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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马!”
“陛下,汴河边闲人凑集,是否要清道?”
赵匡胤朗朗一笑: “朕日以继夜为国操劳,为民求利。朕就不信,还有哪个会忍心加害这样的好皇帝!”
汴河是条流经京城的河。显德年间未修新城之前,河水自西面的阊阖门和宜秋门之间流过,东出丽景、保康二门。后来修了外城,自阊阖至宜秋间扩修了一条大道,道里的民居大多已迁到了外城,因此这一段汴河沿岸,民居已不再密集。赵匡胤带着赵普和那位姓余的工部尚书,便服来到阊阖门前。他今天兴致实在不错,抬眼时瞥见门楣匾上写着“阊阖之门”四个大字,问赵普:
“阊阖门就阊阖门吧,为什么还要加上一个‘之’字?”
赵普连忙回答: “陛下,这‘之’字是个语助之词,原本无义。”
赵匡胤有些不屑,说道:
“阊阖门三个字多好,偏要加个什么‘语助’,助得何事?这些酸文人啊,若都能用心助朕,而不仅是‘语助’,天下太平岂不是指日可待?”
“陛下所言极是,有些文人说起话来口若悬河,做起事来一派酸腐。这还算好的,更有一班势利之徒,心怀叵测,结党营私,就更是祸国殃民了。”
说着,三个人来到河岸。由于开封府连年修整,此处春有垂柳飘丝,秋有金菊吐蕊,汴京人时常到此处游玩。
赵匡胤跳下马来,朝河边指了指,问余尚书:
“此地若建府第庭院,需要多少时日?”
余尚书躬身回禀: “不知陛下所建府第规模如何?”
赵匡胤思忖片刻,说道: “二百余间。”
正说话间,开封府尹晋王光义也带着府兵匆匆赶到,驱散了周围的士民,气喘吁吁地奔到赵匡胤面前道:
“臣弟不知陛下出巡,护驾来迟。”
“朕只不过随便走走,没有让你护驾。”赵匡胤随口说道。
“禀陛下,若以二百间厅屋计,再加上雕梁碧瓦,臣恐至少要十个月的时间。”余尚书回答赵匡胤的问话。
“好。”赵匡胤一语撂定。“就仿兴元尹光美的府第修造,十个月内必须建成。”
“遵旨。”
赵光义有些疑惑,问道: “陛下为什么要兴建府第?”
“这是朕的事,与你们都没有干系。”赵匡胤朝晋王摇摇手。“能住进这样的庭院,朕也算对得起他们了。”
众人都为赵匡胤此举感到迷惑,只有赵普猜出了其中的玄妙,他也不说破,只凑近赵匡胤道:
“陛下,天不早了,回宫去吧。”
赵匡胤跃上马,赵光义与赵普二人分侍两侧,前有潘惟德指挥的孩儿军,后有开封府的健卒。一行人回到宫门之前,赵匡胤让光义回府,不料赵光义却说:
“陛下,臣弟有话要奏!”
“哦?那就进宫去说吧。”
“陛下,臣弟早想说几句话。”赵光义边走边说。“臣弟以为陛下近来有些变,有几句逆耳之言,还望陛下恕罪。”
赵匡胤停住脚步,瞅着光义。
“一连几次早朝,臣弟都看见陛下精神不济。昨天魏仁浦竟将此情与臣弟直说出来。臣弟以为魏仁浦固然不该如此放肆,可陛下千万要记住创业之艰难,记住当初不惑女色的誓言。除了魏仁浦以外,臣弟还听说大臣们也在议论,说自从宋贵妃入宫之后,陛下总有些萎靡。今天陛下又打算在河边修建宫室,大兴土木,臣弟更觉得没有必要。如今南征北讨,正是重困民力的时候,为什么还要把宫室修到宫墙之外呢?”
这席话显然是逆了龙麟,赵匡胤十分生气,只因赵光义是自己的亲弟弟,刚想发作,又忍住了,说道:
“你无须多虑,朕一心想的是国家土宇、四方民瘼,怎么会惑于女色呢?这些混账大臣,一见打瞌睡就认定是女色所致,全不知朕昼思夜想的是什么!至于建那几间房,又不是朕自己要住,就犯了大兴土木的错了?”
说罢,头也不回,径自入宫。刚走了几步,只见宋贵妃笑吟吟地迎了过来。赵光义从没有这么近地见过这位娘娘,定睛看时,果然是位极其动人的美女,心中不觉也咯噔了一下。直到见她扶着赵匡胤转过宫墙,自己才返身出宫。
第二十九回 范丞相鞠躬尽瘁
就在赵匡胤紧锣密鼓分布伐蜀将帅时,老丞相范质突然病倒。这一天早朝,大臣中竟有哽咽下泪者。散朝之后,赵匡胤匆匆换上衣裳,赶到范质的府第。
范质家在皇城西边不远之处。府第看起来还算宽敞,但一进府门,便觉出一副陈旧萧条之象,看得出廊柱屋楹多年没有修缮过,已经有些剥蚀,厅室里也没有什么像样的陈设。赵匡胤进到正厅坐下,因范质卧床无法走动,他的儿子范旻出来叩拜。范质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现为开封县的知县。
“老丞相病情如何?”
