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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你选好一条高架道,踩紧油门,以八九十码的速度撞上去。有时要用好几个小时才能割开残损的车身把尸体弄出来。
她以六十五英里的时速开着车,换了五条车道,在森塞特驶离高速公路,朝好莱坞山开去,穿过在当地叫做同性恋阿尔卑斯的地区,因为那里住着许多同性恋者。遇上麻烦的人好像都被吸引到洛杉矶来了。这城市提供自由,但它不提供援助。
她驶到劳雷尔坎宁,车胎因为急转弯发出吱吱的尖叫声,车灯在黑暗中扫过。这里车辆稀少,她一会儿便可到达本森家。
从理论上讲,她和研究室的其它工作人员都面对一个简单的问题。六点钟以前找回本森。假如他们能把本森带回医院,他们可以切断为他移植的计算机,中止发展系列,然后他们可以让他镇静,等几天再把他同一套新的电极端接通。他们显然一开始就选错了电极,这是他们事先接受的一种冒险行为,这是一种可以接受的冒险,因为他们指望能有机会改正失误。但这种机会现已不复存在。
他们必须把他找回来。问题简单,它的解决办法也相对简单——查看已知的本森常爱去的地方。他们复查过他的病历表后分头行动,罗斯到他劳雷尔的家里去,埃利斯去本森常去的叫做杰克兔子俱乐部的脱衣舞场,莫里斯去本森工作过的圣莫尼卡的一个自动设备公司。他已给公司的总裁打过电话,总裁将去办公室为他开门引路。
他们将在一小时后交换意见和进展情况。这是一个简单的计划,一个她觉得不可能会有结果的计划。但除此以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她把车停在本森家的门前,沿着石板路走到大门口。门半开着,她能听到从里面传出的嘻笑声。她敲了两下便推开了门。
“有人吗?”
似乎没人听见。咯咯的笑声是从房子后面的哪个地方传来的。她走进前厅。她从未见过本森家的房子,很想看看它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她朝四周一看,意识到眼前的情景是她应该料想到的。
从外面看,这是一幢普通的牧场风格的房子,其外表就像本森本人一样,毫无惊人之处。但里面看上去就像路易十六的客厅——雅的古色古香的椅子和长沙发,墙上的挂毯,光秃秃的硬木地板。
“有人在家吗?”她叫道。她的声音在房子里回响,没有入答应,但笑声仍不断传来。她循着声音朝后屋走去。她走进厨房——古色古香的煤气炉,没有烘箱,没有洗碗机,没有电动搅拌机,没有烤面包箱。没有任何机器,她想。本森为自己建造了一个里面没有任何现代化机器的世界。
从厨房的窗口望出去是主房的后墙。中间有一小块草坪、一个游泳池,都很普通,却很现代化;又是本森的那种普通外表。后院沐浴在游泳池水下电灯发出的绿莹莹的灯光之中,两个姑娘在游泳池里嘻笑打水。她走了出去。
姑娘们并没在意她的到来。她们继续泼水嬉戏,在水中你推我搡。她站到游泳池的跳板上说:“有人在家吗?”
这下她俩注意到了她,相互松开手来。“找哈里吗?”她们中的一个问。
“是的。”
“你是警察?”
“我是医生。”
一个姑娘轻巧地爬上游泳池,用毛巾擦擦身子。她穿一件简洁的红色比基尼。“他刚才,”姑娘说,“不过我们不该告诉警察。这是他说的。“她把一条腿搁到椅子上,用毛巾擦干。罗斯注意到这动作是故意的,挑逗性的,是冲着她来的。
“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就在几分钟前。”
“你们在这里多久了。”
“差不多一个星期,”游泳池里的姑娘说,“哈里请我们来住的,他觉得我们很可爱。”
另一个姑娘用毛巾裹住肩膀说:“我们在杰克兔子俱乐部遇到他的,他常去那地方。”
罗斯点点头。
“他挺有意思的,”那姑娘说,“常逗人发笑,你知道他今天晚上穿了什么吗?”
“什么?”
“一件医院的制服,雪白的。”她摇摇头。“真是个有趣的人。”
“你同他说话了吗?”
“当然。”
“他说什么了?”
穿红色比基尼的姑娘开始朝屋里走去,罗斯跟了上去。“他说不要报告警察,他说好好玩。”
“他为什么要来这里?”
“他得拿点东西。”
“什么东西?”
“他书房里的一些什么东西。”
“书房在哪里?”
“我带你去。”
她带罗斯回到屋内,走过起居室,湿漉漉的脚在光秃秃的硬木地板上留下一串脚印。“这地方刺激不刺激?哈里真是疯了,你听过他的高谈阔论吗?”
“听过。”
“那么你是知道的。他真是古怪。”她朝房间四处指指。“所有这些旧东西。你为什么要见他?”
