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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候,一股臭掉的腐肉味直扑远山的鼻子而来,他已经弄不清楚实际上到底有没有臭味?
远山和贞子一同端坐在神龛的前面,神龛的面前摆放著供品,一开始他俩只觉得那是一小截晒乾的牛蒡,大小差不多有小指的第一节那么长,看起来已经失去水份,皱巴巴地缩在一起。
贞子毫不犹豫地用指头捏起那一小截东西,像糖果般放在远山摊开的手掌上。
远山无奈地让贞子将那东西放在自己的手掌上,一面观察一面努力思索这到底是甚东西。
突然贞子好像想到甚么似的,将鼻子凑近那个东西用力闻。就在这时,一个念头闪进远山的脑海里,同时脑袋里也响起一阵女人的低语声音。
(啊!生出来了。)
这一瞬间,远山立刻了解了。
(脐带,这是婴儿的脐带。)
这一定是很久以前被切断的脐带。
就在这一刹那,远山从神龛前迅速往后倒退几步,并将手掌上的东西往贞子身上一丢,贞子用手接住脐带,平静地自言自语说道:
“果真如大久保所说的一般。”
远山不愿在比自己年轻的女孩面前出糗,于是他慢慢地调整呼吸,故作镇定地问:
“大久保说了甚么?”
贞子将脐带重新放回神龛前,然后说道:
“他说他曾经听过录音带里的女人声音,那是一种呻吟的声音,就像在生产一般痛苦地呻吟著。大久保还说那是女人生小孩的声音。”
远山错愕得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如果大久保说的事情很怪异的话,贞子听到如此诡谲的事,反应却冷静得像甚么事也没发生一样,这件事似乎有蹊跷。
就在这个时候,对讲机传来导演的声音。
“好啦!开始彩排,演员和工作人员各就各位。”
远山感到有一种获救的感觉,平常最不爱听的声音,如今听起来却像神明的呼唤般那么令人期待,那声音里还隐含著一股足以将他拉回现实世界的强大力量。
贞子必须马上回到舞台位置上,不能再在这里闲聊了。
“终于该你出场了,加油!”
远山的喉咙乾涸,发出的声音嘶哑粗嘎,右手推著贞子的背部,催促她往舞台方向走。贞子有点不情愿地扭转身体站著说:
“那回头见喔!”
远山看著贞子妩媚又甜美的表情,彷佛看到一个女演员的成长。
小他五岁的贞子,在远山的眼里曾经是个可爱的少女,当她蜕变成女人之后,其实还残存有一些少女的天真浪漫,而他就是被贞子这种多重风情所吸引,暗暗地爱恋著她。
远山忘我地盯著贞子一步步走下螺旋梯。
既然这是和正式演出一样的彩排,录音带势必要从头到尾播放完毕。如果真的像贞子所说的,带子里有奇怪的声音,这次彩排倒是个确认的好机会。
远山戴上耳机,集中注意力在放音部份,但是他的精神却无法不在意摆在身旁的神龛。
导演还没有发出开始的暗号,场内的灯光已经变暗,只有桌子的一端放置的一盏灯,朦胧地照亮整个音效室。
远山用眼角瞄了身旁的神龛一眼,发现装饰柜的小门正半开半阖,也许是刚才打开时没有将它完全阖拢。
(女人临盆时的痛苦呻吟,是吗?哪有这种事?)
远山戴著耳机,缓慢移动身体,他利用脚尖的力量使劲地推一下装饰柜的门,这个动作彷佛在告诉自己“没甚么好怕的,不是吗?”
喀喳一声,小门应声关上了,但是就在那喀喳声音响起的同时,远山隐约听到有个细微的声音压在关门声之上,那是一种微弱的婴儿叫声,他分辨不出是在哭还是在笑?或者那是刚出生不久的幼婴啼哭的声音。
远山赶紧将视线移到录音带,不用说,现在带子尚未开始转动。
终于看到导演作出手势了,彩排的布幕降了下来,这时远山应该立刻播放开幕曲才对,但是一直发抖的手却无法控制地滑离放音键,远山因而错过了适当时机。
发生了这么严重的失误,看来谢幕之后远山铁定会被导演狠狠臭骂一顿,但是此刻对远山来说,这已经不重要了。
(按下放音键。)
远山强迫自己伸出发抖的手,使尽全力完成这个在以往来说毫不费吹灰之力的动作。
嘹亮的开幕音乐响起,婴儿的哭泣声随即被彻底掩盖了。
远山一面冒著冷汗,一面继续思考下一段音乐的播放时间。就在此时,一股柠檬似的淡淡清香窜入他的鼻孔里。
5
演完一幕以后,除了表演有缺失的演员继续留在舞台上训练以外,剩下的人可以休息二十分钟。
起初远山担心导演会责备他刚才播放开幕曲的时间太慢,于是战战兢兢地待在音效室里不敢离开一步。但是他等了一会儿,导演并没有对他说甚么,因此远山才敢暂时离开一段时间。
远山下楼到观众席大厅,经过商店柜台前面,朝后台通道快步走去。他心想: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大久保问个所以然来。
远山冲进后台的休息室里,一眼望去没见到大久保的身影,于是问正面对镜子练台词的前辈:
“对不起,请问你知道大久保现在人在哪里吗?”
