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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刺史,我等知道你是蜀国的大忠臣,军卒们也都敬仰你的威名。如今咱们都没了活路,弟兄们想推你为帅,起兵造反,把宋人赶出蜀地,光复国家。你从不从?”
全师雄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雷众劫持了。其实从内心来说,他何尝愿意弃蜀降宋,只不过国都亡了,还有什么办法?他脑子急速转动,又见此地蜀卒有三万之众,一下狠心,说道:
“如今全某也只能如此了。只是有一条,你们既推我为帅,就要听从我的指挥调遣!”
雷众放开全师雄,与众军将一齐跪下:
“我等若有违帅命者,甘愿受死!”
全师雄将他们一一扶起,又说: “全某受众将推戴,愿为蜀中父老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弟兄们既已拜了我,我就权作统帅。事不宜迟,你们分头到各帐去说服士卒,拉起队伍,趁夜夺取宋人器甲,把自己武装起来,先拿下绵州,再杀回成都!”
“蜀兵哗变了!蜀兵反了!”
李守节在睡梦中听见外面的呼喊声,立即翻身下榻,披好衣甲,奔出门外。
黑夜里,不少宋兵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糊里糊涂地丧了命,剩下的宋兵与蜀卒厮裹在一起,也分不清敌我。李守节见局面难以控制,只好骑马向城外奔去,跑了几里路才停下,回身望去,陆陆续续有些小股宋兵跟了上来。好在蜀卒忙着占领州城,没有顾得上追杀。
遭此打击的李守节十分懊丧,也从心里埋怨王全斌不该擅自减扣蜀兵的装钱。可是事已至此,只能先整顿人马,另派飞骑驰往成都,向王全斌求救。
不料全师雄这一起兵,如同星火燎原,蜀中丁壮纷纷响应,不数日间,兵马扩展到数万人。他为这支大军取名叫兴国军,自己被拥为兴国军大元帅。没几天率军从绵州南下,攻取了汉州和彭州,反过来对成都形成了合围之势。
王全斌没料到事态会如此急转直下,连忙召集王彦升等前来商议,连重伤未愈的崔彦进也被抬了过来。
“元帅,全师雄算个什么鸟人,那些蜀兵也都是胆小鬼。末将带兵攻打汉州,一定杀他个片甲不留!”王彦升毫无惧色。
“也好,你先行一步,本帅随后出兵。”王全斌说道。
崔彦进摆摆手,有些担忧地说:
“元帅,眼下成都还有一万多蜀兵没有遣送呢,末将担心万一全师雄真的攻到成都,这些人里应外合,岂不坏了大事?”
王全斌点点头: “崔将军的话极有道理。”
“杀死狗日的不就完了?”王彦升大大咧咧地说道。
王全斌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对王彦升说:
“此事交给你去办,要干净利索,一个也不留!”他把计划告诉王彦升,又嘱咐他:“此事要快,不要让吕余庆知道。”
第二天,成都百姓都被强令往南城城墙上搬石头。成都的东、西、北三面城墙都是单层,惟独南城是双墙,中间有个夹层。数日之后,南城内、外两道城墙上面堆满了大石头。王彦升查看之后,将尚未开拔的蜀军官兵押进夹墙之内,举起小旗朝城上一挥,城上的宋兵一齐将巨石推下墙去。可怜万余蜀兵霎时间都被砸死在夹墙里,其状惨不忍睹!
全师雄所率蜀卒重振于亡国之后,全不似宋人想像的那样胆怯,此时守在汉州,稳如泰山。王彦升攻城不下,正不知如何,却见全师雄领着兵马冲出城来,把王彦升杀得倒退几十里。此时李守节收拾残部正好赶到。王彦升见来了救兵,又抖起精神,掉转马头挥兵反击。全师雄知道李守节的兵马已丧失不少,剩下的这些,不过是远道而来的疲兵,便放过王彦升,朝他杀过来。李守节挺枪来迎,被全师雄围在当中。士卒们左右拼杀,怎奈势单力薄,难以敌众。正在李守节焦急之时,冷不防被全师雄刺中心窝,翻身落马,宋兵顿时大乱。王彦升拍马来救,全师雄也不恋战,丢下汉州,径奔彭州而去。
王彦升来到李守节身边,见他胸口满是鲜血,当他握住李守节的手时,才觉出那双手已经冰凉。在场的士卒都哭了起来,王彦升阴沉着脸,下令道:
“为李将军下葬!”
没人忍心去拖李守节,士卒们成片地跪在地上,哭声越来越响。
王彦升推开士卒朝外走了几步,仰起头,眼泪在眶子里沁着。天阴惨惨的,风吹在脸上,吹在眼窝里,像是非要把他的眼泪吹落不可。他抬手抹抹双眼,仰天叹道:
“李筠老匹夫,你竟生了这样一个好儿子!”
六月,孟昶出长江由江陵北上,抵达汴京,这一行足足有二百多人。依照受降敌国之礼,孟昶等人在郊外素服待罪。赵匡胤派晋王光义先去问劳,自己与赵普在后殿就受降名册上的官员任用商讨起来。按赵普的意思,孟昶被逼无奈才勉强投降,只能封侯。赵匡胤不大赞成赵普的意见:
“朕以为凡事不必拘于常理,蜀国只是朕征服的第一个大国,后面还有南汉、南唐、北汉和契丹呢,何必计较什么公侯。大国就该有大国的肚量!”
