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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的掌及时贴着我的掌,将我的力道全都接了过去,霎时,师父额冒白气,往后退了两步,伸出另一只手往空中一击卸劲。
毕竟那一掌是我的倾钧之力,师父若是将我硬生生震开,我一定大受内伤,但师父照单全收的结果,即使师父的内功深湛,在不运功抵御的情况下,也必受小伤。
我的计划算是成功了。
为了试探师父对这名妇人的感情,我不惜冒险一击,要是师父不阻止我,我便将没有收势的强大掌力硬是打入妇人身后的墙上,要是师父阻止我了,便证明师父的心底深处,有着对妇人难以割舍的情感。
而师父出手阻止了。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师父一边咳嗽,一边挥着手。
我看着咳嗽的师父,说:「师父,她真的不是你女儿?那你为何要阻止我杀她?」
师父并不回答,一手抓着我,一手抓着阿义,急步走出这栋快让师父窒息的房子,留下那名号称师父女儿的妇人,呆立在客厅。
师父看着前方,拎着我们师兄弟,熟稔地在巷子中转来转去。转出了巷道,师父终于将我俩放下,咳嗽了几声,说:「师父终究不愿对不当杀之人,痛下杀手,唉……」
就这样,员林是个充满问号的地方。
第五部分第13章 功夫(7)
面对一个杀人者,会是怎样的心情?
也许是厌恶,或带点害怕吧。
但,若杀人者是自己的心上人时,那种感觉绝非三言两语可以形容的。
特别是,那个杀人者还打算继续累犯时,那种感觉就更加复杂了。
乙晶现在的心情,就很复杂。
「你才国三。」乙晶忧愁地说。
「妳也是师父的徒弟,妳知道的。」我低着头。
乙晶跟我,就坐在篮球架下,看着阿纶、阿义等人打篮球。
阿义只要一拿到球,就卯起来灌篮,从下场到现在已经灌了十七次篮了。
「可是你才国三。」乙晶重复地说着,身上的气充满了矛盾的味道。
「大侠没有分年龄,妳也是师父的徒弟,妳知道的。」我说。
「杀人是什么样的感觉?」乙晶叹了口气,又说:「其实我根本不想知道,无奈,杀人的人是你,不是别人。」
我抓紧乙晶的手,说:「没有人有权力决定另一个人的生死。」
乙晶盯着我的眼睛,说:「既然你这么想,为什么还杀人?你心里应该知道,无论如何,这个世界跟师父的武侠世界已经很不同、很不同了!」
我继续说道:「就因为没有人有权力决定另一个人的生死,所以随意断人生死的坏蛋,就不能让他继续留在世界上。」
乙晶的手抓痛了我,说:「我知道那种人很坏,我也知道以暴制暴有时候是情非得已的,但有必要杀人吗?」
我点点头,说:「有必要。」
乙晶有些生气,说:「那不也一样在断人生死?」
我摇摇头,说:「不一样,坏蛋的生死是自己断的,只是由大侠来动手。」
乙晶气呼呼地说:「你杀了人,不就跟那些坏蛋一样?」
跟那些坏蛋一样?
我笑了。
乙晶愣了一下,然后也笑了。
乙晶知道,一个杀了人的大侠,还能这样悠然跟自己心爱的人坐在一起,这个大侠心中,至少是自认坦坦荡荡的。
也至少,还笑得出来。
多少都令人安慰。
阿义赏了一个高个子火锅,随即又灌了篮,嘘声四起。
乙晶幽幽地说:「其实,我最怕你心底不舒坦。」
我懂,我也怕自己的坦坦荡荡是强装出来的。
但我深知,只要乙晶在我身边,我就不会是杀人魔王,而是大侠,总是笑嘻嘻的大侠。
「但我也怕你开心。」乙晶低着头。
第五部分第13章 功夫(8)
这句话,模模糊糊的,我心中却揪了一下。
「睡觉前难免会想东想西,只有那时候才会有点闷。」我说,看着乙晶乌溜溜的头发。
「那怎么办?」乙晶说。
「以后会习惯的吧。」我说。
「杀人的事,还是不要习惯得好。」乙晶若有所思。
「我是说杀人后的心情调适,总会慢慢习惯过来。」我解释。
「那样更不好。虽然你觉得坦坦荡荡比较没有负担,但……」乙晶认真地看着我,说:「杀了人,还是难过一下比较好。」
我若有所悟,说:「我有点懂妳的意思了。」
