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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我不会再放过这个老人了。
我死盯着老人,甚至,我还试图挤出友善的微笑。
楼下充满高声交谈的声响,似乎,那些死大人们正在骚动,似乎,他们正在妄自判断一个国中生的人格。
没关系,过不久真相就大白了。
我静静等着敲门的声音,期待着那些死大人惊讶的表情与一连串的道歉。
老人继续死贴着玻璃。
我的心脏继续狂颤。
不知道是不是气氛的关系,我觉得时间过得好慢,太慢了。
度日如年也许就是这个意思,不过,死大人们为何迟迟不上楼解救我呢?
你猜,最后我等到那些僵化、古板、自以为是、冷漠的大人吗?
我注意到楼下的嘈杂声逐渐散去。
我想,那些警察多半被爸他们请走了。
我知道我再一次被家人放弃。
「叩叩叩!叩叩叩!」
是我期待的敲门声!
我压抑住满腔的喜悦,慢慢地走向门边,以免吓跑了老人。
我打开门,是妈。
「妈,妳看!有个奇怪的老人贴在窗户上!吓死我了!」我指着玻璃,这次,老人只是傻傻地看着我,并没有闪电般逃走。
媽一身的菸味與酒氣,眼神散亂,她胡亂地塞給我一把千元鈔票後,說:「剛剛贏了不少,給你吃紅啦,自己去買喜歡的枺鬟是存起來……」
第一部分第2章 功夫(13)
我抓著媽的手,急切地說:「媽,妳快看看我的窗戶!有人貼在上面!」
媽頭歪歪的,隨意朝我房裡看了看,說:「喔。」接著,媽就歪歪斜斜地走下樓了。
就這樣走下樓了。
悲哀的感覺徹底取代了恐懼。我看著房門被冷冰冰地帶上。
關住我自己,一個人。
我坐在地上,看著唯一陪伴我的老人。
是的,是陪伴。
在我的家人背棄我以後,我的心算是陰暗灰冷了。死了算了。
那老人似乎看出我的悲哀,於是乎,他的眼睛從死魚眼變成滄桑,變成一個老人該有的眼神。
不知道是不是這樣,我原本躁亂狂奔的心臟,不知何時已經平息下來。
老人又開始在玻璃窗上哈氣,接著又用手指寫著:「別難過」。
我無神地搖搖頭。
老人,我,就這樣莫名其妙地結束對峙,開始一整夜的默然對視。
一整夜,我都在老人滄桑的瞳孔裡度過。
老人,也這樣貼著玻璃,與我同在。
第一部分第3章 功夫(1)
没有墙壁的房间
「一整个晚上?」
「或许三分之二,或是四分之三吧,总之,我后来睡着了。」
「闹钟叫醒你的?」
「嗯,醒来时,我的身边还披了张毛毯。」
「喔?」
乙晶托着下巴,不能置信地问,筷子停在卤蛋上。
我看了看阿纶、阿义、小咪,继续说道:「不是我家人披的,是那个老人。」
「你那么确定?他打破玻璃进去?」阿纶吃着小咪带给他的便当。
「可以这么说。」我瞧着乙晶。
「可以这么说?也就是说,他不是打破玻璃进去的?」小咪的观察总是很仔细。
「我的玻璃不是被打破的,而是整块碎成碎片。」我继续说:「非常小的碎片,我醒来时,那些碎片已经收拾好,用日历纸包好放在垃圾桶里。」
「那就是玻璃被打破。」阿义一边说,一边把卤蛋戳得乱七八糟。
「不是,玻璃被打破的话,我一定会醒过来,何况是将防盗的强化玻璃打碎。」我想我的表情一定很古怪。
「那个老人是个妖怪?」小咪说。
「妖怪个头,要是他是妖怪的话,阿义才打不赢他。」阿纶说。
阿义哼了一声,说:「妖怪我也照打不误。」
乙晶端详着我,说:「你快天亮才睡,睡那么少,怎么上午都没看见你打哈欠还是偷睡啊?」
小咪嘻嘻笑说:「妳怎么这么清楚?上课都在看劭渊啊?」
乙晶也许脸红了,但我不敢看她,赶紧说:「对喔,我一整天精神都很好,眼睛甚至没有干干涩涩的感觉,唱国歌也特别大声。」
阿义歪着头说:「好了不起,你该不会中邪了吧!」
