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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相韩熙载一病不起,竟至亡故;铁嘴钢牙的翰林学士徐铉被贬出了京师,唐国将相减损甚钜。其他如西北定难军节度使李克睿贡名马两百匹,北汉刘继元输粮
谷十万石,吴越钱俶献助军银十万两,三佛齐国贡来驯象两头。赵匡胤感到大宋朝日新月异,整个中原近百年来,从没有过如此辉煌的时代。
当然,愉快之中也伴有一些不愉快,自从过年之后,薛昭仪的身体一直不适,临近长春节,病情越发厉害起来,竟至卧在床榻,连长春节的宴会也无法参加了。宋皇后与薛昭仪虽然平日里交往不多,但因薛昭仪处事谨慎,也挑不出她多少错来。再说如今薛昭仪已病成这个样子,作为后宫之主,她少不得要去看望一番。
薛昭仪见宋皇后来了,挣扎着想起身,被宋皇后一把按下:
“病成这个样子了,还拘什么礼呀,快躺着吧!”
薛昭仪勉强地笑了笑,说道:
“皇后娘娘请远些坐吧,病人身上不大洁净。”
“哪来这么多事!”宋皇后顺势坐在榻沿上。“本宫偏要挨着你坐。”
“皇后,这不是玩的……”
“算了吧!”宋皇后打断薛昭仪的话,拉着她的一只手问道:“好些了吗?”
薛昭仪摇了摇头,眼眶里浸出两泓泪水。
“臣妾的病自己知道。臣妾想问问,皇后稀罕德芳吗?”
“德芳是个好孩子,很懂事,那股子聪明劲儿,比德昭更招人喜欢。”宋皇后快人快语。
“谢谢皇后夸奖他。”薛昭仪有些动情。“有几句话臣妾早想对皇后讲,一直没敢开口。”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本宫虽然脾气不好,早几年还打过你几巴掌,可那是一时火冒上来,心里却从来没恨过你,你可别记恨本宫哟!”
“皇后说哪里话,臣妾不懂事,就该由皇后教训。”停了一会儿,薛昭仪又说:“皇后,臣妾真的快不行了。临行之前,还有几个心愿想托付给皇后。看在臣妾一向敬重皇后的分上,皇后千万不要拒绝。”
宋皇后拍了拍薛昭仪的手臂,安慰她说:
“不许这么说!你的心愿本宫知道,是不是让本宫好生照顾你的德芳?”
“这是第一个心愿,皇后猜到了,就是答应臣妾的请求了,臣妾给皇后叩头了!”
“放心吧,昭仪,德昭也不是本宫亲生,不是照样疼他?本宫也会同样疼爱德芳的。你还有第二、第三个心愿?”
“臣妾本是个寻常女子,天缘凑巧给皇上绣了件龙袍,才被召进宫里。十多年了,只见过老母四五次。如今已经没几天了,求皇后在皇上面前为臣妾说几句话,能不能让臣妾母亲来看看臣妾,让臣妾守着母亲走完最后的日子。”薛昭仪说到这里,轻声呜咽起来。
“按说宫里没这个规矩。”宋皇后皱了皱眉。“不过官家还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人,待本宫跟他说说,看你这个样子,想必官家会破一破老规矩的。”停了一会儿,突然又问:“那个花蕊来看望过你吗?”
“来过一次,又匆匆走了。”薛昭仪回答。
宋皇后撇了撇嘴,哼了一声,说道:
“什么花蕊,我看就是花妖,把皇上的魂儿都勾住了。她算什么东西,竟然在大宋的后宫充起大来了。仗着官家宠她,连本宫也不放在眼里呢。我看她是个瘟神,你这病就是她传给你的瘟病!这回就着说你的事儿,本宫非要和官家理论理论不可!”
薛昭仪摇头劝道: “皇后也不必动气,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臣妾现在才明白,我不是皇上喜欢的那种女人,根本就不应该进这后宫里来。”她想起了往事,两眼望着殿顶,喃喃地说:“这辈子最留恋的,还是跟母亲在商丘当裁缝的那段日子,一天到晚忙呀忙呀,饭都顾不上吃,挣钱多少还在其次,要紧的是让人家夸两句活儿做得好。一听见人家说这种话,心里真是美极了。”
宋皇后哪能体会到那种欣悦,只凑趣地说了句:
“你真逗。”
薛昭仪把目光移到宋皇后脸上,又说:
“皇后是万金之躯,极贵之命,和臣妾这个下贱女人不一样。所以臣妾觉得走了也好,皇后一定要保重身体呀!”
从懿德宫出来,宋皇后直奔赵匡胤寝宫。赵匡胤也知道薛昭仪病得不轻,听宋皇后说起要让薛母入宫的话,没多想便答应了。
“官家,臣妾很可怜薛昭仪。”宋皇后说着,竟抹起泪来。
“薛昭仪是个很端淑的人。”赵匡胤心情也很沉重。
“那官家为什么不能雨露均恩?”
赵匡胤没想到宋皇后说出这样的话,瞅了瞅她,反问道:
“朕居于九五之尊,难道这些事也要你来管?”
