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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明所以,转头瞄了一眼锦绣,发现她正垂着头,眼角瞟着自己,嘴边翘起了个细细的笑。
“阮小幺。”嬷嬷唤道。
她忙应道:“在!”
那嬷嬷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又叫了一旁的丫鬟,“香玉!”
香玉先拜了个礼,细声应道:“奴婢在!”
阮小幺:“……”
“你初来府中,今日不懂得规矩无妨,仔细学着,明日若还有失礼之处,休怪训诫无情!”嬷嬷向她道。
阮小幺嘴角轻抽,“是!”
几人先在前厅中,由嬷嬷教习伺候茶水,用先前婆子端来的茶敬奉,锦绣与香玉两人早已学过,一遍便过了去,到阮小幺时,却反复cut了无数遍。
嬷嬷道:“端茶送水是丫鬟最平常的活计,做得好了,也能得主子青眼,因此,切不可出一点差错。”
那茶水满满一杯,几乎要没到微向外翻的杯口,明蓝碧青缠枝西番莲的青瓷,杯身微烫,阮小幺连着盘捧着,从门外一步步往前走,杯中水便似与她过不去一般,待到嬷嬷跟前儿时,杯底早落了一圈水渍。
嬷嬷面无表情,将茶放回盘中,“重新来过。”
婆子换上一杯茶,将旧的那杯倒掉。阮小幺苦兮兮地退回门外,再一次慢慢端进来。
就这样,同一个动作,她来回反复了不下二十次。
锦绣与香玉两人垂首立在一边,看戏般瞧着她,眼中的讥笑都快要溢出来。
嬷嬷没见过如此粗笨的丫头,也不发火,向一边的锦绣道:“你来替我教习。”
实则已是不耐烦了。
锦绣应了一声,坐上了一侧的位子,嬷嬷仍进了方才的祠堂,估摸是诵经去了。
“妹妹,虽是我替了嬷嬷,却也不能明着放水,妹妹不要怨我!”锦绣笑盈盈对着眼前的阮小幺道。
阮小幺无甚表情,点点头,继续端着杯盏从门前进来。
到了跟前,锦绣纤手拨弄了弄,“哎呀……又有水渍了,妹妹你真是不小心!”
她默不作声地重新再来。
第二次。
“妹妹,你看这杯底……”锦绣语含歉意。
重新再来。
慢慢的终于好了些,走的也平稳了些,眼见得水渍越来越少,差不多也可以松口气了,然而有人却不这么想。
“妹妹这举止真是越来越端稳了,真教人欣慰!”锦绣轻掩着口笑道。
欣慰!欣慰个球!欣慰你一家人!
阮小幺心头咆哮,面上丝毫不漏,垂着眼将茶杯端出来,锦绣接过,“哎呀”轻叫了一声,手一抖,青瓷杯壁又泼出了几滴茶水。
“方才碰着了杯身,有些烫呢!”她轻蹙着眉,呵了呵指尖,似才见着沾在杯壁上的那几滴水渍,“这里的水……”
她望着阮小幺欲言又止,放佛真为她着想,不愿再让她重做一次,却碍着嬷嬷的规矩,不得不为难她一般。
一边那婆子已经换了无数次的茶水,此刻立在后头看着,不言不语,就算知晓这两人之间的龃龉,恐怕也不会开口说一个字。
阮小幺深深吸了一口气,步子越迈越稳,手下动作也越来越轻柔,而锦绣总有各种理由让她再做一次,最后,她实在有些不耐烦了,轻声向锦绣道:“姐姐,阮小幺蠢笨,这简单的活儿都做不好,再如此下去,恐怕也要误了姐姐的事儿了,到时我挨骂是小,连累了姐姐,我可过意不去了!”
她只是觉得,锦绣这样难为她,到时候自己真这样那样做不好,恐怕这女人也要挨上嬷嬷的一两句训?
锦绣完全没有如此顾虑,轻笑着道:“妹妹只管放心,在教礼房,规矩再多也不为过,姐姐身在此处,唯一的事儿就是学礼,与妹妹这般也可互勉呢!哪来的什么耽误和连累?”
一番话说得阮小幺直想将那杯茶砸到她脸上。
她手也举酸了、脚也走乏了,锦绣还在那处折腾得不亦乐乎,最后还是查查格嬷嬷从祠堂出来了,道:“这丫头学的如何了?”
锦绣细声道:“妹妹心思敏捷,或许这茶水添得有些多,这才让她累了一次又一次,假以时日,定然做得比奴婢还好呢!”
