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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大柱说到陆家,瞬间想起路上遇见的小帅哥,都姓陆,缘分啊!就痛快地点了点头。
老太太这才放心,把手从陆楠头上拿下来,拍拍她的小手说:“陆家是康城的大户人家,你亲戚在那里管事,也算得上是有体面的人。在大户人家做事,最重要的就是多看多听少说话。”
陆楠笑了,心想:“我倒是想说话,可是我说不出来啊。”
大柱说:“我先去整点吃的,咱吃过饭,就把小丫头送过去。”
老太太说:“是个丫头?长得俊不?”
二柱接口道:“娘,她长得可丑了。我知道您担心什么,她不吓到别人就不错了,不会有谁看上她的。”
老太太点头,轻叹一声:“红颜祸水呀!长得俊不是什么好事,丑点好,丑妻近地家中宝。”
细看这老太太,虽然满头白发,但是皱纹并不深,皮肤也不粗糙,还挺白净的。岁月的痕迹掩藏不住她端正的五官,看样子,年轻时也是一个很漂亮的姑娘。那双瞎掉的眼睛,依然是黑黑的眸子,深邃无底。
吃过饭,大柱带着陆楠出去了,不是送她走亲戚,而是找专给陆府招奴仆的人伢子谈价钱。
陆家的当家人名叫陆谦,周国的大将军,掌管十万军马大权。他的嫡亲胞妹是当今皇上的西宫娘娘。他的亲姑姑,是先皇后。两重皇亲,陆家的富裕程度和社会地位可见一斑。
作为康城的老大,陆家简直就是土皇帝,上上下下、旁枝末节加起来有近千人。
由于陆府买奴仆给的身价银子多,进府做工的人得的工钱也高,还鲜有虐待奴仆的事情传出,偶尔有了功劳的,还会赏了卖身契,所以很多卖儿鬻女的人家都会首先选择陆家。
水涨船高,负责给陆府买人的人伢子也很受穷苦百姓的待见,巴不得他们多给说几句好话,让自己的儿女进陆府当差。如果儿女长脸,熬上个管事的,家里也能跟着沾光。
城南李家是专门帮陆家买卖奴仆的,与陆家的钱管家关系深厚,李氏夫妇又会做人,没少了钱管家的好处,这些年,赚了不少银子。李家在围着陆府转的人伢子当中,做得是最大的,给的价钱也偏高,大柱便带着陆楠找到李家的后门房,后门这边专门买女孩子。大柱带着陆楠进来时,发现还有好几个人在等着,都带着几个六七岁的小姑娘来卖。
李家靠买卖人口起家,这几年越做越大,自己家里也有百十来个下人伺候着。往陆家送人时,都是李氏夫妇亲自去,买孩子这种事,都由下人代劳了。
大柱他们等了约有半个时辰,负责买丫头的管事婆子方才扭着水桶腰走进了门房,也不理会众人的点头哈腰,只挨个扳起待售女孩儿的脸来仔细瞧了瞧。好巧不巧的那只肥手的手指按住了陆楠脸上的胎记,竟然没看见!
都瞧完了,往凳子上一坐,头不抬眼不睁地直接宣布:“死契二十两,活契十两。卖的留下,不卖的走人。”
有两个邋遢男人私下嘀咕:“以前卖死契才十五两,啥时候涨价了?早知道,我那三丫头晚俩月再卖好了。”
管事婆子横了一眼说话的男人,吓得他赶紧闭嘴。
银子的诱惑力是很大的,很快,来卖孩子的人,各自揣着二十两银子或开心或哀叹地离开了,留下了哭哭啼啼的几个女孩子,还有一直看热闹的陆楠。
跟着管事婆子来到一间跨院,院子里约有十来个六七岁大的小姑娘,见管事婆子进来,那些小姑娘都躬身施礼,然后继续手中的活计。
将新买来的几个小丫头领进一间屋子,管事婆子道:“被子在柜子里,针线盒在架子上,盆子皂角在床底下,你们好好收拾一下吧。明天会有人来验看你们的长处,再安排师傅带你们学规矩。都各自忙去吧,有什么事,去前边的院子找我。”
见她要走,陆楠学着刚看到的施礼方式给她行了礼,她嘴角一歪,算是笑了吧,扭着肥臀出去了。
那几个小丫头还没从被卖掉的伤心里走出来,看起来傻愣愣的。陆楠没功夫欣赏,也没心情安慰,都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也没捞着好好休息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吃饭的地方,赶紧收拾一下,看样子睡个午觉还来得及。
陆楠来到柜子前,拉开柜门,就看见里边有几床被子,比大柱家的那些破被子干净不了多少,好歹没露棉花。她挑了一个看起来还算干净的,拉出来抖开,实在不能想象这样又脏又沉的旧被子盖在身上会怎样。
看来午觉是睡不成了,便找来剪刀,把被子的里子和面子都拆下来,又抱着被瓤子笨笨地来到院子里,踩着小板凳把它晒到晾衣架上。这个小身体实在是不太好用,力量不够,协调性也不太好,也许是寄宿时间太短了吧。
陆楠从床下翻出来一个洗衣裳的大盆,洗起了被面和被里子。她从小在家就做家务,自住了寝室,没有洗衣机,离家还远,就一直手洗,所以对她来说这些都不算是难事。
也许是她的冷静感染了那几个小丫头,她们也去拆洗被子了。
躲在暗处观察的管事婆子,嘴角扯起一个笑容,就喜欢这样能干活的,省心,好卖。
第05章 无处藏暗疾
风轻云淡日光暖,忙乎了一中午,陆楠把被单子都洗完了,晒在院子里。
早晨就没吃饱饭的陆楠肚子饿了,可是见大家都没有准备吃饭的意思,她又不会说话,只能等着。
按现在的时间算,也就是下午三点左右,终于有人来叫吃饭了,陆楠感觉自己都饿扁了。来到饭堂,一张桌子四个人,摆了三张桌子,每张桌子上四个菜,一盆汤,陆楠瞬间想到:哇,原来这里也讲究四菜一汤啊!
