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扒手般灵巧的手指搜着死者的身。在钱包里,有一封信,折叠的几何形状一眼就可以辨认出来。可怜的人,他也收到了一只小纸船。他惊愕地打开它,看到:
该轮到你走啦。
这一次,事情的发展结果很凄惨。像蒙代伊一样,军官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一威胁的严重性,否则他肯定会在给伊莎贝尔的信中有所暗示的。这两个人的无忧无虑的行为举止,并非不令人感到奇怪,他们对已经十分明显的恐吓掉以轻心了。其中有些事情是无法解释的。他们这两个人,本应该扔掉这滑稽的纸张的……难道蒙代伊在声明他没把这恐吓当一回事时,是在撒谎吗?因为最终,他把这封信放在了文件夹中。而多夏安却极认真地把它放到了钱包里。两个表兄弟恰恰是再过几个小时就要会面了。是巧合吗?……
罗平把信又放进钱包里,把钱包又放回死者的口袋中,然后把军大衣的对襟往一块儿扯了扯。他忙乎着,同时密切注意着自己身后发生的一切。但是没有一个旅客露面。他重新关好包厢的门,走到另一节车厢去。此时车子快到凡尔赛了,速度也已经减了下来。最起码的谨慎告诉他应该在这儿下车。真遗憾!多好的机会,可以在蒙帕纳斯火车站看到怪异的小姐的机会失去了。她每周一,是要跟姐姐一块儿吃奶油果子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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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罗平的调查
刚到勒芒车站一会儿,罗平就在车站餐厅里一边吃早餐,一边看他在蒙帕纳斯买的报纸。一件事引起了极大的轰动:《一名军官在四百一十二次特别快车上被杀》,这是《日报》的标题;《晨报》的通三栏的标题是:《悲惨的特别快车》,而《小巴黎人报》的惹人注目的标题是:《神奇的、血淋淋的小纸船》……早晨的旅客们聚集在车站餐厅里,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打开的报纸,仔细地看着车厢的照片和倒霉的多夏安的照片。
“我就像现在看您这样地看到过他。”一个伙计对站在酒吧前的一位检票员说道,“他就坐在那儿,在第二张桌子那儿。我给他端了一杯牛奶咖啡。当我想到一小时之后……”
可是,如果说标题都很吸引人的话,那么内容就显得很贫瘠了。警署表现得很慎重。它当时认为火车上的惨案与蒙代伊作为牺牲品的那次袭击之间有着某种联系。现在,好像人们想杀害蒙代伊这一点已经可以肯定了。在这两件事中,罪犯肯定是同一个人。而正是这一点让罗平感到不安,因为他很清楚,蒙代伊是属于意外受伤的,是由那个……杀人犯,可以说,是以某种方式走到他们前面去了。他之所以成功地杀害了多夏安,是因为他还没有对蒙代伊发起进攻。可是怎么能下断言呢?蒙代伊不是还处在危险之中吗?……罗平犹豫了。他总不能去把实情告诉韦贝尔吧。后者肯定会高兴得把他投进监狱的。他们之间的旧帐还没有了结清楚。另一方面,保持沉默,这或许是在宣判蒙代伊的死刑。此外,罗平已经看到了某个神奇人物在行动,而警署则根本不知道此人的存在:红棕色头发的人。他是否有权将如此重要的情报据为己有,秘而不宣呢?当然,他总有办法让报界公布出去,就像以往所干的那样。在这么多年的战争之后,他的重新出现,将会受到满怀激情的欢迎的。如果他首先把罪犯的体貌特征提供出来,那将是多么辉煌的胜利呀!但是谨慎的性格战胜了他的自尊和爱虚荣。首先,他不能肯定红棕色头发的人就是罪犯。其次,他不会忘记蒙代伊夫人的怪异的行动和举止。他隐隐约约地感到,在他本人称之为“表亲事件”的背后,有许多令人生畏的连带事件。其中,第一封信的内容尤其令他困惑。“你要第一个走的。”这就说明蒙代伊是名单上的第一个了。多夏安是第二个。然后呢?马蒂亚斯?拉斐尔?见阿特里斯?甚至伊莎贝尔?……是否整个家族在受着威胁?那么谁又收到过这宣布死亡的小船,而又不愿意说出来呢?难道马蒂亚斯?……
罗平抬头看了看钟。八点半。去按响马蒂亚斯家的门铃可能还太早了一点,可是时间太紧迫了。尤其不能让一位名副其实的警探先于他去那里,那将会让他处于恼怒的境地的。
他扔下报纸,走出餐厅。他还从来没有来过勒芒,但是他在车站广场上找到了一张城市地图,并且很快就找到了雅各宾人街的方位。他是步行去的,以便充分享受这散发着春天的气息的美丽的早晨。他的腿还有点拖沓,但这并不影响他沿路欣赏古代的教堂,教堂后面那著名的圆形塔楼好一阵子吸引了罗平的注意力,
尽管他当时还有很多操心的事要做。
他在马蒂亚斯·多夏安家自我介绍道:
“警探弗拉皮埃。”
马蒂亚斯手里还拿着一张打开的报纸,面部流露出非常激动的神情。