那位前辈暂停练习,筋疲力尽地说道:
“他在帮有马先生提词,我想应该在舞台的左边。”
“谢谢你!”
远山正想从休息室走出来的时候,想不到差点和一个人撞个正著。他抬起头来一看,只见大久保夸张地斜过身体和远山打招呼。
“啊!对不起。”
大久保故意模仿英国绅士的夸张语气,举止动作和说话方式都带著舞台剧风格。
他和远山的年纪差不多,两人在剧团里共处的时间也较长,交情虽然不坏,但是远山对大久保的做作态度曾经感到十分厌恶。
此刻远山只能苦笑,拉著大久保的袖子说道:
“我有话想要问你。”
“发生了甚么事啊?”
大久保并没有因为远山的态度很古怪而惊讶,反倒笑咪咪地回应。
“你先坐下来再说吧。”
远山和大久保把镜子前的椅子拉近身边,面对面地坐了下来。
个子不高的大久保一坐下来便显得有些渺小。
当他腰杆挺直时英姿焕发,无可挑剔,因此大久保不管任何时候都保持这个姿态,从不摆出慵懒的姿态,任谁都看得出来他这个举动是为了要弥补身材矮小的缺点。
以前他所待的剧团是个远比“飞翔剧团”更具传统风格的名门剧团,要想进入那个剧团是相当困难的事,因此他十分引以为傲。
然而入团后他却苦无发挥的机会,所以才沦落到加入“飞翔剧团”,这种不顺遂的际遇让他无法释怀,只好以个子矮小的理由来安慰自己。
远山明白大久保是基于自尊心和自卑感两种心态作祟,才会促使大久保经常表现出滑稽又夸张的言行举止。
由于休息时间只有二十分钟,远山便单刀直入地说:
“你是不是对贞子说了一些奇怪的话?”
“你是指很不悦耳的话吗?我不记得自己曾经说过甚么奇怪的话。”
大久保毫不心虚地回答。
“我不是在责怪你,而是我觉得有些事很怪异罢了。”
“能不能说给我听听?”
“我负责的工作是播放音效和曲子,所以会在意这件事是很正常的,我希望你能够诚实回答我。贞子所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在录音带里出现过女人的声音吗?我的意思是女人快要生产时的痛苦呻吟。”
大久保听完两手一拍笑著说道:
“甚么?女人临盆前的呻吟?别说笑了,女人会发出呻吟声是与男人共享性爱的时候吧。那个时候女人不都会发出叫床声吗?我的意思是贞子未免反应过度了吧!”
“原来你是在开玩笑啊!”
“才不是开玩笑哩!”
说完大久保又哈哈大笑,一个人自得其乐起来。
(到底是甚么事情让他如此兴奋呢?)
“请你正经一点,其实我也有听到。”
“听到甚么?”
“婴儿的哭泣声。”
大久保深吸一口气之后,露出异样的表情靠近远山问道:
“在哪里?”
“音效室的耳机里。”
“哎呀!哎呀!”
大久保一听便将挨近远山的脸挪开些,故意一脸惊讶地继续说:
“这么一来就吻合了。如果你听到的是孕妇临盆前的呻吟声,那不是很贴切吗?”
接著远山又想起供在神龛里的脐带。
“这下子可弄假成真啦!”
大久保以一副幸灾乐祸的口吻说。
“请不要再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乾脆从头到尾明明白白地说出来吧。你到底是怎样对贞子说的?”
“因为贞子是我们同期同学们的希望,她的美貌又深得导演的欢心,将来必定是大明星。但是她头一次登台表演时显得相当紧张,我看在眼里觉得她挺可怜的,因此希望能够帮她舒缓紧张的情绪,所以才说一、两个怪谈给她听。”
焦躁的远山慎重其事地问:
“那么实际上你并没有听到带子里的女人声音?”
“啊,不,根本没听到!”
“还有一件事,你怎么知道音效室里有一个神龛?”
“音效室有神龛?”
大久保大声叫起来,啪啪地连拍了两次手,他把眼睛闭起来,垂下头,口中念念有词地念起经来。
平常看到大久保做出这种怪异的举动,远山还能够忍受,可是今天他可没心情跟大久保开玩笑,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厌恶感。
远山一边叹息一边慎重地问:
“是啊!差不多像这样大小的一个神龛。”
远山用两只手比划了一下尺寸。
“在下从未进过音效室。”
“那么是你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如果你是指舞台右手边的那个神龛,我每天都有对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