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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人应道:“老陆是我!”
老陆笑骂道:“好小子,吓了我一跳。”
原来城垣内还有侍卫巡逻,尹靖身如闪电,隐在一株树后。
那二人说完话,向东而行。
“紫禁城”建造宏伟,冠盖云集,也不知贤宾王府坐落何方?他跃上屋脊,施展飞檐走壁的轻功,往里直扑,耳闻燕声巧笑,丝竹清香,想是王侯贵妇正在饮酒作乐。
他发觉禁宫之内似乎毫无戒备,忽见眼前一片湖海,海中朱楼高耸,丝柳披拂,丽舟画舫,来往如梭,阵阵歌管妙韵,随清风飘入耳际。
顾盼间,只见东面一座宫殿,巍然矗立,灯光稀落,肃静中自有一股庄严气氛。
他去过“海天别墅”,也住过玉壶国的宫殿,但觉一切建筑,都不若“紫禁城”豪华壮丽。
尹靖展开轻功向那宫殿奔去,殿外有两只巨大石狮,一条大理石砌成的御路,直入宫门,殿中玉柱金梁,碧瓦琉璃,正面龙椅高座,气象万千,敢情这里正是日日朝圣的“金銮宝殿”。
走过丹墀,只见四下阒无人迹,转身奔出午朝门外,直扑内宫。
行不远,游目宫花禁柳,罗绮飘香,玉树伫伫阶砌,金莲苒苒池塘,好一处如兰如锦的花苑。
四周楼阁玲珑,灯碧辉煌,他想大概是深宫内院,像这样乱闯,若不找个人问问,怎能找到贤宾王府?
思念间,突然瞥见花丛中走出一青衣宫女,在树后闪闪躲躲,行踪甚是诡秘。
那青衣宫女边走边跑走得甚快,尽找无人之处行走,西面濒临湖畔有一处小山岗,怪石峥嵘,那宫女来到一巨石后,身形一闪而没。
尹靖左顾右盼,不见青衣宫女影踪,正在诧异只见巨石有一缺缝,青衣宫女正躲在缝中向他招手,就像镶嵌石里,因此不易发觉。
他不明白她为何向自己招手,但他艺高胆大,暗暗留神举步走了过去。
巨石背光,尹靖目力虽甚精湛,也无法看青衣宫女容貌,只听她急声道:“把这个交给东厂王公公。”
尹靖见她粉臂雪白如玉,手掌中握着一个纸包,心里微微一迟疑,道:“这个……”
那青衣宫女未容他说下去,急道:“我无暇同你多说,先走了。”也不管尹靖怎样,把纸包塞进他手中,转出石后,急步而去。
尹靖只觉纸包中似有一支硬硬的金属,暗想:这当中定有蹊跷,自己岂能这样没头没脑地把它收下?急忙低声叫道:“姑娘留步!”
那宫女不但不停留,反而去得更快,尹靖只得举步追去。
一人快出山岗,忽然听得一阵急杂步履声,花树后突然转出三人,奔入山岗。
尹靖脚步一错,已隐在岩石后,青衣宫女乍见三人吃了一惊,但已无法躲避,只得停下脚步。
那三人身穿翠绿色宫衣,也是婢仆打扮,只听中间一位鼻梁特别高耸的宫女,冷冷问道:
“你来干什么?”
那青衣宫女淡然道:“西宫娘娘叫我来的,你们管不着。”
右边那位宫女,娇声骂道:“贱丫头,竟敢向‘昭阳宫’的人顶嘴。”
那青衣宫女想是因人单势薄,果然不敢再顶嘴。
那鼻梁高高的宫女又道:“你身上带的是什么东西?”
青衣宫女摇头,道:“没有什么。”
“哼,搜!”
左右两个宫女上来擒住她手臂,向身上摸搜,青衣宫女极力挣扎,但双拳难敌四手,被她们制住不能动弹,过了一阵,宫女道:“奇怪,什么也没有?”
那鼻梁高耸的宫女显然是三人之首,她道:“看看有没有藏在裤裆里?” 。
另一宫女笑道:“把大腿张开,叫我们看看。”
那青衣宫女知石后藏着一个大男人,不由羞得满脸通红,骂道:“无耻丫头,你们敢!”
“有什么不敢,嘻嘻。”
这次三人齐上来动手。
尹靖听他们要搜她裤裆,脖子一热,把头转了过去,不敢再看。
青衣宫女挣动得更厉害,无奈那三个翠绿衣的宫女,力气甚大,又是三制一,因此无法脱困。
只听那鼻梁高耸的宫女,吃吃笑道:“贱丫头,真的没有什么。”
青衣宫女咬牙切齿叱道:“下次相逢,看姑娘整你。”
尹靖转目望去,见四人分站两旁,原来她们搜不出什么东西,只得把她放了。
青衣宫女只怕再遭侮辱,向巨石瞟了一眼,奔入花园而去。
那三位绿衣宫女还是站着未走,鼻梁高耸的宫女皱眉道:“菊云告诉我们娘娘,说西宫娘娘悄悄交给这贱丫头一个纸包,怎会没有?”
另一宫女道:“是呀,没有咱们回去怎么交代?”