“禀陛下,家父昨夜病重时,口不能言。今天像是稍有好转,太医正在为臣父诊治。”
赵匡胤站起来: “走,带朕去看看。”
“陛下,病人卧房不干净,望陛下……”
“他是朕的宰相!”赵匡胤叫了一声。“朕还会嫌弃他?”
太医正从屋里出来,见到赵匡胤,连忙下跪。
“怎么样,要紧吗?”赵匡胤问道。
太医面带无奈之色,嗫嚅答道: “回陛下,丞相患的是风疾,怕是……”
赵匡胤大步走进范质卧房,径直来到床前,往榻边一坐,攥住范质枯瘦的手:
“丞相安心服药,一定会好起来的。”
范质直视着赵匡胤,嘴角动了动,露出一丝苍老而绝望的笑容,轻轻地摇了摇头。
“丞相是太累了,这都怪朕。从今日起,你只管安心治病,凡有所缺,尽可直言,朕都会给你送过来!”见到范质那双无神的老眼,他一阵心酸,因为他以前从未这么长久地注视过这个老人。
“陛下,臣是太累了。臣从世宗皇帝为政时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到了新朝,更是不分昼夜。”范质的声音很轻,语调也比常日慢了许多。“臣尽心了,无愧于陛下了。臣把该做的事都做了……”
“丞相,”赵匡胤有些激动。“朕知道你为大宋朝鞠躬尽瘁,百官万民都知道你是国家的好丞相。你不要说丧气话,不久就会好起来的。”
“陛下……”范质刚叫了一声,突然脸涨得通红,嘴唇虽然还在翕动,却发不出声音来了。
“丞相,丞相你要说什么?”
“爹爹!”范旻凑近范质的脸。“你要说什么?你要……”
范质艰难地把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在空中晃了晃。
“要笔?要写字?”范旻领悟了父亲的意思,忙对家仆说:“快,快去取纸笔!”
仆人飞快地将笔砚端上来,范旻把笔递到范质手里,又把厚厚的一叠纸撑在范质面前,给他一个正好写字的位置。
范质的手颤抖得很厉害,范旻不得不托住他的肘部。他的字也已是歪歪扭扭,勉强认得出。
“我”,范质写完了第一个字,喘了口气。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范质面前的纸上。
七个字终于写完,虽然参差不齐,但连起来是一句话:
我欠世宗一个死。
范质无力地垂下胳膊,笔滑落在地上。太医连忙上前诊了诊脉,对赵匡胤摇了摇头。
赵匡胤面色凝重地从范质卧室走出来,他觉得眼泪直往外涌,于是仰头朝天,想让那即将流出的泪水渗回眶里。五六年了,他还从来没有在臣下面前流过泪,今天他真有些控制不住了。回宫的路上,他一直在想着范质的一生。且不说此人在周朝时如何操劳国事,就是入宋的这几年里,上至太后、皇后的丧葬,祖宗的迁葬,纳美人、立贵妃的朝仪,肃贪倡廉、救荒戢盗、百官考绩、礼仪典章之确立……事无大小,必亲问之。生性耿介,有话就说。虽然他的固执也让自己生了不少的气,而他也落了满身的埋怨,可如今回想起来,他又是个无可指责、无可怨恨、无可挑剔、近乎完美的人,他的一言一行,都是出以公心。看他那个府第,虽然称不上家徒四壁,也绝不像个宰相门庭!
赵匡胤闷闷地进了膳,走到庭院中。天阴惨惨的,空中响着阵阵蝉的哀鸣。他在考虑范质之后由谁来接任宰相之职。
阎承翰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陛下,陛下,范丞相,薨逝了!”
尽管是预料之中的事,赵匡胤的脑袋里还是“嗡”了一声,眼泪哗哗地流了出来。
潘美自抵达湖南之后,命李汉琼仍旧驻守江陵,镇抚荆南士民,并命他努力积聚粮草,打造舰船,以备征讨蜀国大军之需。他自己则把尹崇珂、王侁等将领召到潭州,命他们训练士伍,收剿流寇。同时把周保权的军队进行整编。最后这项任务,吕余庆在任时已经进行,但是十分艰难,因为李处耘、王侁等攻破湖南时,王侁所部把拼力反抗的一些湘西军卒杀死后,又将俘虏的数人杀了吃肉,以威震蛮人。这种做法不仅激怒了部落蛮卒,连朗、潭、衡等州的将卒也对宋军极为抵触。潘美到任后,费了很大气力安抚士民,好不容易才使潭、朗之地安定下来,而西边土著首领秦再雄又聚集大批士卒,声言要进攻潭州,恢复旧土,把宋人赶出湖南。这个消息一传出,潭州周保权旧部又是一片骚乱,大有蠢蠢欲动、互相应和之势。为了安定军民之心,潘美一面派人飞马回京奏报,一面将王侁及当时杀食人肉的将校带到潭州,邀秦再雄来潭州商谈。秦再雄是个铁汉,也不怕潘美设什么圈套,竟答应了潘美的邀请,而且只带了几十个人来到潭州。这时,朝廷的圣旨也到了,任命秦再雄为辰州刺史,王侁降官四等,向湖南之民负荆请罪,其余诸事由潘美便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