新来的几个孩子围坐在一起,时而拿眼互相偷瞧,时而小心翼翼地夹一口菜。看着她们拘谨的样子,陆楠想笑,转而又有点心酸,这样小的孩子,放在21世纪,正躺在父母怀里撒娇呢,而她们却被卖了,终身为奴。
想到“终身为奴”四个字,陆楠也吃不下饭了,虽然来得不久,看到得也不多,粗略判定这是一段架空的历史,但是森严的等级丝毫不逊于记录于册的华夏文明。一旦终身为奴,想要翻身,除非主子心善,赏了卖身契,那也不过是个下等良民而已,要像穿越前辈一样建功立业,怕是不可能了。被赏卖身契的可能,也许有吧。
吃过饭后,被单子也晒干了,穿针引线地缝到被瓤子上,铺好自己的床铺,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管事婆子又来了,跟她同来的还有一个婆子。陆楠想起她昨天离开时说的话,估摸着是来看看新来的几个小丫头有什么卖点的。
果然,又是走路,又是端茶的,还看了看每个人缝的被子,搞得像选美大赛一样,还别说,最后一项,还真是选美。
当新来的婆子看到陆楠时,倒吸了一口冷气,陆楠知道,她的胎记被发现了。新来的婆子叫来负责买人的管事婆子,将陆楠脸上的胎记指给她看,管事婆子愣住了。又扳过陆楠的脸,仔细看那块胎记,还拿手指抹了抹,依然还在,遂问道:“这怎么回事?”
陆楠倒是很想回答她,可是自己是个哑巴,只能任凭猜测。
“啪”的一声,脸上传来热辣辣的感觉,让陆楠为自己的不能辩解而感到懊恼,心里咒骂道:又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关键是姑奶奶不会说话啊,就算会说话,姑奶奶也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啊,你讲不讲理啊?
心里咒骂着,手上也没闲着,正用力地往下扳那只掐着她下巴的肥手,无奈力气相差悬殊,终是没能成功。
许是看着陆楠心烦,管事婆子一把甩开陆楠,陆楠一个趔斜没站稳便坐到了地上,心里无比的委屈:老天,你到底要干什么?还嫌我不够惨么?眼泪已经涌进眼眶,陆楠倔强地不肯让它落下来。
两个婆子嘀咕了一阵子,便离开了。与陆楠同来的一个小丫头,过来扶起陆楠,帮她拍打身上的尘土,安慰道:“没事的,签了死契的,她们想反悔也不成的。”
感情她以为自己怕李家不买自己了,拿自己换钱的又不是自己的亲人,退回去自己也没有损失。不管怎样人家是好意,陆楠冲她挤出一个笑容,衬着被捏红的下巴,看了让人心疼。
那小丫头继续说道:“我叫小红,你叫什么?”
陆楠冲着小红比划着,表明自己是个哑巴。小红看明白之后,赶紧捂住嘴巴,以防自己叫出声,四下瞧瞧,别人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并没注意到她们二人,方才悄声说:“你是哑巴?”见陆楠点头,又问:“管事的知道么?”陆楠摇摇头。
小红拉着她的手焦急地说:“那你可要惨了,如果被她知道,还不打你个半死啊。”端详着陆楠的脸,并没有见她着急,问:“你不怕?”陆楠笑着摇了摇头,有什么可怕的,又不是自己的身体,不心疼。只是,肉会疼。
没一会儿功夫,进来一位主子打扮的中年妇人,身后正跟着刚刚离开的两个婆子。中年妇人四下扫了一圈,径直奔着陆楠而来。
这妇人打扮得很抢眼,头上抹着桂花油,离老远就一股香气传来,脸上厚厚的脂粉,黑眉红唇。身上穿着一件暗红的绸缎绣花袄,下身一件黑色褶裙遮住脚面。头上的金步摇随着她的扭腰摆臀左右摇晃,手里拿着一方褐色锦帕,手指甲上凤仙花染就的大红色,手脖上一对大金镯子,怎么看怎么像妓院的老鸨。
“暴发户”三个字浮上陆楠的脑海,心想这女人恐怕不好惹,看来自己真的要皮肉受苦了。
“你们说的可是这个丫头?”妇人虽盯着陆楠,明显话是对着身后的俩婆子说的。
管事婆子上前一步,躬身施礼,柔声道:“回禀夫人,正是她。”
既然被称呼为夫人,那应该就是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