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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阿斯特韦尔夫人爽快地答应着,“我们怎么开始这件蠢事呢?”
“很简单,夫人,很简单。”矮博士说道,“向后仰靠,嗯,就这样,很好,放松!”
“我一点儿也没紧张。”阿斯特韦尔夫人说,“我倒要看看他怎样违背我的意愿催眠。”
卡扎勒特博士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啊啊,但如果您愿意,这不会与您的意愿相矛盾的,不是吗?”他高兴他说,“好。把那盏灯打开,好吗,波洛先生?就人睡了,阿斯特韦尔夫人。”
他变换了一下位置。
“天渐渐黑了。你很困很困。你的眼皮感到有些沉重,它们闭上了……闭上了……闭上了。不久你就会睡着……”他的声音渐渐弱下去,渐渐单调了。他向前探身看了看,轻轻扒开阿斯特韦尔夫人的右眼皮。然后他转向波洛,满意地点点头。
“很好。”他低声说,“继续吗?”
“如果你愿意。”
医生厉声而威严地说道:“你睡着了,夫人。但你听我说,你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沙发上的身体一动也没动,连眼皮也没抬,用一种低沉而毫无感情的语气回答:“我听你的。我能回答你的问题。”
“阿斯特韦尔夫人,我想让你回到你丈夫被害的那个夜晚。你还记得那个夜晚吗?”
“是的”
“你在吃晚饭。向我描述一切你看到了什么,有什么感觉。”
阿斯特韦尔夫人仰躺的身体略微不安地动了动。
“我的心情糟糕透了。我为莉莉担心。”
“我们知道这个。告诉我们你看到了什么?”
“维克托正狼吞虎咽地吃着腌杏仁,他很贪吃。明天我要告诉帕森斯不要把那道莱放在他那边。”
“接着说,夫人。”
“鲁本晚上脾气坏透了。我认为不只是因为莉莉。可能还有生意上的事。维克托奇怪地看着他。”
“给我们讲讲特里富西斯先生,阿斯特韦尔夫人。”
“他左边衬衫袖口磨破了。头上搽了好多头油。我讨厌男人这样,因为会把卧室的床弄脏的。”
卡扎勒特看了看波洛,波洛摇摇头。
“晚餐结束后,夫人,你们在喝咖啡。给我讲讲当时的情况。”
“今天的咖啡很好喝。每天的咖啡味道都不一样。厨师煮的咖啡时好时坏。莉莉不停地看着窗外,我不知道为什么。鲁本走了进来。他火爆的脾气又来了,破口大骂起可怜的特里富西斯先生。特里富西斯先生的手拿起了纸刀,那把像真刀一样锋利的大纸刀。他把刀摄得紧紧的,手指惨白。
他把刀猛地扎在桌子上,刀尖都折断了。他拿它的姿势就像拿一把匕首杀人的样子。瞧,他们一块儿出去了。莉莉穿上了她那件绿色的晚礼服,绿色很适合她,她看起来可爱极了,像朵娇嫩的百合花。下周我必须让人把床单,床罩、枕巾洗一下。”
“等一下,夫人。”
医生凑到波洛跟前。
“我们得到了我们想知道的。我认为,”他咕哝道,“那个拿纸刀的动作,使她认定是秘书干的。”
“我们现在再谈一下塔屋的事。”
医生点了点头,然后又用宏亮、威严的语调向阿斯特韦尔夫人提起问题来。
“已是深夜了,你和丈夫在塔屋。你和他吵得很凶,是吧?”
阿斯特韦尔夫人又不安地动了动。
“是的……很可怕……非常可怕。我们都说了些吓人的话……我们两个人。”
“不要太在意。你可以看清整个房间。窗帘拉着,灯开着。”
“吊灯没开,只有台灯是开着的。”
“你离开了丈夫,你向他道了声晚安。”
“不,没有。我太生气了。”
“这是你最后一次见到他,不久他就被谋杀了。你知道是谁杀了他吗?夫人?”
“是的,特里富西斯先生。”
“为什么这样说呢?”
“因为我看到窗帘凸出一块。”
“窗帘凸出一块?”
“是的。”
“你亲眼看到的吗?”
“是的。我差点没去查看。”
“那儿藏着一个人特里富西斯先生?”
“是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
突然,她平淡的声音犹豫了片刻,失去了信心。
“我……我,因为那把纸刀。”
波洛和医生飞快地交换了眼色。
“我不明白,夫人。你说窗帘凸出了一块?有人藏在那儿,你没看到那个人?”
“不,没有。”
“因为你早些时候看到特里富西斯握刀的姿势所以认为是特里富西斯先生?”
“是的。”
“但特里富西斯先生上床睡觉了,不是吗?”
“是的是的,很正确,他回了自己的房间。”
“那么他不可能在窗帘后面?”
“不不,当然不能,他不在那儿。”
“那之前他向你丈夫道了晚安,是吧?”
“是的。”
“然后你再也没看到他?”