阿纶将便当吃个精光,嘴里含着菜饭说:「没事就好,如果真的是那老人把玻璃……嗯……弄碎,进去你房间帮你盖被子,却没杀掉你的话,那他一定对你没恶意才是。」
小咪点点头,说:「嗯,下次他要是继续躲在窗户外面吓你,你就打电话给阿义嘛,叫他帮你赶走他。」
阿义得意地说:「嗯,我很闲。」
我没有回答。
我并不想为难那老人。
也许,是因为在家人背弃我的时刻,那老人及时陪伴着我寂寞心灵的缘故吧。
「下次那老人这样吓你的话,你就打电话给我吧。」乙晶认真地说。
「谢谢。」我笑笑。
第一部分第3章 功夫(2)
放学的路上,我格外注意老人的踪影,或许,他正在不远处窥伺着我。
或许没有,因为我的心脏跳得好好的。
「你家那么有钱,干嘛不买任天堂?」乙晶踢着小石子。
「看武侠小说比较有趣啊。」我说,虽然我并不介意买一台任天堂。
只要乙晶想玩。
「小说总有一天会看完的。」乙晶皱着眉头,又说:「阿义,你不要边走边抽烟啦,臭都臭死了。」
我看着阿义满不在乎的眼神,说:「你的头发该剪了,明天升旗要检查。」
阿义哼了一声,将烟弹到石阶下,说:「不过说真的,你赶快买一台任天堂,省得我常常花钱去杂货店打玛莉兄弟,以后去你家打就好了。」
我不置可否,摸摸口袋里的钞票。昨晚妈给的。
傍晚,我抱了台任天堂回家。虽然不是我的初衷,但也不由得对这台游戏机感到兴趣与好奇,所以我赶着回家试试。
轻轻地打开门,很幸运,进门后并没有看到爸爸,以及他那群烂朋友,也没听到妈妈那群牌友的搓牌声。
只不过妈妈的房间里却传来细微的声响。
是呻吟声。
「小孩子没那么快回来……」妈细细的声音。
拜阿义不定时的性教育开导之赐,我不是个对男女房事一窍不通的少年。
「这才像个家。」我心想,蹑手蹑脚地从妈的房间旁,轻轻走到楼上书房。
进了房间,我正把任天堂放在床上时,不禁笑自己是个阿呆。
笨死了,我房间里根本没电视,玩个大头鬼。
我想到储藏室还有一台去年抽奖抽到、没有拆封的新电视,于是打开房门,想下楼搬电视。
一开门,我站在楼梯弯口,愣住了。
王伯伯一边整理裤带,一边大大方方地从妈的房间出来。
第一部分第3章 功夫(3)
我的拳头……
握着。
妈慵懒地跟在王伯伯的后面,拨弄着头发。
我的呼吸静止,胸口被静止的心跳震裂。
「什么时候还可以再……嘻嘻……」王伯伯的脏手抓揉着妈的屁股。
「什么还可以?快快快出去,渊仔快回来了……」妈把王伯伯的脏手拿开,一脸不耐。
王伯伯陪着笑脸,在玄关穿上鞋子。
我看着这难以置信、恶心的一幕,内心没有悲恸,没有愤怒。
只有一个字∣∣
杀。
妈走进大厅看电视,我茫然地回到房间,将门轻带。
我吐不出一个字,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的眼睛没有泪水,也许眼白已暴出青筋。
这是我这辈子最屈辱的一刻。
我妈,王伯……
王八蛋!
我的指关节格格作响,怒火煮沸了指骨里的血液。
冷风从没有玻璃的窗户吹了进来,我看着血色夕阳。
「我要杀了你。」
我闷哼一声,一掌打在书桌上。碰。
异常沉闷厚实的声响,接着,书桌塌了。
没有声音,四只桌脚内八字地折断。
书桌的桌面,留下一个破烂的掌形,掌缘犹自冒着细微白雾。
讶异如怒涛般冲垮我心中的怨恨,然后变成莫名的恐慌。
我很生气,是啊!
但这张桌子……虽然是木桌,但也才刚买一年多啊!
「我有这么生气?!」我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蹲下来检视桌脚跟桌面之间的崩口。
第一部分第3章 功夫(4)
「不是生气,是杀气。」
我愣了一下。
老人的声音?
我警戒地环顾小小的房间四周。
我有幻听?
「是杀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