其实赵匡胤也明白,方才宋皇后所说的“雨露均恩”,虽有些为薛昭仪抱不平的意思,更多的倒是她自己在诉委屈,又把怨气都撒在花蕊夫人身上,他不由有些动气。宋皇后憋了很久,今天有些控制不住,接着说道:“薛昭仪是被瘟神瘟了!”
“这是谁说的?”赵匡胤大为恼怒,盯住宋皇后问道。
宋皇后从来没见过赵匡胤如此严厉的目光,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可话已出口,怎么收回?她支支吾吾地答道:
“臣妾刚从薛昭仪那里来,她说,她说……”
“薛昭仪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朕最了解她!这么难听的话,不是你说的还能有谁?”说到这里,赵匡胤还是压住了火气。“朕不过是操劳国事之余寻些雅趣,就值得你说三道四,血口喷人?朕对你不是百般疼爱吗?你好好想想吧!”
不管是瘟病还是寒病,没过几天,薛昭仪薨逝于懿德宫。对薛昭仪的死,赵匡胤感到非常哀痛,他一直认为薛昭仪是个端直善良的女子,只不过对风月之事过于冷漠,所以无心行幸而已,他扪心自问,绝无厌弃她的意思。如今人死了,他也只能带着这种遗憾为她送行。此后数日,赵匡胤一直闷闷不乐,也一直不与宋皇后谋面。宋皇后越憋越气,忍不住又耍起性子来。
“王继恩!王继恩!”她扯起嗓门儿大叫。
谁知宫女说王继恩这会儿不在,找阎承翰议事去了。宋皇后气得一个劲在宫里转磨儿,嘴里还不住地骂着:
“该死的东西,总是找不着!”
宫娥们好不容易把王继恩唤了回来,一进门,宋皇后劈头问道:
“你死到哪儿去了!”
王继恩不敢答话,唯唯地问: “娘娘有何事吩咐?”
宋皇后白了王继恩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你去找官家,就说本宫近来精神困倦,想出宫几天去探望母亲。”
王继恩答应了一声,一溜碎步去找赵匡胤。赵匡胤正在偏殿与吕余庆、卢多逊等人议事,他足足候了半个时辰,直到赵匡胤从偏殿出来,才凑近赵匡胤低声禀道:
“皇上,皇后娘娘近些天身子不适,想去看望看望她母亲呢。”
“什么不适,分明是在与朕赌气。”赵匡胤边走边说。“也罢,就让她去几天,免得又说朕拘管她。”
“皇上大仁大德,小人先替皇后谢恩了。”王继恩眯眼一笑。“皇后怎么说也是年纪轻,让她母亲多些训导,是大好事。皇上,那小人就……?”
“你去告诉皇后,就说朕答应了。”
王继恩禀过宋皇后,找个闲空骑马出宫。方才宋皇后嚷着要出宫时,他就开始琢磨一件事: 晋王光义曾经迂回地向他打听可不可以入宫来看他的儿子,话虽是这么说,还能瞒过王继恩?他一眼就猜出晋王醉翁之意不在酒,一准是想找茬儿见宋皇后,只是宫禁森严,他还没敢向赵匡胤请求此事。如今宋皇后自己要出宫,这不是天赐机缘吗?把这件事给晋王办了,想他以后对自己也得照顾三分!他打马长街,没去宋夫人府第之前,先拐进了开封府。
听说王继恩前来,赵光义立即收拾起公务,把他让进一间偏房。王继恩也不久留,开门见山地把宋皇后出宫探亲的消息告诉了赵光义,又说:
“晋王不是想宝儿吗?明天皇后就回娘家,借这个机会去看看吧。”
赵光义心领神会,但仍一脸矜持地看着王继恩,说道:
“烦请王公公对陛下讲明,让皇后娘娘务必带宝儿出宫,以慰本王渴思之情。”
“一定一定!”王继恩说完,拱手施礼道。“晋王继续公干,小人不敢耽误,告辞了!”
第二天,一顶凤轿将宋皇后抬到了宋夫人的大第。宋夫人何尝不思念自己的女儿?见面之后,母女抱头痛哭,自不待言。一切都已安顿妥当,王继恩等才向皇后禀明,退了下去。
宋夫人久久地端详着女儿的脸,又不时地替她揩一揩眼泪:
“想为娘了?”
一句话又把宋皇后的伤感勾了起来,她一头扎在宋夫人怀里,哽哽咽咽,泣不成声。
“为娘也想你,可你现在是一国之母,就是想死,也不得相见呀!”宋夫人强忍着泪水,轻轻拍打着宋皇后的肩头。“皇上对你还好吧?”
“还好!”宋皇后把头从母亲怀里抬起来。“可皇上对女儿再好,也不能替了对母亲的思念啊!”
母女互诉相思,不觉已是一个时辰。婢女来报宴席已经备好,宋夫人拉着宋皇后的手说:
“走吧,边吃边说。”
宋皇后扭着身子不愿去,撒娇地说: “女儿就想清清静静地和母亲说话,让他们把酒食摆过来!”
“为娘知道你的性情,本来就没请三亲六戚,只有咱们娘儿俩呀!”
宋皇后这才与母亲来到中厅。虽然珍馐毕备,她却没有一点胃口,草草吃了几口,又挽起母亲的胳膊说:
“母亲,孩儿想到后花园走一走。”
“也好,如今后花园的迎春开得正盛,山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