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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静曼嘴唇哆嗦着,她计划得天衣无缝,没想到却被厉景呈三两句话给破了。
她不甘心地闭紧嘴巴不说话。
“你害书兰,又把她丢到那种地方,是想坏了她和老二的好事,是么?”
“书兰是我一手养大的,可如今她却帮着外人来对付我,景呈,我是为你好啊。”
厉景呈眼底陡然一暗,涌起的波澜带着些许难以置信的痛楚,“妈,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盛书兰是你亲手带大的,你常常说你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待,你怎么下得了那样的手?”
“她把我当妈了吗?她明知道我和二房三房斗得你死我活,她嫁过去,不止人过去了,还有大笔的财产,这难道不是直接宣判我死刑吗?”沈静曼越说越激动。
厉景呈气得咬紧牙关,“那你为什么要把荣浅牵扯进去?”
“她配不上你,我让她今后在厉家更难立足。”
“好,”厉景呈牙齿间咬出几字,“真好,一石二鸟,还妄想拆散两对,你还知道把人送到那种地方去。”
“景呈,你们都没考虑过我,我这一辈子只有你这个儿子,我所做的事都为了你,可你为了个荣浅愿意放弃厉家,她让我全部的希望都落了空。”
荣浅站在门外。
曾经,在厉景呈还小的时候,他和沈静曼都是受害者。
随着在这个大家庭中的浸润,沈静曼的手段也早已出神入化,她们不算计别人,就会被别人算计,这似乎已经成了她们生活的一部分,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
沈静曼没想到被厉景呈这么轻易拆穿,可她也不害怕。
“你难道为了荣浅,要把你亲妈推出去?告诉全家人这件事是我做的?景呈,我生你养你,不是让你这么报答我的。”
荣浅倚着门框,屋内并未传来厉景呈的回答声。
沈静曼自言自语道,“别怪我狠心,我也舍不得书兰那样,但这个法子才是最有用的。”
“你为什么想到把人送到SMX?”
“你爸不是说过吗?那个地方没人管,那就出不了什么大事,你表舅说他和里面负责接人的有些关系,我只要将人丢到门口就行了。”
“那书兰当时,肯定是被抓进去了?”
“那当然。”
厉景呈沉思片刻,荣浅自己进过那样的地方,也深知要想出来简直比登天还难,况且,厉景寻明明说是一家夜总会,还说是朋友看到他后通知的。
不对。
荣浅皱起眉尖。
进了SMX,怎么可能还有机会通知到外面的人?
厉景呈眉眼微沉,心里的疑虑和猜测在此刻犹如拨开云雾见月明。
沈静曼这误打误撞,却是将盛书兰丢到了她自己人的地盘中去。
“妈,”厉景呈湛亮黝黑的眸子聚了道尖锐的光射向沈静曼,“如今书兰没事,你这一弄,反而让她更加依赖于老二,他们想必会同仇敌忾,我又不在家,你一个人,想过怎么过吗?”
沈静曼先前想过的,全是订婚被她破坏后的事,被厉景呈这么一提醒,心立马悬到嗓子眼,“那你还不回来?”
“我既然搬出去了,就不会再回去,妈,我希望你接受现实,荣浅是我自己选的,你现在还在想着不肯接受,还不如想想怎么提防那两房以后骑到你头上吧。”
这是沈静曼最不能容忍的。
厉景呈又在后面推了把,“你也有自己的媳妇,她永远只会帮你,不会去帮别人。”
沈静曼仿若陷入了沉思。
荣浅适时推开房门进去。
沈静曼抬头,看到她,脸色微变,荣浅径自走到厉景呈身边,“景呈,你说好要给家里个交代,但这件事不能扯上妈,不然的话,爸那边也不好交代,你让妈以后还怎么留在厉家?”
厉景呈拍拍她的肩头,“我有分寸。”
沈静曼没成想这席话已经被荣浅听了去,她脸部神情没有多余的变化,“我的事不用你插嘴。”
“妈,你以为再这样拖下去,依着爸的手段能不知道你做过的事?他现在是不想深究,毕竟家丑不可外扬,而且,十有,你做的事,他还有可能一直都知道。”
“不,不,绝不可能!”沈静曼听闻,慌忙摆手,“你爸不可能知道。”
“现在就看我们自己铺得台阶,他满不满意了,如果不满意的话,他就只好牺牲你,来安抚另外两房的怨气。”
沈静曼面色变得铁青,“那你说,应该怎么办?”
荣浅站在那,这个问题,她也想了一晚上。
她轻抬头,“反正所有人都认定是我了,这个黑锅,我来背吧。”
沈静曼微讶,“你真的愿意?”
“我已经离开厉家了,况且有景呈在,应该不至于会把我抓起来,再说脸皮也早已撕开,我……”
厉景呈攫起她的下巴,制止她后半句未说完的话。
“接下来的大戏,就交给我吧,荣浅,我还是那句话,为你遮风挡雨的事我来做,我不需要你凡事都冲锋陷阵。”
沈静曼听到两人的态度,总算松口气,本来提心吊胆的,这会好像有了结实的靠山,她也不用怕了。
傍晚时分。
厉家的客厅内坐满了人。
厉青云语气严肃,“景呈这是什么意思?”
