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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隐大人!对不起,对不起!” 刻耳柏洛斯忙不迭的从水池里爬出来,池水虽是温热的,但他还是抖个不停。
“?”该隐愣了一下,用浴巾擦去刚才被刻耳柏洛斯溅得满脸的水珠,有些不解的问:“为什么要道歉?是我不好才害你弄湿了的……”
这下刻耳柏洛斯更是无话可说,这个丫头,杀起人来眼都不眨一下,可是别的事……唉,不知如何形容才好。
十天前,不知是怎么回事,迪亚伯罗把自己和该隐一起叫到身边,下了个古里古怪的命令:让刻耳柏洛斯在自己不在的时候“保护”该隐?!刻耳柏洛斯一听就懵了,“保护”该隐?自己头上被这丫头打破的地方才好呢,论战斗力这个地狱除了迪亚伯罗,谁也不是该隐的对手。上次还是她救的命……可迪亚伯罗的命令历来是不容置疑的,刻耳柏洛斯也只好无奈的接受下来。从那以后,刻耳柏洛斯就每时每刻都跟着该隐,包括睡觉的时候也只能睡在她床边的地板上,连入浴也得跟着……可让他吃尽了苦头,比诸神之黄昏一役还累。
“呃……”
刻耳柏洛斯正盘算着怎么才能不再干这倒霉差事,回去好好做自己的魔战将军,只听到身后传来低低的呻吟,像是在承受极大的痛苦。刻耳柏洛斯心中一急,再顾不得许多。转身看去,只见该隐已跪在水中,背上的伤口中流出的血,把池水染红了大半。
“你怎么样了?!该隐大人!”情急之下,刻耳柏洛斯扯下身上的斗篷,裹住该隐瑟瑟发抖的身体,把她一把抱起带回混沌之厅。
回到该隐的卧室,刻耳柏洛斯把该隐轻轻放在床上。再一看自己的手,满是鲜血,地上也星星点点的滴了好多。盖在该隐身上的白色毯子,不一会就让血浸透了。该隐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襟,指甲缝里已隐隐映出血痕。
“快……快拿……拿那……给……给我……”该隐用尽气力才发出声来,头上的汗珠不停的滚落。
在她所指的方向,刻耳柏洛斯看到床头的桌上有个精致的水晶瓶,里面暗红色的药剂还剩少许。
“这是什么……?” 刻耳柏洛斯一手抱着该隐,一手拿过瓶子,咬开瓶盖后放在鼻下小心的闻了闻。
“鸦片酶?!!你……你一直在吃这个?!”
再看该隐已经差不多无力说话,失神的眼中竟要滴下泪来:“给……快给我……”
刻耳柏洛斯一把抓住该隐的双手,把水晶瓶远远的抛到门外去了。
“不!!”随着水晶瓶的破裂,该隐真的哭出来了,眼泪和着咬破的嘴唇上的血一起滴到刻耳柏洛斯身上:“求求你……我……”
“‘求我’?该隐,真不相信这种话会从你口中说出来!!” 刻耳柏洛斯不知为什么突然怒火中烧,看着面前这张让人心痛得不行的脸,怎么也想象不出那时站在白骨间的死神,曾是如此残酷和骄傲。 被刻耳柏洛斯冒火的眼睛一盯,该隐怔了好一会才回过味来:“……我,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这下轮到刻耳柏洛斯发呆了,才几秒钟前的话她竟然就忘了吗?
“呜……好痛……”被刚才刻耳柏洛斯这一扯,该隐快要止血的伤口又裂了:“见鬼……快把药……药……给我……”
“什么药?!!那是只会腐蚀灵魂的毒品!!”提起那药剂刻耳柏洛斯又发火了。
“毒品??”该隐抬头看了看空空的桌面:“你……痛…………那……那是黑龙喀尔多的胆汁……快给……给我……”
黑龙喀尔多的胆汁??刻耳柏洛斯脑袋“嗡”的一声,差点没摔倒,偷眼看了看水晶瓶落地的位置,那里的花岗岩石阶已溶了一大片,的确是那称作“黑暗的雷神”喀尔多的剧毒胆汁。
“刻耳柏……洛斯?”该隐开始觉得意识不清了,伤口也痛到了极点。
“该隐大人……对……对不起,那药……被……被我扔了……” 刻耳柏洛斯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到。
“……啊??……混帐……”该隐一急,血从口中喷了出来,勉强擦掉些血渍后,已经浑身无力了,只好靠在刻耳柏洛斯身上,等气息平定:“呵……你……你一定以为是……鸦片酶吧?其实……是因为那味……太……太恶心,所以……所以我在里面加了些……香……香料……”说到这的时候,该隐只觉得一股寒气直冲向四肢百骸,心里一惊,这次怎么会发作得如此厉害?
刻耳柏洛斯正在暗自庆幸该隐并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突然发觉该隐的手完全没有温度了!
“该隐大人!!?”
“快……用剑……把……把我伤口上那些腐烂的地方……割下来!”
“这……这怎么可以?”
“快啊!!”
