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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说裴光光在喊了他之后就开始后悔,她还没有忘记那天在巷子里,自己一身硬气地要跟他桥归桥路归路,现在又贴上去叫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味儿。
然而,看到韦远瑞一脸春风得意地站在她面前,裴光光又觉得是自己小气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低声说道:“是啊,我就是来凑凑热闹。”
她声音轻得像是从喉咙底飘出来的,韦远瑞眉头一皱,将耳朵凑到她跟前又说:“你刚才说了什么,我没听见。”
裴光光脸上一烫,因为他突然的靠近,连忙倒退了几步,摆着手说:“没什么没什么。”
韦远瑞看她的反应,一下子便愣过神来,心道自个儿真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于是有些尴尬地直起身子,握拳在唇边轻嗽了两声道:“怪我逾矩了,”想了想又扬了声音说,“光光,我们去边上说话吧,这儿人太多,听不清楚。”
裴光光绞着手指跟个小媳妇似的皱了眉,一脸不情愿地说:“我还想再看看呢,刚才都没看到。”
韦远瑞反应过来,一时之间笑容有些僵硬,想了想才又开口:“光光啊,我刚才已经把名次都看清楚了,咱们到边上说去,我告诉你。”
他话音一落,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沉了下去,看向裴光光时,眼神颇有些凝重。
裴光光也察觉到他前后态度的不同,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望着他抿唇不说话。两人在人群中站着,裴光光看了看遮蔽在人海中那张金灿灿的皇榜,又看向一脸凝重的韦远瑞,双手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深吸了一口气才道:“那……那我们就到边上说去吧……”
说罢,她便僵直着走出人群。
韦远瑞带着她在附近的一个茶棚里坐下,又叫了一壶茶斟满两杯,这才开口说道:“光光,我中了探花。”
裴光光一愣,随即便欣喜地露出笑容,真心实意地说道:“太好了,恭喜你!”说完,又转念想道,他既中了探花,又怎么会摆出那种神色,看来他是故意蒙我呢。
如此一想,她心里便轻松许多,捧着茶杯喝了一口又笑着问他:“那他呢?他考得怎么样?”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羞红了脸颊低下头去。
韦远瑞饮茶的动作一僵,顿了一会儿又轻轻地将茶杯放回桌上,然后才说:“光光,钱兄列二甲第一名。”
“第一名!”裴光光眼睛一亮,差点就激动地拍着桌子跳起来,“那他是状元了吗?”她捧着脸笑弯了双眼。
韦远瑞心中一滞,强笑着跟她解释道:“钱兄是二甲第一,不是一甲,”他看着裴光光疑惑的眼神,突然有些不忍心,“所以他不是状元,只是传胪。”
“不是状元……”裴光光呆呆地瞧着他,韦远瑞又道,“今早钱兄独自过来看榜……”他顿了顿,又语带凝重地说道,“光光,如今我不方便出面见他,所以只能靠你了。”
裴光光尚未从钱谦益没中状元的消息中回过神来,猛然间又听到这么一句,脑中更是转不过弯,只是凭着本能呆呆问道:“我……?”
韦远瑞淡淡一笑,忽然轻哼了一声说:“论起才华,我与谦益远在状元之上。”见裴光光瞪大了眼睛想要说些什么,便适时地截住她,续道,“只不过,那状元郎是翰林院大学士的亲外甥。”
裴光光一下子说不出话,想了想才道:“就跟我们抢摊位一样,上头有人的就可以抢到好位置!”她说着,就有些气愤起来,鼓着脸又说,“可是你们这是考试啊,这也太不公平了!”
韦远瑞讽笑一下,看着她义愤填膺的模样,又觉得心中一暖,于是说道:“殿试考的不只是实力,还有后台。”
“那钱公子怎么办?”
“二甲进士还有一次参试机会,若是合格,便可做翰林院庶吉士。”韦远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所以光光,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说服钱兄参加接下来的考试。”
裴光光一下子便觉得自己高大起来,不由拍了拍胸脯说道:“放心吧,我一定会让他去考试的!”她说着,又忍不住握拳挥了挥,“绝对不能让那些坏人得意!”
韦远瑞见状,心里一松,轻轻地笑了起来。
只说裴光光回了狗尾巴大院,也顾不得被人见到了传闲话,家也不回,直接就去了钱谦益的小屋。
她走到门前,发现大门没有关严,轻轻一推便进了门去,先是在天井转了一圈,没见到半个人影,这才轻手轻脚地走到了里屋门前,伸手拍了拍喊道:“你在里面吗?”
说完,又觉得整句话连个称呼都没有,实在奇怪,于是就又重新喊了一次,“谦益,你在里面吗?”