“您刚刚知道此事吗?……”罗平问。
“是的。没有人事先告诉我……我可怜的费利西安!……就这样死了……原谅我。”
他放肆地哭了起来,都想不到要让来访者进屋。
“您能为我牺牲几分钟时间吗?”罗平问。
“当然可以。您想吧,像我现在这种样子。我肯定不会去办公室的。请进吧。”
他把罗平带进显得有点陈旧的饭厅,里面蜡味很重,也很闭塞,然后指给他一张椅子。
“通过报纸知道……知道……”
他找不出合适的字眼,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浅紫色的大手绢擦着眼睛,但泪水一直在淌。他很像他的哥哥,只是更英俊,也更消瘦一些。他有点驼背,头发已经花白了,显得对生活中的陷阱没有一点戒备。
“我深表同情。”罗平低声说,“如此说来,巴黎方面还没有正式通知您……”
很显然,也很幸运,韦贝尔的调查只是刚刚开始。副总探长还没有来得及把笨重的司法机器运转起来。可是伊莎贝尔呢?贝阿特里斯呢?她们为什么没有立即发电报来呢?也许她们始终对多夏安家族怀有宿仇,尽管费利西安给她们写清楚了这些……罗平让他的谈话人一点点地恢复理智。当他看到马蒂亚斯最终可以回答他的问题时,他才问他:
“您在这里是单身一人吗?”
“是的。我的家庭女佣要十点钟才来……我能给您点东西喝吗?”
“我在执行任务。”罗平拒绝道。“好吧!您当然不应该对我们有所隐瞒。我们需要知道事情的全部真实情况,关于你们的,就是您的堂亲们的和您的。您现在已经知道格扎维埃·蒙代伊已经收到了一封恐吓信,您的哥哥也是的。那么您呢?”
“没有”
“您能保证?”
“是的。”
“您的兄弟,您经常见到他吗?”
“几乎是每天吧。”
“他也没向您谈及过这只小船?”
“没有……不过他应该是昨天收到的,是在上火车之前。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前天。我们一块儿吃的晚饭。我们只是谈了他的巴黎之行……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个纸船的故事说明什么问题……他对我从来无秘密可言。对任何人都是如此。我可怜的费利西安!”
他又一次地大哭起来。
“一只纸船。”他抽抽搭搭地说……“这是针对我们来的!”
他有点让人可怜,又有点滑稽。罗平俯下身,把手友好地放在他的肩上。
“好啦……好啦……不要这样激动。那您什么也没收到啦?”
“我向您发誓。”
“您的兄弟有仇人吗?”
“他!……他可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啊。善良!忠诚!他一心想着自己的病人。”
“您呢?”
马蒂亚斯惊愕地望着罗平。
“我?有仇人?”
他苦涩地笑了笑。
“您想象不到一个纳税人……不,这太荒谬了。”
“我知道。”罗平说,“可是我们不再是不大合逻辑了。行啦,我再向您提一个会更令您震惊的问题……不论远近,您是否跟达武元帅家族有亲缘关系?”
“什么?……您在开玩笑吧,探长?”
“噫,不。相反地,我十分严肃。只是,我们掌握了一些情况……好,算啦!那么,您曾跟您兄弟一块吃晚饭。他告诉了您他要去军事部的事情……”
“当然啦。”
“他跟您谈及他给你们堂妹伊莎贝尔发的那封信啦?”
“他还给我念过呢……是的,他给我念的是草稿。”
“您完全同意吗?”
“完全同意。”
“我们很想知道您兄长其中影射的这个不和睦是怎么回事。”
“可是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这是我们的事啦。”罗平打断道,“我听您说吧。”
“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啦。”多更安接下去说,“我们的父母亲和堂姊妹的双亲不和。是女人们的嫉妒。您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先是有一些令人不快的表现,随后就逐渐激化起来了。他们相互不来往了。再后来连信都不写了。直至发展到希望对方死去,蠢到如此地步。其中也有钱的问题。我们堂姊妹的双亲生活得十分优越。而我们这一边,生意进展得不大好。我们的叔祖父,韦基一蒙科尔内想插手处理此事。他其实不过问还好一点。他精于生意之道,但只是手法和技巧!……尽管非他所愿,他把已经很复杂的事情弄得更糟了。随后,我们失去了我们的双亲,那边也是一样。”
“到这个时候,”罗平打断道,“并没有什么可阻止你们再见你们的堂姊妹呀?”
“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多夏安说,“在一月十四日,举行了贝阿特里斯的不幸的婚礼。我要不要跟您说呢?”
“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