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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要。”亲王的手抵在下颌，仿佛思考著什麽。“这可没办法啊，男孩。对血族成员来说，永生就像人类会死亡一样顺理成章。”
“不！”
“啊，冷静点，没什麽好怕的。以後你就会发现我们比人类更优越。”
“不，我不要！我不要……”
“没办法呀，男孩。”亲王拍了拍他的脸颊，“你虽然是个意外，但已经是我们的成员了，赶快适应这新的身份吧。”
这是一种温润的近乎悲天悯人的声音，冯念恩看著亲王温和的嘴角，无法相信那残酷的话是从那里发出的。他的身子剧烈的颤抖著，薄削的短发随著头颅的摇摆在空中摆动。
“不，我要做人！我要当人，我还有爸爸，我还要为他养老，我才二十二岁，我不要死，不要……”
“你没有死，男孩。死的不过是一个脆弱的人类，现在的你是强大的。你当然还可以照顾你在人类中的父亲，几十年的时光对我们来说和一秒没有任何区别。你拥有永远的青春和生命，这是多少人类梦寐以求而不可得的。”
“我不要……”冯念恩哽咽道，“我不要这些，我只想和以前一样。会老、会死，我只要做一个人就好了。求求你，亲王，让我做人吧，让我做回人类吧。”
亲王叹了口气，看向若牙：“我第一次见到刚加入血族就要脱离的。”
“是呀，第一次，第一次啊……”
“你的声音里有些悲戗啊，若牙。这令你想起了什麽不愉快的事情吗？”
若牙垂下眼，低声道：“没有，亲王。没有什麽不愉快。只是，他怎麽办？”
亲王看著陷入痛苦中的冯念恩，微微簇了下眉：“先带他下去吧，过两天等他平静了下来再说。”
“那就不打扰您了。”她说著，优雅的行了一个标准的礼节，拉著冯捻恩走出了黑银相间的木门。
亲王看著他们的背影，有些头疼的想起了被关在禁闭室中的苍牙：“看看你惹了什麽麻烦，小鬼。”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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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念恩迷迷糊糊的被送回了房间，他的耳边不停的回荡著亲王温润的声音：“你没有死，男孩。死的不过是一个脆弱的人类，现在的你是强大的。你当然还可以照顾你在人类中的父亲，几十年的时光对我们来说和一秒没有任何区别。你拥有永远的青春和生命，这是多少人类梦寐以求而不可得的。”
然後又是岚牙琉璃般的话语：“你拥有无尽的寿命，拥有人类梦寐以求的各种能力，除了卡玛利拉条约外没有任何法律限制。哦，当然！你也要尊敬我们的亲王。不管从哪方面来说，做鬼都比做人好。”
是的，作为吸血鬼的确比一个普通的人类更为优越。但，每当冯念恩想到那些永远就从内心深处升起一种恐惧。他没有经历过永远，但他却怕这种东西。
这种怕是一种模糊的、朦胧的恐惧，这两个简单的汉字总是将他再次拉到那三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那是他一生中面对的三个死亡……
他一向满足於作为人类的身份。虽然张翰文总是把他当作傻子般的戏耍，虽然不管是容貌还是身份在人中他都是那样的平庸，但他满足。他只希望生活按照他所努力的方向一点一滴的前进，而不是、不是突然变成一个鬼……
每次想到这里，他就对把自己变成这种东西的苍牙升起一种愤恨：“为什麽是我？为什麽要把我变成这个样子？”
他那麽满足於当一个平凡的人类，从未想过要长生不老，从未渴望过超过自己努力之外的东西，为什麽要把他变成这样？
“因为你是个意外。”
冯念恩睁开眼，看到不知道什麽时候来到的若牙斜靠在门框上。瓷器般的面孔在镏金包裹的黑色门框上益发显得剔透。
“意外？”
“本来我们的人选是另外一个人，但因为你竟然看到了本不应该看到的鬼火，苍牙在误会之下就把你变做了晚辈。”
“意外？我只是个意外？”
冯念恩高叫了一声，虽然性子一向平和，但也被激起了少有的怒火。
“我不要这个意外！你们不能这麽做！把我变回去！变回去呀……”
他冲上前，愤怒的摇晃著若牙。若牙微微的摆动了一下肩膀，毫不费力的将他推开。
“如果你不能冷静下来，我只有请亲王改天再见你。”
“见亲王？”冯念恩做了个深呼吸，“不不，我可以冷静！不要改天！”
若牙冷冷的看著他。
“我保证！我保证自己绝不会失态。”
若牙转过身：“走吧。”
“相信经过这两天你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下来，是吗，男孩？”