「杀人的事,以后还是要让我知道,虽然我说不定还是会生气,但你就是要让我知道。」乙晶坚定地说。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夕阳越沉越低,篮球场上依旧持续着没品的清一色灌篮打法。
突然,阿义不留情地抄截了阿纶的球,虽然阿纶是阿义的队友。
「等一下一起练点剑法再回家好不好?」我说,这真是奇怪的约会方式。
「不行啦,你不想继续升学,我可不一样,我妈帮我找了新的家教老师,今天第一次上课,七点。你要不要一起听?剑法等课上完再一起练吧。」乙晶看了看表。
「喔,没兴趣。」我说:「大侠不用念书。」
乙晶笑着说:「今天上的是英文,大侠要杀外国坏人,就要懂英文。」
我哼了一声,说:「大侠杀洋鬼子,唏哩呼噜就杀光光了,要懂什么英文?」
乙晶一脸哀怨,说:「男大侠不关心女大侠的未来。」
乙晶对外文极有兴趣,将来想念南部的文藻语专,至于更远的未来,乙晶就没有头绪了,或许,当一个很聪明又高学历的女侠也说不定。
如果乙晶去念文藻,我们简陋却勇冠全球的凌霄派,也会移阵到风光明媚的南部,到那里行侠仗义。
我背起书包,说:「妳去上妳的课吧,那样也好,我想再去员林一趟。」
乙晶也背起书包,说:「为什么还要再去一次?」
我皱着眉头,说:「我想知道师父到底是谁、到底出了什么事等等,我想帮助师父。」
乙晶说:「应该的,不像某人只会欺负弱小灌篮。」
阿义没有听见,只顾着抄截跳来跳去的球,不论球在谁的手里。
于是,我送乙晶下山后,就跳上公车,在暮色中往员林前进。
师父在员林的「家」,僻处深巷,我虽来过一次,却也着实找了好久才找到。
我站在门口,听见房子里细细碎碎的笑声、电视声、还有筷子声,大概是在吃晚饭了吧,于是我站在门口发呆,直到筷子声停了,餐餐盘盘的敲击声开始了,我才上前按门铃。
第五部分第13章 功夫(9)
门打开了,是个穿着国小制服的男孩子。
「我有事找你妈妈,可以进去吗?」我说,微笑着。
小男孩往后大叫:「妈!有人找妳!」
收拾碗筷的声音停了下来,「师父的女儿」从厨房探出头来,看见是我,便匆匆擦干手,唤我进客厅。
「师父的女儿」,我还是暂且称她「妇人」好了,虽然我心中已经认定她的的确确是师父的女儿,因为那几本相簿中的照片万分不假。在一九八八年时,我也根本没有什么计算机合成照片的概念。
妇人简单地向我做了家庭介绍:正在嗑瓜子的男人,是她先生,而两个正在电视机前摇头晃脑的,则是她的一双子女,分别念小学三年级跟一年级。
「我爸爸他人还在你那边吗?他有地方住吗?吃得好不好?」妇人眼中带泪,但他的先生则是一脸不耐。
我点点头,诚恳地说:「你爸爸他人很好,现在住在我家,没有人身体比他还健康了。」
妇人匆匆到抽屉里翻出皮夹,拿了五张千元大钞塞在我手里,说:「请你好好照顾我爸爸,他脾气不好,你费点心思劝他回家,不要让我再担心了,况且我心中有件事非找到我爸爸不可。」
我坚决不收这些钱,何况,我身上最不缺的三样东西,其中有一项就是钱。
「我今天来,是想再多问问妳爸爸的事,因为我始终都想不透是怎么一回事。」我说,将钱塞回妇人手里。
妇人请我坐下,为我倒了杯茶,说:「想问什么?难道我爸爸又做出什么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师父是不断地在做,要从何讲起。
但,的确是有奇怪的地方。我突然想起了师父在秦皇陵中被蓝金气剑刺穿的伤口,那伤口可是千真万确的。
我说:「妳爸爸跟我提到过他手上的伤口,妳对那个伤口有印象吗?」
妇人没有片刻犹豫,说:「当然有印象,那两个圆圆的大疤痕,我从小时候看到现在了,那是八年抗战时,我爸爸在大陆所受的伤。」
这个答案跟师父的答案搭不上边,但我早有心理准备,并不觉得特别意外,只是忍不住又追问:「是怎样受的伤?刀伤?被子弹打到?」
妇人说:「我爸爸说,那是日本人丢了颗手榴弹,爆炸后石屑插进手掌心,害他差点残废。」
我点点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