲剧)这些重大问题?荣格对人类心灵和人类历史持一种黯淡的看法……在他看来,人的精神并不是一个田园般阳光明媚的世外桃源(或至少很难得是这样)。
1939年弗洛伊德去世之际,荣格关于弗洛伊德曾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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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写到:‘所有那些关于人性本善的滔滔而谈,自原罪的教义不再被人们理解之后,已经弄昏了那么多人的头脑,而现在却被弗洛伊德席卷而去,我们期盼着那仅剩的一点残余也被二十世纪的野蛮一扫而光。’(CW,V。15,P46。)尽管出自不同的背景,他的这一说法却与他瑞士的同时代人卡尔。 巴特的说法毫无二致。 然而,与卡尔。 巴特不同的是,荣格走得更远。 邪恶和悲剧是如此深深地渗透到事物的本质中,以至荣格被迫深思甚至是上帝中黑暗的撒旦本性。“
这的确是十分沉重的肺腑之言。 技术极权时代表面繁荣下掩盖着的危机,的确已使世界黯淡到甚至基督教也不能拯救的地步。 也正因为如此,人文学者的悲哀就不仅限于失去的乐园不能复得,而且还深广到无论东方还是西方,都找不到现成的、曾经有过的、人类可以赖以栖身的家园。 但是从另一生存维度,通过与包括基督教在内的一切宗教传统作坚持不懈、立足于现代和后现代处境的对话,通过重新恢复文学、历史文本那已经丧失了的神圣内涵并使这一内涵从当代境遇和当代阐释中透显出来,通过显发和揭示当代种种象征的古老的神话学含义,世界又并不是不能投射出一线隐隐的希望。然而,正像仅仅基督教(或东方新儒学)已不足以使人确立得救的信心,仅仅道德和宗教也不足以重新振拔沉沦已久的人类精神。 很可能正是由于这一缘故,荣格才对艺术和审美表现出如此巨大的热情。 不同于历史上宗教和道德总是认为文学艺术败坏人心而蓄意加以排斥的局面,今天,致力于重建精神家园的人已经逐渐认识到当代文学和艺术(包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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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现代文学和艺术)所具有的神话功能、神学功能和宗教功能(当然并不仅限于此)。也许,唯有通过以一种艺术的和审美的态度去使许多东西成为意义不确定并因而永远有待阐发的象征(无论是宗教意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