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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他杀啦!”他大声喊叫着,“真是个蠢货……打开手电!”
手电的光晕停在一张双眼紧闭的脸上,然后向下照到有一片棕色印记的内衣上,这个印记还在扩大,正好在右胸部位。罗平转过身来,对着贝尔纳丹。
“流氓!滚!我应该在出来前先搜一搜你的身……过来帮我一把。我想可能我扭伤了踝骨。”
他面部表情十分痛苦地站起来,望着尸体。
“我当时害怕了,老板。”贝尔纳丹说,“我想……”
“住嘴。我不需要武器就可以打发掉他。我害怕看见血,你是知道的……把他的伤口指给我看一看。”
贝尔纳丹十分小心地翻开外衣,然后是衬衣。伤口在粘满了血的胸毛当中显现出来。
“还幸亏你不会使用手枪。”罗平说,“子弹没能伤着他的肺。这也许不太严重。不过他也活该……我们赶快跑吧。警探们就要来了。”
“警探?”
“是的,警探。他在打电话嘛。现在你该明白了吧?”
罗平捡起电话听筒,把它放回写字台上。
“他在睡觉。”他继续说,“我们把他吵醒了。他是在我们呆在厨房里时下楼的,他做了无论是谁在他这个位置上都会做的事。他要通了警署……我担心动手太晚了。快一点吧!”
他又最后一次照了照蒙代伊的脸。
“一塌糊涂!”他喃喃道,“小傻瓜!就这样还想成为绅士派头的梁上君子呀。行啦,咱们。我要是也这么蠢的话,我们就要一块儿进警署了……妈的!我真疼!”
他一瘸一拐地朝大门口走去。他把门虚掩着,留在那里,好让过一会儿就来的巡警们别耽搁时问。然后,他依靠着贝尔纳丹的肩膀,艰难地坚持着上路了。在夏托东街,他焦急地左右张望着。看不见出租汽车,也看不见出租马车。那他只好徒步走回当时住在佩街的单身公寓了?他开始走起来,让仇恨尽情地去发泄吧。
“首先,要牢牢记住你并没有救我的命。人们救不了罗平的命。这是第一点!哎哟!别走这么快!然后,搜集情况也是胡扯的事。所有这些令你骄傲的情报,都是假的。蒙代伊没有去他的俱乐部,而且他家中也没有什么可拿的东西,这是第二点。最后,谁允许你在跟我一起出去时带枪的?”
“在壕堑战中……”贝尔纳丹开始解释。
“啊,别说啦!战争已经结束四个月了。别跟我东拉西扯。如果所有的老兵离开武器都不能活的话,那我们怎么得了……当我再见到塞巴斯蒂安时,我会告诉他我的想法的。多么好的一个新成员,我的老天,这就是他给我推荐的人!”
罗平停下脚步,倚在一幢住宅的门前,为的是喘口气。他在揉着受伤的踝骨。
“多漂亮的远征归来。”他低声抱怨着,“而这一切都是由于你的过错。”
“我可以背起您走,老板。”贝尔纳丹谦卑地建议着。
罗平禁不住笑了起来。
“头脑多简单!就凭这一点呀,啊!你真好,贝尔纳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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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一个离奇的夜晚
第三天,当贝尔纳丹来到罗平的寓所打听他的病情时,阿希尔,忠心耿耿的用人,禁止他进去。
“先生不愿意见任何人。”
然后,他又很神秘地补充道:
“我不知道您怎么得罪他了,可是他对您非常恼火。”
“他的踝骨?他的踝骨好些了吗?”
“还是老样子。医生来过了。他说这是扭伤,要求先生尽量少走动一点。您明白了吗!我们认识先生也非一日!可是谁又能有办法让他安静呢!”
贝尔纳丹坚持着。
“只一分钟。我不会累着他的。”
阿希尔坚定地往外面推他。
“请再等几天吧,贝尔纳丹先生。您知道先生是个脾气暴躁的人。他正在发火。他正在发脾气。但是他不记恨。您等着瞧吧。他会叫您来的。”
他轻轻地关上了门。
“怎么回事?”罗平大声问道。
他躺在一张长椅子上,脚底下垫着一个枕头。在他周围的地毯上,扔了许多揉皱了的报纸。
“别撒谎。”他接着说,“我听出他的声音来了。是那个自作聪明的小傻瓜吧。”
“噫!先生……他很和蔼可亲。”
“我不需要别人和蔼可亲。我要他们能听我的话。”
“是的,先生。”
“我这话不是说你的。把手杖递给我。”
“可是医生说……”
“他是一头驴。我比他更清楚这条倒霉的腿的情况。我知道应该怎么治疗它。”
他艰难地站起来,大声喊叫着:
“是的,真疼呀。然后呢?……别呆在那儿瞪眼瞅着,好像我是艾菲尔铁塔似的。还是去准备葡萄牙产的波尔多葡萄酒吧。佩尔蒂埃快要来了。”
不太引人注意的铃声响了。
“看!他正好来了。快让他进来。”
居斯塔夫·佩尔蒂埃是一名化学家,罗平经常为了一些复杂的检验去找他。这是一位五十岁上下的男人,穿着比较随便,面目秀气,举止却有点笨手笨脚。当他看到罗平拄着手杖时,他就指指点点地吓唬他。
“您,我亲爱的朋友,您应该……”
“我们等一会儿再争吵。先请坐。先谈谈这张钞票的情况吧?”
