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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槐里令朱云上书求见,公卿在前,云曰:“今朝廷大臣,上不能匡主,下无以益民,皆尸位素餐,孔子所谓‘鄙夫不可与事君,苟患失之,亡所不至’者也!臣愿赐尚方斩马剑,断佞臣一人头以厉其余!”上问:“谁也?”对曰:“安昌侯张禹!”上大怒曰:“小臣居下讪上,廷辱师傅,罪死不赦!”御史将云下;云攀殿槛,槛折。云呼曰:“臣得下从龙逄、比干游于地下,足矣!未知圣朝何如耳!”御史遂将云去。于是左将军辛庆忌免冠,解印绶,叩头殿下曰:“此臣素著狂直于世,使其言是,不可诛;其言非,固当容之。臣敢以死争!”庆忌叩头流血;上意解,然后得已。及后当治槛,上曰:“勿易,因而辑之,以旌直臣!”
曾做过槐里县令的朱云,上书求见皇帝。在公卿面前,朱云对成帝说:“现今朝廷大臣,上不能匡扶主上,下不能有益于人民,都是些白占着官位领取俸禄而不干事的人,正如孔子所说:‘卑鄙的人不可让他侍奉君王,他们害怕失去官位,会无所不为。’我请求陛下赐给我尚方斩马剑,斩断一个佞臣的头颅,以警告其他人!”成帝问:“谁是佞臣?”朱云回答说:“安昌侯张禹!”成帝大怒,说:“小小官员在下,竟敢诽谤国家重臣,公然在朝廷之上侮辱帝师。处以死罪,决不宽恕!”御史将朱云逮下,朱云紧抓住宫殿栏杆,栏杆被他拉断,他大呼说:“我能够追随龙逄、比干,游于地下,心满意足了!却不知圣明的汉王朝将会有什么下场!”御史挟持着朱云押下殿去。当时左将军辛庆忌脱下官帽,解下印信绶带,伏在殿下叩头说:“朱云这个臣子,一向以狂癫耿直闻名于世,假使他的话说的对,不可以杀他;即使他的话说的不对,也本该宽容他。我敢以死请求陛下!”辛庆忌叩头流血,成帝怒意稍解,杀朱云之事遂作罢。后来,当要修理宫殿栏杆时,成帝说:“不要变动!就原样补合一下,我要用它来表彰直臣!”
'10'匈奴搜谐单于将入朝;未入塞,病死。弟且莫车立,为车牙若单于;以囊知牙斯为左贤王。
'10'匈奴搜谐单于将要到长安朝见,还没进入边塞,就在半途得病而死。他的弟弟且莫车继位,为车牙若单于。他任命囊知牙斯为左贤王。
'11'北地都尉张放到官数月,复征入侍中。太后与上书曰:“前所道尚未效,富平侯反复来,其能默乎!”上谢曰:“请今奉诏!”上于是出放为天水属国都尉;引少府许商、光禄勋师丹为光禄大夫,班伯为水衡都尉,并侍中,皆秩中二千石,每朝东宫,常从;及大政,俱使谕指于公卿。上亦稍厌游宴,复修经书之业;太后甚悦。
'11'北地都尉张放到任才数月,就又被征召入宫当侍中。皇太后致书成帝说:“先前我交待你的事,你尚未办,怎么富平侯反而又回到京师,我能不说话吗?”成帝谢罪说:“请让我现在就奉诏去办!”于是命令张放离京,出任天水属国都尉;擢升少府许商、光禄勋师丹为光禄大夫,班伯为水衡都尉,并兼侍中。官秩都是中二千石。成帝每次朝见太后,常常让他们跟从前去。遇有国家大事,都派他们向公卿传达皇帝的谕旨。成帝也逐渐厌倦了游乐,又重新学习儒家经书。太后大为欢喜。
'12'是岁,左将军辛庆忌卒。庆忌为国虎臣,遭世承平,匈奴、西域亲附,敬其威信。
'12'本年,左将军辛庆忌去世。辛庆忌是国家御敌的虎将,适逢天下承平之世,匈奴、西域都亲附中国,也都崇敬他的威信。
二年(庚戌、前11)
二年(庚戌,公元前11年)
'1'春,正月,上行幸甘泉,效泰。三月,行幸河东,祠后土。既祭,行游龙门,登历观,陟西岳而归。
'1'春季,正月,成帝前往甘泉,在泰祭天。三月,前往河东,祭祀后土神。祭毕,游览龙门,登上历观。归途又登华山,然后回长安。
'2'夏,四月,立广陵孝王子守为王。
'2'夏季,四月,命广陵孝王的儿子刘守继承王位。