刻耳柏洛斯只好拔出佩剑,可还在犹豫着。
该隐终于还是晕过去了。
刻耳柏洛斯只好咬咬牙,揭开该隐背上的毯子。这次真真切切的看到那道触目惊心的伤,让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伤在该隐雪白的背上已占了快四分之一的位置,腐烂的组织呈现出紫黑的颜色,这次血流得太多,现在流出的只剩下淡淡的血清了。
肌肉与剑锋亲吻的声音该隐没有听到。身体很轻,但还是再次沉入了那个只有黑暗和血色的梦境……
……空荡荡的大厅中柔和的烛光在盛满白葡萄酒的杯子间流淌着,为什么只有我一人?穿过走廊时,该隐发现身上居然穿了那种最让她讨厌的长礼服,精致的紧身衣把胸口束得太紧,几乎喘不过气来。
“拉克西娅,为什么不戴上我给你的项链呢?”
这个声音……好熟悉……
“父亲?!”是的,是最爱我的父亲啊……
“亲爱的,你跑到哪里去了?害我和你哥哥担心了大半天。”
在父亲怀里,这种温暖的感觉,已多年不曾感受了……
苏兰站在父亲身后,淡蓝的眼睛里满是温柔的笑意。他走上来在我眉间轻吻了一下:“我爱你,拉克西娅……”
他真的是苏兰吗?记忆中的哥哥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神啊……如果这是个梦,请不要让它醒来……
“我也爱你……苏兰……”
痛……苏兰一直紧紧抓着我的双手,太紧了……
“你太美了……拉克西娅……就像是个最漂亮的娃娃……”
他的眼睛,好蓝……那不是他的眼睛……
那是……泰瑞尔?!!
…… 伤口的灼热把该隐从恶梦中唤了回来。
“感觉怎么样?该隐大人?”
该隐试着动了一下手臂,好像没有太多的不适,闭目休息了一会儿,才低声吩咐:“刻耳柏洛斯,你先下去吧……”
刻耳柏洛斯走到门外,看着石阶上那片被喀尔多的胆汁腐蚀的地面,心里不由得一紧。这胆汁能在烧去腐肉的同时把血管封住,不至于流太多的血,但是……
正想着,该隐已经换好衣服出来了。伤口才刚止血,她居然就已经穿上了铠甲。站在地狱带着腥味的晚风中,刻耳柏洛斯觉得自己口中全是血的味道。该隐失血太多的脸看上去犹如雪白的玫瑰花瓣,仿佛轻轻的一碰就会破了,略显疲惫的眼中如星般迷蒙……
这样的女人,怎么能徘徊在鲜血和白骨间呢?她纤细柔美的手中,不该握那冰冷的剑柄啊……
“刻耳柏洛斯!”
该隐的声音把刻耳柏洛斯带回现实。当刻耳柏洛斯发觉自己失态的时候,该隐已经阴沉着脸站在他面前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怜悯我吗?”
刻耳柏洛斯犹豫了一下,可还是照实说了:“是的……该隐,战场是男人的圣域,像你这样美丽的女孩……”
话没说完,该隐脸色大变,一把抓住刻耳柏洛斯的头发,重重的将他的头按在石柱上。她按得实在是用力了些,刻耳柏洛斯的颧骨立时就碎了一半,血和石柱的碎片一起跌到地上。
“呵……怜悯?你认为我需要吗?嗯?”
刻耳柏洛斯发现自己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该隐纤细的手指完全的陷入了他的头骨。听着自己头骨碎裂的声音,刻耳柏洛斯却感觉不到痛,也没有恐惧,从那指尖传来的,是一股浓黑的寂寞和怨恨……还有浸透了血的悲伤……刻耳柏洛斯从来没有想过,在那美丽的躯壳下面,竟有这样一个灵魂。太黑暗,这黑暗浓得让人窒息……
“快住手!该隐!”迪亚伯罗的命令一直都是最有效的。看到迪亚伯罗面带怒色,该隐慢慢的松了手,退在一旁。刻耳柏洛斯掩着伤,踉踉跄跄的离开混沌之厅。
从哈洛加斯城里看去,亚瑞特高原整个都笼在一片银白中,雪地反射着天光,让险峻的山峰美得惊心动魄。太阳刚刚升起,前往世界石之殿的一行人就已经上路了。
“今天……好像特别冷啊……”法夫纳与泰瑞尔并肩走着,泰瑞尔始终一言不发,法夫纳只好自己找些话来说。不过泰瑞尔冰冷的眼神很快就让他闭了嘴。身后的其他长老们更是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尽量小声。
在死一般的寂静中走了两个小时,亚瑞特山顶已经可以隐约看到,法夫纳这时才觉得胸口没那么郁闷了。可踏出水晶通道时,眼前的景象让众人大惊失色。目光所及,再没有一寸土地可以看到白雪,整个冰封的苔原上,铺满了守卫亚瑞特山顶的士兵们的残肢,没来得及干涸的血还在四周的岩石上慢慢滴落。屠杀者在这血腥的屠场上等待长老们的到来。一支庞大的军队呈新月形整齐的排列着,没有一点杂音。中间三面分别绘着狮鹫、龙和蝎子的巨型军旗下,毁灭之王——巴尔,已恢复了原身。 看着脚下这片涂满鲜血的荒野,看着那些战士破碎的尸骸,法夫纳头脑里一片空白,全身的骨都因为愤怒撞击着,在老朽的肌肉下发出“咔咔”的轻响。转头看去,泰瑞尔的面孔深深的埋在羽翼的阴影中,看不出他的表情。身后的长老们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