“走吧!回去见了菊云再说。”莲步款摆,三人联袂离去。
尹靖知他们要找的必是手中这纸包,但不知是些什么东西,想把它打开,后来又觉不妥,那青衣宫女分明是受命把这纸包带到此地来交给某一个人,只因那人未到,就糊里糊涂地把它交给了自己,情急之下又不容他解释清楚。
他知现在就是想还那青衣宫女,只怕也无法找到她,当下之计,只有在此地等那人来取。
心念未了,忽听一叶落地之声,有一人一摇一晃,走入山岗,来得奇快。
尹靖一怔,只见那人奇瘦奇长,正是日前南下迎接弥罗僧的那禁宫总管长竿客彭奇。
孙总兵说过,长竿客彭奇是东厂宦官王振的亲信,不知与西宫娘娘私通什么阴私,这长竿客身手不凡,今晚若把纸包交给他,来此的目的就要前功尽弃。
只见彭奇身法如风,霎时把山岗环视一遍,停立在适才青衣宫女藏身的巨石前。
他等了一会,不见动静,喃喃自语,道:“明明是此地,为何还不见来?”
他虽然有些烦躁,但还是耐心地等待着。
尹靖仰肩苍苍暮色,已是三更天侯,深宫灯花如蕊,彻夜不熄,令人不觉时候已晚。
长竿客突然嘿嘿干笑一声,摇摇晃晃,出了山岗,转弯抹角,尽走花荫幽暗处。
尹靖展开“浮光掠影”的绝世轻功,尾随疾追。
长竿客或平地驰行,或飞入屋脊,霎时来到一座高楼前。
大门外有二个侍卫守护,一见长竿客立时持戟行礼,他略略一招手,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这座楼阁的四周,卫兵来回巡逻。警戒颇严,尹靖正在思索如何混入。
忽见一个太监,持宫灯,从大门走出沿着廊榭花径,直入内宫。
那太监口哼小调,信步而行,来到墙角幽暗处,尹靖出其不意地把他点到,拖入花丛把衣服换了,回向向高楼走去。
大门侍卫持戟行礼,尹靖学着长竿客略一招手,低着头走进殿中,踏上楼阶,遇上二三个太监,彼此均不招呼。
他边行边留意楼上房间形势,走到窗帘下,突然双足一点,宛如一阵旋风卷上屋顶,轻似飘叶,从东檐窜到西檐,这里正是楼房的背面,一式“倒挂金钩”,足尖钩住屋檐,探首向房中窃视。
只见房里玉案雕椅,古董奇珍,五光七彩,琳琅满目,极尽侈华之能事。
有二人对坐促膝彭奇对面那人唇红齿白,玉脸无须,只是两眉低平,看起来为人阴冷。
只听彭奇道:“下属依王公公指示,在山岗等待甚久,却不见西宫娘娘派人将字谕及信物送来。”
王公公伸手端起案上浓茶,呷了一口,道:“娘娘字谕,关系非浅,若落入旁人手中,西后与我性命,堪是可虑。”
听他口气,这事似乎甚为严重,但他神色依旧一片泰然,显见此人胸府极深。
彭奇却显得颇为焦急道:“西后娘娘或许临时听到什么不利风声,改变主意也未可知。”
王公公颔首道:“西后娘娘,机智绝伦,善察人意,否则也不会受皇上如此恩宠,也许她临时另有计较,但也万万不可轻率……”说到此突然脸上杀气一闪,冷冷道:“如果事有意外,那就多多仰仗总管大力了。”
彭奇正色道:“下属身受公公鸿恩,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
王公公听了心下直喜,目光一掠正中案上一个玉盒,笑道:“总管这次西行,一路风顺,将仙兰带回京师,功不可没,皇上班师回朝,老夫当奏请加官晋禄。”
彭奇道:“下属多蒙公公提拔,理应效犬马之效,何敢居功?”
王公公突然低声问道:“老夫闻说,‘六瓣仙兰’具有长生不老妙力,不知真否?”
彭奇道:“长生不老论,虽不可尽信,但武林中有一门内功,修习精湛,可趋避百病,益寿延年。‘六瓣仙兰’若是学武的人吃下,可增强功力,平常人亦可补益元神,尤其壮阳补肾,更具奇效。”
历代帝王大皆妃、姬、嫱、嫔数以千计,妻妾即多,宫中琐事亦繁,有些笨重工作,不得不用男人操作,但皇帝都是自私透顶,只怕宫里男女混杂,出了差错,于是把那些入宫工作的人去势,使他们失去生殖能力,变成不阳不阴的中性人,这些人统称太监。
太监事务繁多,有时还要服侍太子游戏作乐,从小把太子带大,日长情深,等他继承基业,难免对太监厚遇,因此历代常见宦官干预政事。
明太祖初定天下,严禁宦官干政,但太祖驾薨,传位太孙惠帝,他意图削夺诸王权柄,燕王朱棣,打起“靖难”旗号,引兵叛变,当时攻下金陵,曾得宦官内应之助。
燕王继承大统,引用宦官在京师任职,设东厂专揽皇帝机密特务事,于是宦官干政复见于明代。
王振于英宗即位,主持东厂,权柄在握,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但权势越大,只觉自己不能人道,总是遗憾,遂百般征揽名医,调配奇方,期望壮阳强精,恢复本性,虽服过不少秘方,唯功效奇微。
这次天竺朝贡“六瓣仙兰”,有一位心腹御医,暗地告诉他,仙兰有巧夺天工的功能,别说壮阳强精,就是长生注颜,亦有望焉。
王振闻知,自是喜出望外,正统十四年,皇上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