“他说好要给我们个交代,老爷,您就等等吧。”
厉景寻去到房间,盛书兰卷着被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男人站在床前,“老大两口子马上就要过来,你难道不下去听听,他们会给你什么样的交代吗?”
盛书兰无神的双眼这才转动下,“交代?”
“你可以亲耳听听,他会不会把荣浅推出来。”
她强撑起身,面色苍白如纸,两个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昨晚回来后就没好好睡过,不是闭着眼睛,那就是在哭。
厉景寻掀开被子,将她抱起来。
两人刚下楼,厉景呈和荣浅便来了。
巩裕沉着一张脸,倒想听听他们会给出个什么理由。
厉青云抬首望去,看到后面还畏畏缩缩跟着个人。
厉景呈来到厅内,先让荣浅入座,“爸,事情我已经查清楚了。”
盛书兰使劲睁开眼帘,旁边的厉景寻抱紧她,她听到男人冷哼出声,“查清楚?我倒真想听听,你所谓的真相。”
“这件事,确实跟我妈没关系,”厉景呈看了眼沈静曼,“我查过通话记录,是有人给荣浅打电话,可那是个陌生号码,对方应该学着妈的声音让荣浅相信了。当然,这不能说明什么,我是顺着荣浅的车子被劫这条路线查下去的,接下来的事,我找了个人来跟你们说。”
厉景呈示意那名站在不远处的男人上前。
他来到大厅内,不住点头哈腰,诚惶诚恐的样子。
厉青云眼露不屑,“直接说吧。”
“见过几位老爷太太,”男人哈着腰,“劫持少奶奶和书兰小姐的人是我找的,我只是个中间人,还望以后高抬贵手……”
厉青云轻喝,“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是是。”
男人吞咽下口气,然后说道,“对方出了高价找到我,还给了我照片和关于书兰小姐的资料,说她平日里很少出门,让我找准机会下手。我就找了两个人,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昨天她们从咖啡馆出来,就被挟持了。当时,车上还有少奶奶,由于怕节外生枝,所以让她开着车,只是没想到少奶奶中途跳车逃走。但由于目标是书兰小姐,他们也就没来得及顾上……”
巩卿巩裕闻言,咬紧了牙关。
巩裕忍不住冷笑,“这就是你们给的交代?书兰平日里和人无冤无仇,人家还能拿着照片抓她?老爷,你听听那种话能信吗?”
“就是,”巩卿赶忙帮腔,“这分明是借口!”
盛书兰听着,也说不出来的感觉,厉景呈为了替荣浅撇开,当真将她丢在那不闻不问。
那男人听到几人插嘴,忙说道,“先听我说完,我说得确实是实话,对方就要书兰小姐,且指定了让我们丢弃的地点,我倒是听对方提过句,说是为了给女儿报仇,说她女儿好像就是被人抓进那地方,出来后就自杀了。”
“哼,报仇?”巩裕扬声,“报仇找书兰做什么?难道她女儿是书兰抓进去的?这恐怕是我听过的最滑稽的笑话了!”
“那我真的不清楚,”男人摆下头,“对方说也要让他尝尝失去心爱人的滋味,至于这个他,我就不清楚了。”
巩裕继续接口,“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老爷,您可千万别信,”巩裕站起身,指着那个男人,“你说,究竟收了人多少好处费?你怎么不说是景寻让你把书兰抓进去的,怎么不说那破地方是我儿子开的呢?”
厉景寻眉尖跳跃着幽暗,巩裕气得不行,厉青云听完这席话,却是只字未言。
厉景呈目光落向诸人,“对,我也很想弄清楚,为什么别人报仇会找到书兰身上,这件事,兴许还能往下查查。”
盛书兰哆嗦下,别人都在琢磨着这话里的意思,她却心如明镜。
“景呈,”她一道幽幽的嗓音忽然穿过众人,落到厉景呈的耳中,“你的意思,是这件事跟荣浅一点点关系都没有,是吗?”
“是,”厉景呈回答得很是干脆,“不光这样,你还险些连累到她。”
盛书兰笑了下,胸腔内的一股怨气化作疼痛,她弯着腰,目光垂落到地上,忽然就毫不克制地大声笑起来。
厅内没有一点点别的声音,盛书兰的笑声显得诡异而悲怆。
片刻后,她抬起头,目光直直盯着荣浅。
“对不起,荣浅,是我连累你。”
厉景寻的视线也跟着看来,荣浅不由起了鸡皮疙瘩,只觉他的眼神就跟毒蛇一样,被缠住了就会毒发身亡。
沈静曼出来打圆场,“事情讲开了就行,书兰,你也别自责,你才是受害者。”
厉青云的眸光在厉景寻身上打了个圈,“这件事就此打住,既然书兰没事,再弄下去传出去也不好听。”
既然他发了话,巩裕也只能打掉牙齿往肚里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