“他有病,”罗斯说。
“他肯定有病,”姑娘说,“我看见他扎着绷带。他怎么啦,出了事故?”
“他动了手术。”
“别开玩笑。在医院里?”
“是的。”
“别开玩笑。”
她们走过起居室,沿着走廊来到卧室。姑娘朝右拐进一间房间,那是一间书房——古色古香的书桌,古色古香的台灯和放满了靠垫的沙发。“他来这里拿了些东西。”
“你看见他拿了什么?”
“我们实在没怎么注意。但他拿走了大卷大卷的纸。”她用手比划着。“真的很大。看上去像是图纸什么的。”。
“图纸?”
‘嗯,纸卷的里边是蓝色的,外边是白色的,而且很大。”她耸耸肩膀。
“他还拿了其它东西吗?”
“是的。一只金属盒子。”
“是什么样的金属盒子?”罗斯心想是一只饭盒或一只小箱子。
“看上去像一只工具箱,也许是的。在他把箱子关上之前,我看了看,好像里面有工具什么的。”
“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姑娘又沉默了。她咬了咬嘴唇。“嗯,我没有看清楚。不过……”
“什么?”
“看上去他在里面放了枝枪。”
“他说他去哪里了吗?”
“没有。”
“他给了什么暗示吗?”
“没有。”
“他说过他要回来吗?”
“哼,说起来真有意思,”姑娘说,“他吻了我,又吻了苏西,然后他说好好玩,还说不要告诉警察。他说他认为不会再见到我们了。”她摇摇头。“真有意思。可你知道哈里怎么了。”
“是的,”罗斯说,“我知道哈里怎么了。”她看看手表,是一点四十七分,只有四个钟头了。
埃利斯首先注意到的是气味:又热又湿,一股恶臭——一种动物身上的昏沉沉热烘烘的臭味。他讨厌地皱皱鼻子。本森怎么能忍受这种地方?
他望着聚光灯在黑暗中晃来晃去,最后停在两条修长且粗细匀称的大腿上,观众中发出一阵期望的骚动。这使埃利斯想到了当海军时驻扎在巴尔的摩的日子,那是他最后一次光顾这种热烘烘、粘乎乎、充满幻想和沮丧的地方。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让人感到震惊的是,时光居然过得这么快。
“静一静,女士们先生们,美妙无比的。可爱的辛西娅上台了,为可爱的辛西娅热烈鼓掌!”
聚光灯在台上放大光圈,照出一个很难看但是很大胆的姑娘。乐队开始奏乐,聚光灯的光圈渐渐放大,照到了辛西娅的眼睛上。她眯起眼睛,笨拙地跳了起来。她根本不顾音乐节拍,门似乎没有人在乎。埃利斯看看观众,这里有许多男人——还有许多剪着短发看上去挺厉害的姑娘。
“哈里·本森?”经理站在他身旁说,“是啊,他常来这里。”
“最近见到过他吗?”
“最近我可不清楚,”经理说。他咳了一声,埃利斯闻到了酒精的香气。“不过,你听我说,”经理说,“我希望他不要来这里闲逛,明白吗?这小子有点不对劲,老是找女孩的麻烦。你知道要留住这些女孩有多难。真他妈的像是要她们的命似的,就是这么回事。”
埃利斯点点头,朝观众扫了一眼。本森也许换了衣服,他当然不会再穿护理员的工作服。埃利斯看着观众脑袋后面发根与衬衫领子之间的那个部位,他在寻找白色的绷带。他什么也没发现。
“可你最近没看到过他吗?”
“没有,”经理摇着头说,“有一个多星期没看到了。”一个女招待擦肩而过,穿着一件兔子一样的白色毛皮比基尼。“萨尔,你最近见到过哈里吗?”
“他经常来这里转转,”她含糊他说,随后托着一盘饮料信步走开了。
“我希望他不要来这里闲逛,纠缠女孩。”经理说着又咳了一阵。
埃利斯朝俱乐部里边走去,聚光灯在他头顶上的烟雾中闪过,跟着台上女孩的表演。她遇到了麻烦,胸罩解不开。她曳着脚步算是跳着一种两步舞,双手放在背后,两只眼睛木然地望着观众。埃利斯望着她,心里明白了本森为什么把脱衣舞女看作机器。她们是机械的,这不容置疑。而且是假的——胸罩脱下来时,他能看到两只乳房下面的U型手术刀口,那里面垫了塑料。
雅格伦会喜欢这个,他想。这会符合他的有关机器性交的理论,雅格伦是发展部的一个小青年,他热衷于把人工智能与人类智能结合起来的那些想法。他认为,一方面整容外科与移植机器使人类更具机械性,另一方面机器人的发展使机器更具人性。人们开始与具有人类特点的机器人性交,只是个时间问题。
也许这已经开始,埃利斯望着脱衣舞女,心里在想。他回头看看观众,确信本森不在里边,随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