“没有。”
她动了动,翻转着。用微弱的声音哼哼着。
“她要醒过来了。”医生说,“我想我们也有所收获,不是吗?”
波洛点点头。医生俯下身去看看阿斯特韦尔夫人。
“你就要醒了。”他柔声说,“你现在要醒过来了。不一会儿你就会睁开眼睛。”
他俩等了一会儿,只见阿斯特韦尔夫人坐起来,直瞪瞪地看着他们两人。
“我刚才睡了一觉吗?”
“是的,夫人,睡了一小觉。”医生说。
她看了看他。
“你们在搞骗人的把戏。”
“我希望您感觉不坏。”他说。
阿斯特韦尔夫人打了个哈欠。
“我感到很疲劳,想去休息一下。”
医生站了起来。
“我已吩咐他们给您端杯咖啡。”他说完和波洛走向门口。
“我说了什么吗?”当他们走到门口时她叫住他们。
波洛回头笑着看看她。
“没什么太重要的,夫人。你告诉我们餐桌布需要清洗。”
“是的。”阿斯特韦尔夫人说。“你们没必要弄这把戏让我告诉你们这件事。”她开心地笑了笑,“还有什么吗?”
“你还记得特里富西斯先生那天晚上在餐桌上拿起了一把纸刀吗?”波洛说。
“我不知道,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阿斯特韦尔夫人说,“他可能是这样做的。”
“窗帘凸起一块使你想到了什么吗?”
阿斯特韦尔夫人皱了皱眉头。
“我似乎记得,”她慢慢他说,“不,忘了,但……”“不要为自己难过,夫人。”波洛急忙说道,“这并不重要,一点也不重要。”
医生和波洛去了波洛的房间。
“好的。”卡扎勒特说,“我认为这清楚地解释了一切。毫无疑问鲁本先生把秘书惹火了,秘书抓起一把纸刀,却不得不强抑制住冲动。阿斯特韦尔夫人想的只是莉莉玛格雷夫的问题;但她在潜意识里注意到特里富西斯的这一举动。
曲解了这一行为。
“她相信是特里富西斯杀害了鲁本先生。这思想已根深蒂固。还有窗帘凸出一块,这很有趣。听你说塔屋里的桌子在窗边,窗户上拉着窗帘,是吗?”
“是的,我的朋友,黑色天鹅绒窗帘。”
“窗户的斜面墙有足够的空间藏个人吗?”
“只能容一个人,我想。”
“至少有一种可能性,”医生慢吞吞地说,”就是有人事先藏在屋内,但如果是这样,也不可能是秘书,,因为他们两个都看到他离开了房间。也不能是维克托阿斯特韦尔,因为特里富西斯看到他出去了,也不能是莉莉玛格雷夫,不管是谁,那人一定是在鲁本先生进入房间之前就藏在那儿了。你给我详细讲讲房间的位置。那么内勒上尉呢,会不会是他藏在那儿了呢?”
“也有可能的。”波洛同意道,“他当然在旅馆吃了饭,但他多久后出去的还没确定。他大约是十二点半回去的。”
“那么也许就是他!”医生说,“作了案。他有动机,还有随手可拿的凶器。你似乎对我这推断不满意?”
“我,我有其它的看法。”波洛承认,“告诉我,医生先生,想想如果是阿斯特韦尔夫人自己作案,她有必要在昏睡中隐瞒事实吗?”
医生吹了声口哨。
“这就是你的看法?阿斯特韦尔夫人是凶手,是吧?当然……这很有可能,我还从未想过。她是最后一个和他在一起的,至此没人再看见他。对你这种假设我不大同意。阿斯特韦尔夫人会强制头脑在昏睡状态中对她的罪行不透一点儿风声的。她会诚实地回答我的问题,但在这一点上她会保持沉默。然而这样她不应执著地指控特里富西斯。”
“我明白。”波洛说,“但我没说对阿斯特韦尔夫人作案确信无疑,这只是个猜想。”
“这个案件很有意思。”医生想了想说,“想证明查尔斯莱弗森无罪,那么就会有其它的嫌疑犯,汉弗莱内勒,阿斯特韦尔夫人,甚至莉莉玛格霄夫。”
“你还忘了一个人,”波洛不露声色地说,“维克托阿斯特韦尔。根据他自己的讲述,他坐在房间里,开着门在等候查尔斯莱弗森回来。但这是他的一面之词,你明白吗?”
“那个脾气暴躁的家伙,是不是?”医生问道,“你刚才告诉我的。”
“是的。”波洛点点头。
医生站起身。
“好吧,我必须赶回城里。你会告诉我结果的,是吧?”
医生走后,波洛按铃把乔治叫了来。
“来杯大麦茶,乔治。我脑子乱极了。”
“好的,先生。”乔治说,“我马上去准备。”
十分钟后,他端来热气腾腾的茶杯。波洛惬意地吸了一口那难闻的气味。他边喝边自言自语道:“追捕猎物的方法无所不有。追捕狐狸,你必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