'3'初,乌孙小昆弥安日为降民所杀,诸侯大乱;诏征故金城太守段会宗为左曹、中郎将、光禄大夫,使安辑乌孙;立安日弟末振将为小昆弥,定其国而还。时大昆弥雌栗靡勇健,末振将恐为所并,使贵人乌日领诈降,刺杀雌栗靡;汉欲以兵讨之而未能,遣中郎将段会宗立公主孙伊秩靡为大昆弥。久之,大昆弥、侯难栖杀末振将,安日子安犁靡代为小昆弥。汉恨不自诛末振将,复遣段会宗发戊己校尉诸国兵,即诛末振将太子番丘。会宗恐大兵入乌孙,惊番丘,亡逃不可得,即留所发兵垫娄地,选精兵三十弩径至昆弥所在,召番丘,责以末振将之罪,即手剑击杀番丘。官属以下惊恐,驰归。小昆弥安犁靡勒兵数千骑围会宗,会宗为言来诛之意,“今围守杀我,如取汉牛一毛耳。宛王、郅支头县稿街,乌孙所知也。”昆弥以下服,曰:“末振将负汉,诛其子可也,独不可告我,令饮食之邪!”会宗曰:“豫告昆弥,逃匿之,为大罪。即饮食以付我,伤骨肉恩。故不先告。”昆弥以下号泣罢去。会宗还,奏事,天子赐会宗爵关内侯、黄金百斤。会宗以难栖杀末振将,奏以为坚守都尉。责大禄、大监以雌粟靡见杀状,夺金印、紫绶,更与铜、墨云。末振将弟卑爰本共谋杀大昆弥,将众八万北附康居,谋欲借兵兼并两昆弥;汉复遣会宗与都护孙建并力以备之。
'3'最初,乌孙王国小昆弥安日,被投降乌孙的人杀死,各翎侯陷于大乱。成帝下诏征召原先的金城太守段会宗为左曹、中郎将、光禄大夫,命他恢复乌孙秩序,使各方和睦。段会宗扶立安日的弟弟末振将为小昆弥,安定乌孙之后,就返回了。当时乌孙大昆弥雌栗靡勇猛剽悍,末振将害怕被他吞并,就派遣贵族乌日领诈降,乘机刺杀了雌栗靡。汉朝准备出兵讨伐,而一时未能做到,便派遣中郎将段会宗扶立解忧公主的孙子侯秩靡为大昆弥。很久之后,大昆弥和翎侯难栖杀死了末振将,让安日的儿子安犁靡代替末振将为小昆弥。汉朝悔恨没有亲自诛杀末振将,就又派遣段会宗征发戊己校尉统领的诸国兵马,前往诛杀末振将的太子番丘。段会宗恐怕大军进入乌孙,会使番丘受惊,若亡命逃跑,就找不到他了。于是让所征发的大军留驻垫娄地,仅挑选三十名精兵,人人带着弓弩,径直来到昆弥住地,召见番丘,向他谴责末振将的罪状,随即亲手举剑刺杀了番丘。番丘手下官兵惊恐万分,骑马逃奔回去,小昆弥安犁靡崐率领数千骑兵包围了段会宗。段会宗向他讲了诛杀番丘的来意,又说:“今天你们包围了并杀死我,就象拔下汉牛的一根牛毛罢了。可是大宛国王、郅支单于的人头高挂在长安街上,也是你们乌孙所知道的。”昆弥及手下人等都畏服了。小昆弥说:“末振将有负于汉朝,诛杀他的儿子是可以的,为什么偏偏不告诉我呢?也好让我为他饯别!”段会宗说:“预先告诉昆弥,你会让他逃跑藏起来,这就犯了大罪。如果你为他饯别后,再把他交给我,会伤害你们的骨肉恩情。因此没有事先告诉你。”昆弥和手下人等号哭撤兵而去。段会宗回到长安,奏报事情经过,成帝赐给段会宗关内侯的爵位,赏黄金百斤。段会宗奏告:由于难栖诛杀了末振将,请封他为坚守都尉。追究大禄、大监因不能救护雌栗靡而使他被杀的责任,收回他们的金印、紫绶,换为铜印、墨绶。末振将的弟弟卑爰,本是共谋刺杀大昆弥的主凶之一,率领部众八万人逃往北方,依附康居王国,图谋借用康居兵马兼并两昆弥。汉朝又再一次派遣段会宗,与都护孙建合力防范卑爰。
'4'自乌孙分立两昆弥,汉用忧劳,且无宁岁。时康居复遣子侍汉,贡献,都护郭舜上言:“本匈奴盛时,非以兼有乌孙、康居故也;及其称臣妾,非以失二国也。汉虽皆受其质子,然三国内相输遗,交通如故;亦相候司,见便则发:合不能相亲信,离不能相臣役。以今言之,结配乌孙,竟未有益,反为中国生事。然乌孙既结在前,今与匈奴俱称臣,义不可距。而康居骄黠,讫不肯拜使者;都护吏至其国,坐之乌孙诸使下,王及贵人先饮食已,乃饮啖都护吏,故为无所省以夸旁国。以此度之,何故遣子入侍?其欲贾市,为好辞之诈也。匈奴,百蛮大国,今事汉甚备;闻康居不拜,且使单于有悔自卑之意。宜归其侍子,绝不复使,以章汉家不通无礼之国!”汉为其新通,重致远人,终羁縻不绝。
'4'自从乌孙王国分立两个昆弥,汉朝忧虑和辛劳,几乎没有一年安宁。这时,康居王国又派王子到长安,作为人质入侍汉朝皇帝,并向汉朝进贡。都护郭舜上书说:“过去匈奴强盛,并非因为兼并了乌孙和康居两国;现在向中国称臣归降,也不是因为失去了这两国。汉朝虽然都接受了他们送来做人质的王子,但三国之间互相贸易、赠送,来往跟从前一样。他们也互相窥伺、等待,一有机会即发动攻击。合好时不能互相亲近信任,分离时也不能将对方当做臣属来役使。以现在的状况来说,汉朝与乌孙缔结婚姻,终究没有得到利益,反而为中国惹事。然而乌孙既然与汉朝早已结好,现在和匈奴都臣服于中国,从大义出发,不可拒绝他们朝贡。而康居傲慢狡猾,一直不肯对汉使行叩拜礼。都护府官员到他们国都,接见时座位排在乌孙等国使者之下。吃饭时,国王以及贵族先饮食完毕,才让都护府官员进餐。故意做出不注意汉使的样子,向旁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