至于其余诸人,如伊审征之流,把他们散在各州郡为知州、节度,让他们无法串通勾结、东山再起就行了。一切拟定,赵普领旨去草诏书。
赵光义带着几个朝官来到郊外,孟昶携其母李氏、慧妃花蕊夫人等跪迎于帐外。赵光义先简单地问候了几句,一眼看见了身着素衣的花蕊夫人,好一个美妙绝伦、气质温雅的女子,他心中暗自叫绝,不住地偷眼看她。不过赵光义是个极懂克制的人,也不多说,礼数毕后,便带人回到城中。
如今的大宋朝,礼仪制度都已完备,受降仪足足折腾了一个时辰。骄阳之下,孟昶的老母李氏竟昏倒在地上。赵普见状,忙命人将她抬了下去。
仪式结束后,赵普传命让随行百官各依安排定的住处暂去歇息,又命孟昶携其母妃、孟玄喆及大臣李昊等入拜崇元殿,接受封赏。
崇元殿里百官肃列。孟昶一行仍头戴白帽,身穿素服,由阎承翰带进殿中,跪在赵匡胤面前。翰林学士卢多逊宣读了赐赉诏和授官诏,诏书说:
取法上天,广覆后土,既协混国之象,永垂照临之光。方喜来朝,何劳俟罪。
这段话是说如今大宋与西蜀已是一家,宋朝皇帝也不以罪臣对待他们了。接下来便是朝廷给他们的赏赐和官封: 赐孟昶之母金三百两、银三千两、锦绮两千匹;赐孟昶鞍马、金银、丝绢以千万数,又封孟昶为秦国公,太子玄喆为兖州节度使,宰相李昊为工部尚书。
“各位平身吧。”诏书读完,赵匡胤对孟昶等说道。他又逐一观察着这些归降者,问道:“国母李太夫人为何不见?”
“禀陛下,老母年迈,方才昏厥过去,所以未能前来谢恩,望陛下恕罪。”
“哦,老夫人身体不爽,朕要亲自去看望她老人家。”
“陛下,臣已命人将太夫人送到新居去了。”赵普应声说道。
赵匡胤捋了捋胡须,笑着对孟昶说: “国公有所不知,朕从去年就开始为你建造新居,在京城最美的汴河岸上,今天你就可以住进去。日后就安心在那里享清福吧!”
“谢陛下!谢陛下!”孟昶连声谢恩,这可是他绝没有想到的事。
赵匡胤的目光又向女人们扫去,先看见跪在孟玄喆身边的两个姬妾,虽然素面朝天,仍显得十分妖娆,不禁心动了一下: 蜀国竟有如此丽人!随后又看见孟昶身后跪着一个女子,此女除了美艳之外,更有一种说不出的韵致,赵匡胤觉得,这种韵致不论是从薛昭仪身上还是从宋贵妃身上,都是找不到的,他猜想这一定就是那个花蕊夫人了。早在征蜀之前,他就听说孟昶惑于一个绝代佳人而不理朝政,还听说那女子意态娴雅,会写诗能作赋,被孟昶封为慧妃。慧妃,这个名字取得精当,单看那双眼睛,便能觉出她有无限的聪慧,要不然怎么会作诗呢?花蕊夫人,这个雅号取得更切,女人相貌如花不难做到,难的是娇嫩如蕊,让人不忍掐断。他胡思乱想了片刻,才把话题转到正事上来。
“各位爱卿,朕为你们都安排好了住处,回去歇息吧!”
随后站起身,对阎承翰说: “备轿,朕要去秦国公府上探望老国母!”
刚想退出的孟昶听见此话,连忙返身说道: “罪臣不敢劳陛下大驾!”
“说哪里话,你们远道而来,朕总该尽地主之谊。再说,朕也想顺便去看看你的新居。”这话不假,由于万事攒集,此第建成后,赵匡胤确实还没去看过。
金黄的大轿在众人簇拥下缓缓朝汴河行进。当赵匡胤走进这座规模宏大的宅院时,满眼所见尽是雕梁画栋,碧瓦琉璃,不论大处细处,都显得美轮美奂,厅室里的种种摆设也都很讲究。赵匡胤感到十分满意,对孟昶说:
“国公,你知道朕为什么让你的宰相李昊担任工部尚书吗?”
孟昶连忙拱手: “罪臣不知。”
“说起此事,朕还真觉得心酸。朕生怕你来京太速,没有像样的住处,催着工部余尚书昼夜督工。余尚书为了给你赶工期,府第刚刚建好,他就累死了!”
孟昶一听这话,立即跪下,惶恐说道:
“如此,臣的罪孽就更深重了!”
“朕可没有怪你的意思,平身吧。老国母住在何处?”
阎承翰引着赵匡胤来到老夫人的住处,孟昶和花蕊夫人也跟着进来,其余人都候在外面。
早有人报知老夫人,她已跪在厅中迎驾。赵匡胤一见,急忙把她扶起来,说道:
“老国母免礼吧,朕是专来看望你的。现在感觉如何了?”
李氏坐在榻上,与赵匡胤正对着面,回答说:
“方才不过是受了些暑气,现在好多了。劳陛下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