她静静地站在门前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任何回话,心下一急,正要转身去外面找人,忽然就听到里头“砰”的一下,像是椅子翻倒在地的声音。
裴光光心里一紧,再也顾不了许多,抬脚一踹就开了门。刚一进去,就是一股酒气迎面扑来,熏得她忍不住抬手扇了扇。
屋里窗子都关着,外头的阳光自窗缝里飘进来,落在地上形成细细长长的光斑。
裴光光之前从未进过这里,所以先是站在门口四处打量了一番,终于在书桌后面找到了钱谦益——抱着酒罐歪歪扭扭倒在地上的钱谦益。
“谦益……”她讷讷地开口,一时间脚下就像生了根似的钉在地上,一步都迈不开。她见过他意气风发,见过他伤心失落,却从没见过他如此潦倒的模样,忍不住便是心中酸疼,过了一会儿才一步一步趋过去蹲在他身边看着他。
钱谦益此时已经醉得一塌糊涂,恍然间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便突然惨笑起来,挥着手嚷道:“你们都来笑话我,都来笑话我了是不是!”
裴光光离他很近,一个不留神就被他推倒在地。她也顾不上自己,连忙挪到他身边,凑到他跟前就说:“谦益……是我啊,我是光光,我不会笑话你的。”
她说着话,鼻子不由一酸,眼泪就落了下来。
钱谦益听着她吸鼻子的声音,脑子便有一丝清明,努力将目光聚在她的脸上,喃喃地说了一句:“光光……?”
“嗯,是我,”裴光光抬手就抹了一把眼泪,又忙不迭地去扶他,“你别在墙角坐着了,当心着凉。”
钱谦益有些呆愣,竟也没有反抗,任她搀着自己的胳膊怒劲儿往上托。然而,裴光光那点力气哪里能搀得动他一个大男人,刚起来一点,又立即被他带回地上,两人滚在一起。
裴光光又气又急,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照着他的肩膀就拍了一记,嚷道:“你别这样了,你快起来呀,我都扶不动你……”
酒罐子被钱谦益扔在了旁边,他听着耳边裴光光的哭声,慢慢地收紧了双臂,抱着她低喃道:“光光啊……”
17、劝说
只说裴光光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钱谦益拢在怀里,脑中顿时就空白了一阵,只双手下意识地去推他的胸膛。
钱谦益此时却像是跟她卯劲儿,她越是推拒,他便抱得越紧,还不时用可怜巴巴的声音低喃:“光光啊……”
裴光光脸涨得通红,只觉得整个人都火辣辣的烧得慌。她心里清楚,他们孤男寡女,贴得这样近是不对的,然而听到钱谦益的声音,她又忍不住想:他太可怜了,那就让他抱一会儿吧,只抱一小会儿。
“谦、谦益……”裴光光紧张得双唇都开始哆嗦,话也说不利落,“那个,只给你抱一会儿会儿,不能抱太多的。”
她从他胸前抬起头,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原本推拒着他的双手不由自主地绞着衣袖。
钱谦益此时酒已经醒了一半,接着酒意看向裴光光,只觉得她别别扭扭地嘟着唇,比以往更加可爱了,于是接着酒劲,更是死活不肯放手。
裴光光只当他因落榜心中难受,就这么乖乖地呆着也不再说话。就这么静了一会儿,钱谦益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光光,我不甘心,我很不甘心!”
“你不醉了?!”裴光光乍一听他说话,先是一愣,随即便惊呼着想从他胸前抬起头,却被他一把摁住,只听他又说道:“光光,我现在的样子很难看。”
说话间,钱谦益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搭在她的后颈上,裴光光缩了缩脖子,也不反抗,闷声说道:“没关系,我一直觉得你是最好看的,天下第一好看。”
说完,她便觉得他的胸膛震了震,于是问道:“你笑什么?”
钱谦益长叹一声,忽然有些戏谑地说道:“如果我变得面目狰狞,你也觉得我是顶好看的?”
裴光光听出他语气轻松了一些,心里也跟着一松,弯着嘴角说道:“嗯,你就是顶好看的。”她说着,就慢慢地垂下眼睛,因她是侧脸压在他身上的,所以一眼看去,便瞧见他竹青色的衣袖。
“我又不是女人,要长得好看有什么用?”钱谦益轻笑了一声,“对男人来说,青云直上才是最重要的,只可惜,青云直上也要有家世做后盾才行。”
这话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又低了下去。裴光光知他又在为科考的事情伤感,于是安慰道:“谦益,那个状元不就是靠有个做大官的舅舅吗?!你读过那么多书,才华那么好,大家其实都知道的,就是不说出来而已,你别难过了……”
“你也说了,状元有个做大官的舅舅,可我什么都没有。”钱谦益叹息,“以前我以为书中自有黄金屋,可现在我才知道,有些东西是与生俱来的,哪能那么容易就改变?”
“什么与生俱来,什么不能改变?”裴光光听他再也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心中不禁一紧,不由分说地就扳开他的手从他身上起来,“韦公子说了,只要你再去考试,就能做翰林院庶吉士!”
“你遇到韦兄了……?”钱谦益问她。
裴光光点点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