冯念恩长长的吸了口气，让大厅中菊花那略带苦涩的甘甜味道平复下血液的快速流动。
“是的，亲王。”
“很好，看来我们终於可以正式的自我介绍了。我是这里的亲王，用人类的话来说就是这个城市的地头蛇。不过只要你不违反卡玛利拉条约并对血族成员保持适当的尊敬，永远不用害怕我。你自有你的长亲……”
“不，亲王。我很抱歉打断你，但我不得不说。”他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唇，希望自己的冷静可以一直保持下去，“我不得不说，亲王。我、我还是想做一个人。”
亲王微微一笑：“男孩，做人有什麽好呢？”
“是的，我知道。你们比人优越，但、但我还是想做一个人。我本来就是个人，不想变成别的……别的生命。”
“看来你还是没想通，也许应该让你再多想两天。”
“不！我想了很多，非常多，真的！”他连忙辩解道，红色从血管里蔓上了他苍白的皮肤。
“如果真是这样，我也没有办法。我们可以把人类变成血族，但没有办法使血族变回人类。”
“不！我不相信！一定有办法的！哦，抱歉……”发现自己的语气过於激奋，冯念恩再次长长的吸了口气。
“没有关系。”
“我听说，我、我变成……恩，变成你们的这个样子，是个意外。”
“不错。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你和本来的人选是同年同月同日生，虽然没有先例，但我想也许是这个原因使你看到了本不该看到的鬼火。”
“同年同月同日？”冯念恩一愣，想了一下，道，“本来的人选是小姐？恩，我是说张翰文？”
亲王点点头。
“那、也许、也许我们可以修正这个错误，我是说……如果她愿意、如果她愿意……”
亲王摇摇头：“不可能的，男孩。我们当然可以使她加入血族，但却不可能让你再变回去。”
“但这是个意外！意外本来是不应该发生的，我本不应该变成这个样子的！一定要变回去，你们有责任使我变回去。”
“已经发生的意外就不能再叫意外。”
“可、可是……”
亲王比了个手势，窗帘阴影下的蝙蝠飞了过来。
“到禁闭室把苍牙带过来。”
蝙蝠拍拍翅膀在空中盘旋著，却没有飞走。
“去！”
蝙蝠咕咕叫了几声，才不情愿般的飞出大厅。
“没有什麽可是，男孩。一会儿你会见到你的长亲，对，就是那个使你成为血族的成员，他正因为这个意外而接受惩罚。本来这些，啊……他来了。”
冯念恩闻言，刚要转身去看就发现一个黑色的身影犹如闪电般的出现在大厅里。
“这个东西说您叫我，亲王。”
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举著蝙蝠的脚，撇著嘴笑道。
“我想也应该让你见见自己的晚辈。”
“啊，晚辈！”男孩撇脸睃了冯念恩一眼，“不错，晚辈。我听岚牙说他的体质还好，总算没有让我完全失望。”
“把白鸦放了，苍牙。”
“白鸦？您说的是这个黑糊糊的东西吗？啊，对不起。”
男孩松开手，蝙蝠立刻如蒙大赦般的飞进阴影。
“好了，来和你的晚辈正式的见个面吧，以後的半年他就要暂时交给若牙了。”
“他是我咬的！你不能把他交给别人！”男孩的脸立刻沈了下来。
“苍牙。”若牙叫道，“不要这样对亲王说话，你违反了条约，只是半年的禁闭，亲王已经很仁慈了。”
“他是我的晚辈！只有我可以教导他，若牙绝对不可以。”
“我只是暂时代替你看护他，他的长亲还是你，苍牙。”
“别忘了，苍牙，这次的机会本来是若牙的。虽然你从她手里……”
“是我让给他的，亲王，是我自己放弃这次的机会的。”若牙不等他说完已插口道。
“好吧，是若牙主动放弃的好了。但对这个人若牙同样负有责任和权力，我决定让你们共同担当他的长亲。”
苍牙狠狠的瞪著亲王，狭长的凤眼闪烁著愤怒的火花。
“不好吗？”亲王笑道，“这就像人类中的父母，共同教养幼年的孩子。如果你真的不愿意……”
“好吧，就按你说的办。”
虽然仍然吊著脸，但那双狭长的凤眼中闪烁的已经不是愤怒。
“我不愿意！”冯念恩终於忍不住的叫道，“我不愿意！我有自己的父亲，我不需要什麽长亲，不需要什麽教导……”
“不需要？”苍牙嗤笑道，“你知道如何躲避猎人的追捕吗？你知道受伤後怎样可以尽快复员吗？你知道缺少某个零件後怎样找一个新的吗？你知道如何猎取需要的鲜血吗？血族难道是这麽容易就可以溶入的吗？没有长亲的教导，你就等著被子弹射进心脏化为灰尘吧！”
“不、不是……”冯念恩喘著粗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只是、只是想做一个人，我不要变成鬼！不要变成你们这个样子！”
如同月光铺射到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