佩尔蒂埃从他的钱包里取出那张五十法郎的钞票,戴上眼镜。
“所有的方面都很好。”他说,“当然,我不属于铸币部门,但我奢望能自己设法把它弄明白。我认为它不可能是仿造品。要么就是造假币者设法弄到了法兰西银行的用纸,这种可能性似乎不大。即便这种情况存在,那要刻版人怎样地灵巧才能制出这么完好的图案呀。好的刻版人是有,这我同意。但是毕竟太少了。而且,一般情况下,大家也都认识他们。他们也知道法律对伪造者是绝不容情的。不,我觉得这张钞票是真的。它进入流通已经有四五年了,我是按照序号这么说的,但我也有可能弄错,因为我只是一个简单的、普通的化学家。我还要说它用得很少,它既没有怎么用过,也没弄脏过。在某个时候,它被弄皱过,然后,它又被熨斗弄平了……只是熨斗过热了,因为我发现在左角上有橙黄色的印迹,在上边……我猜想,这项工作是由一个男人完成的,因为女人会很好地掌握热度的。”
他把钞票递给罗平。后者接过后看了很久。
“我谢谢您。”他最后说,“这真是遗憾……我多么希望它是假的呀。我甚至据此编造了几个有趣的假设。只好算了吧。”
他们喝了一点波尔多葡萄酒,又聊了一阵子,但是罗平却陷入了沉思。在佩尔蒂埃走后,他躺下去,闭着眼睛。既然蒙代伊如此费功夫,如此细心地把这张五十法郎的钞票藏起来,那就一定是为了某种确实的理由。是什么理由?为什么要把它熨平,要让它显得像新的一样?难道是一种纪念?是位亲爱的人的礼物?可是做为礼物,通常都是一个物件,而不会是钞票呀。那么是一种吉祥物?这张钞票或许与蒙代伊的某个决定命运的事情有牵连?现在回答还为时过早。那么是什么呀!确实有必要这么大伤脑筋吗?蒙代伊事件到此结束。
“最好是忘掉失败。”罗平这样想着,他也就放松下来了。但是前门厅的说话声马上又把他从半睡眠状态中唤醒。他马上就按铃叫阿希尔。
“是谁?”
“雅克·都德维尔先生。”
“告诉他进来。”
“先生指示我……”
“是的,牲口。我不想见任何人。可是都德维尔,这不是一个随便的什么人……”
“啊!好的,先生。”
雅克·都德维尔被带了进来,两个人热情地握了手。
“你兄弟怎么样?”罗平问道。
“他友好地问候您。”
“你真好,来得这么快。”
罗平朝警探指了指一张扶手椅。他又记起了都德维尔兄弟过去为他提供的所有服务。他们的献身精神、他们的经过所有考验的忠诚多少次地帮他从逆境中摆脱出来。罗平始终把他们视作是自己最可靠的警员,这就是为什么他让他们进了警署的原因。
“在蒙代伊这个事件中,有什么特别令您感兴趣的东西呢?”都德维尔问道。
“什么也没有。就算是完全出于好奇吧。你们两个人了解我,我无福消受清闲。”
他指了指散乱在地上的报纸。
“所以我才给你们打电话的。”他继续说,“我想象着事情的经过,仅此而已……特别是我不得不呆在家里时。好在现在好多了。我听你的。尽量别遗忘什么。”
“您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因为您已经看过报纸了。是副主管韦贝尔负责调查。”
“啊!可怜的韦贝尔!总是那么固执吧?你们不应该每天跟他嘻嘻哈哈地。当然啦,你们已经审问过蒙代伊夫人啦?”
“是的,她一从瓦尔蒙杜瓦回来就审问过。她极有规律地去那里看他们的儿子,一个漂亮的五岁小男孩。”
“为什么他不呆在巴黎、跟他父母亲生活在一起呢?”
“他好象身体虚弱,乡间的空气对他十分有益。”
“对口阿特里斯·蒙代伊,你们是如何看的?”
“如果您老是打断我……”都德维尔微笑着抗争道。
“好,好,我闭嘴。”
“对她的审讯没有任何收获。据她说,蒙代伊没有仇人,但是她又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