“罢了,这端茶送水的规矩今日便到此为止,从明日起,你需每日如此习上半个时辰,教过来便好了。”嬷嬷微微摇了摇头,终于盖棺定论。
阮小幺来来回回练了有一个时辰,终于得了大赦,还没喘上口气,又听她道:“往下是各时各处的拜礼,你们各自向我做上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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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死了,扛不住还是一更,我道歉……
第一百零四章 初来印象
拜礼分许多种:见着与自个儿一般的丫鬟的、见着比自个儿大一级的丫鬟的、见着外院的男子的、见着主子的……种种几不可数,而每一种,看似动作差不多,之间含义却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更遑论还有各时令需执的不同的拜礼。
嬷嬷将所有需执的礼报遍,依旧让锦绣香玉先来,阮小幺最后。这二人虽在府上恣横惯了,一应礼数,该有的一点不落,真真正正做起来,连嬷嬷都要赞赏有加。
教的礼数多了,约莫这嬷嬷便觉得谁的规矩最好,谁便是心性最好的那个,再加上先前有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说锦绣香玉两个丫头是因为一个新进府的姑娘才被主子责罚,想来便是眼前这没规矩的小丫头。
有规矩的锦绣香玉与没规矩的野丫头,想想也知道更偏爱哪个了。
因此,嬷嬷看向阮小幺的眼神愈发不善,虽面上未透露出分毫,心中已然给她下了个定语。
锦绣香玉两人规规矩矩将拜礼从头到尾习完,接下来便是阮小幺。
嬷嬷道:“遇着纳仁海珠时——”
阮小幺行了个礼,便是平日一掼执的。
一旁的婆子手上捧着小册儿,用朱笔在其中某处划了一道。
嬷嬷继续道:“遇着鲁哈儿骑射时——”
阮小幺仍行了个与方才相同的礼。
那婆子只瞟了一眼,又在册子上重重划了一道。
……
一通说下来,嬷嬷结果旁边的册子,那眉心皱地能夹死蚊子。册子上共划了二三十道杠杠,赤红的颜色,瞧着颇有种触目惊心的感觉。
“你一项也不对。”嬷嬷道,“你执的那种礼,是年长的嬷嬷向年岁小的男子执的,怎用在了你身上?”
因为那是在军营中,瞧郡主跟前的嬷嬷用的。阮小幺默默吐槽。
怎的也没个人来告诉她这个礼的含义!!!
嬷嬷仍坐首位,早已不亲自教礼,此时也只对香玉道:“你来教她各种拜礼。”
香玉盈盈下拜,“是!”
阮小幺只觉今日诸事不利,实在是个黄道凶日。
香玉背对着首座,向她道:“妹妹可要细细学着!”
一项一项,说的仔仔细细,恰好那副身躯将阮小幺挡住了一半,上座之人并无法瞧见手上细致的动作。
于是不在状态的阮小幺再一次被这对姐妹花坑了。
香玉一遍遍教着,足足教了快一个时辰,终于让她记住了各种拜礼。接着,便是嬷嬷的“考试”了。
锦绣香玉两人退到一边,阮小幺立在嬷嬷跟前,先行了个礼。
嬷嬷点点头,道:“向锦绣与香玉行礼。”
她转过身,双手交叠,执于鼻前,微微躬下了身。那二人回礼,嬷嬷瞧着却又是皱了皱眉,依旧是身边那婆子用朱笔在册子上划了一道。
“遇着殿下时——”嬷嬷道。
她仍是双手交叠,置于额前,躬身下拜。
嬷嬷摆手另那婆子停下手中动作,向她道:“香玉如此教你的?”
阮小幺不明所以,“是。”
“阮妹妹,你!……”一旁的香玉突然出声,一脸不可置信。
嬷嬷扫了香玉一眼,她微微垂了垂头,却仍是一副被冤枉了的委屈模样。
阮小幺心中忽的有些冒火,俩矫情的贱人,真是不矫情就会死!
嬷嬷冷声道:“你可知方才你向她们行的礼是对三等丫鬟的!?”
北燕贵人家的丫鬟大体分三等:头等是主子跟前的贴身丫鬟,即使大丫鬟,这样的身份,即便放入寻常百姓家,也是件值得夸耀的事;二等是稍次如锦绣香玉如今这般,虽不在主子跟前着,也是院子里伺候的人,添衣送水等活计俱由他们负责;三等——也是最次的,便是粗使丫鬟,那些个模样差、身份低的姑娘进了府,通常负责洒扫、后厨切细、浆洗等活计,连住也是不与前两种人住一起的。地位也是最卑微。
对着一个二等丫鬟行三等的礼,便是最大的侮辱。
锦绣得了空,低声向嬷嬷道:“我与香玉二人因对阮妹妹无理,被主子责罚,降为二等丫鬟,阮妹妹心头有怨,莫说是对着我们行三等之礼,即便是不行礼,我们也得受着的……”
听那声音,已然是克制着心中的委屈,快要哭了出来。
阮小幺压制不住心头恼怒,叱道:“方才你明明就是这般做给我看的!我依样画葫芦,却原来是给我设好的套!”
“住嘴!”嬷嬷一声喝,将她的模样瞧在眼里,便是仗着主子宠爱对他人张牙舞爪,更是不屑。
不得不说,对一个人的印象,先入为主是件很可怕的事。嬷嬷认定了阮小幺是个仗势欺人不安分的主儿,她做什么,便都打上了这个烙印。
如今这事儿,自然也是阮小幺捣的鬼。
嬷嬷冰冰冷冷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仗着主子对你好便如此妄为了么?我这处是教礼房,不是任你胡来的地儿!你既不懂规矩,我便好生为你补上一补!”
阮小幺紧抿着唇,知晓如今说什么都会被她认为是出言顶撞,只立在堂中,不再开口。
嬷嬷道:“将戒尺拿来!”
那婆子应了声,去了堂后,取来了戒尺,搁在桌上。
教礼嬷嬷一般不轻易取戒尺,但若取来了,丫鬟们的动作便丝毫懈怠不得,差错一次,便打上一次,直至无差无错,当中吃得苦不提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