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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团长听过我的报告以后,用手指搓着前额,久久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工夫,他才高兴地说:“这太好了!这就是说,你到底摸清楚了这一群‘黄脑门儿’的家伙还不是谁也碰它不得的!不过,总得再去侦察一趟才行。你换一架飞机;带上谢苗诺夫马上出动吧。你们两个人谁也不要丢掉谁,要手挽着手地干。要手挽着手,就象小学生横过马路时那样!”
……渡口,又一处渡口。德国人在一夜之间竟建立起这么多渡口!已经有那么多敌军渡过了河,在我们的土地上漫溢开来!超低空飞行看到这种景象,心情该有多么沉重啊。我真不敢想象,在向团长报告看到的达一切时,我心里将会是一种什么滋味儿。
二
在战争初期,罗马尼亚的雅西城可真是灾难深重。希特勒在这里集结了大量兵力,准备进攻基什尼奥夫和敖德萨。我们的指挥机关及时识破了敌人的企图,调集了强大的航空兵兵力,准备突击这座城市。我本人也不止一次地轰炸和强击过那些挤满了敌军和充斥着敌人军事技术装备的街道。
今天,我们又要飞到雅西去执行任务。我的任务是为快速轰炸机机群护航。通知来迟了,耽误了时间,我们只好去追赶自己的轰炸机机群。
待我们赶到规定区域时,我们的轰炸机已经开始轰炸了。这座不久前还是以白色为主色的城市,如今简直变成了一座浓烟滚滚烈火熊熊的巨大火炉。既然这座城市布满了德国的高射炮部队,那就不能不招来惨遭空袭的厄运。
我们在轰炸机机群上方盘旋着,在敌人的高射炮弹炸点之间穿梭着。眼下还没有发现敌人的歼击机。它们很可能躲在云上窥视着我们呢。一架轰炸机突然起火。只见它翻了一个跟头,裹着一团熊熊烈火直向地面坠去。很显然,它是被敌人的高射炮弹击中的。
我们实在忍无可忍。敌人的梅塞施米持式歼击机我们也等得不耐烦了。我摆动机翼,向吉亚琴科和多夫布尼亚示意“跟我来”。我们迅速下降到600米高度,并且向着烟云稍微稀少些的地方飞去。根据故人高射炮开火时炮口喷出来的火焰,我们找到了敌人的高射炮群,紧接着就俯冲下去。敌人的高射炮兵招架不住我们的猛烈扫射,丢下大炮,撒腿朝着掩避所跑去。
我们接二连三地发动进攻,不停地按动着射击手柄,简直按得手指头生疼。我真想用自己的飞机去撞毁敌人的高射炮。
我们的轰炸机见敌人的高射炮停止射击,便开始再次进入攻击。这时,一直在窥视着我们的德国歼击机,迅速从高空俯冲下来,直向我们的轰炸机追去。他们可能以为我们发现不了他们呢。其实,他们打错了算盘。第一架敌机从烟幕后面刚一露头,就不偏不倚地撞在吉亚琴科射出去的一串机枪子弹上!子弹穿透了敌机的“肚子”,敌机起火,冒着浓烟,翻滚着栽下去了。其余敌机立即没命地四散奔逃。我们开始爬高,对准航向,保护着轰炸机机群朝自己的机场飞去。
吉亚琴科第一次击落梅塞施米特式歼击机可真使我高兴。在那年月,这样的胜利,对每一个歼击机飞行员来说,都是很了不起的重大事件。这并不仅仅因为可以受到首长的褒扬和同志们的称赞,更重要的是,增强了我们对自己手中武器的信心,亲眼看见了敌机被我们的枪弹和炮弹击中起火。
我们落地以后,也和往常一样,最先跑过来迎接我们的是机械师。他们立即开始检查飞机。
我跟在机械师瓦赫年科的身后,也在察看着飞机上是否有被打穿的洞。看来,似乎连一个洞也没有,这太好了!
当我准备离开飞机的时候,只听机械师说道:“您的飞机负伤不轻呀,副大队长同志。”
“在哪里?”我惊疑地问道。
“炮弹碎片被收到进气口里去了,打碎了增压器叶片。这不是,增压器转不动了。”
“大概是你发昏了吧。”
“要是我发昏的话,那就算是您和这架飞机都交了好运。……您听说米洛诺夫的消息了吗?”
“没有啊,他怎么了?”
机械师面对着工具箱,垂头不语。
“你怎么不吭声了,你倒是说呀!”
“他在医院里逝世了。”
“是米洛诺夫吗?”
“都是因为那条安全带,副大队长同志。”
“这不可能!……”
“去送殡的同志刚刚回来。都说,米洛诺夫的飞机在着陆时掉进沟里倒立起来。他的飞机上没有安全带——在别利齐时被他割掉了……就这样,他被甩出座舱,脊柱摔断了。”
米洛诺夫……在这个飞行团里,他是我最知心的战友。我们在一起相处两年了……
我默默地朝指挥塔台走去,怀念着从此永别了的战友……
记得,在我刚到这个飞行团的时候,参谋长建议我同两个单身飞行员住在一起。我打听到了这个“单身汉栖息处所”。
女房东热情地接待了我,她不反对再招一个新住户进来。不过,她却意味深长地冲着那扇紧闭着的房门把头一挑,用乌克兰话说道:“你去跟他们商量商量看,他们怎么说,咱就怎么办。”
我敲门。从房门里传出来的喧闹声静息了。我又敲了一次。
“请进来!”
我一进门,就见围着房间正中央的桌子坐着好几个人。其中,两个人身穿家常便服,其余几个人都穿着军服。他们用戒备的眼光看着我。桌子上摆着小菜和酒杯。
我做了自我介绍,并说明是谁建议我到这里来的。
“那么说,你是飞行员了?”一个上身只穿着一件背心的高大健壮的小伙子这样问着,两眼却死死地盯住我的航空机械师领草——我是由机械师改学飞行的。
“飞行员。”我一面回答着,一面打量着这间屋子。两张收拾得整洁的床。床上摆着膨得老高的枕头。墙上挂着带花边的相框。
“你真是飞行员吗?”一个瘦小的小青年问道。
还没等我答话,那个穿着背心的年令稍大些的高大健壮的小伙子,就把他收藏着的一瓶酒摆到桌子上面来了。
“我叫潘克拉托夫。”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伸给我,“脱去外衣吧。”
“我叫米洛诺夫。”瘦小的青年乐呵呵地说,“收下吧。不会让你在露天地里过夜的,枕头足够用。”
潘克拉托夫满满地斟上一杯酒摆到我面前。在座的人都注视着我。虽然我从来不喜欢往自己肚子里灌这种迷魂汤,可是,如今盛情难却。他们显然是在“考验”我呢,我必须经得住才行。
“赶快吃点东西。”米洛诺夫见我不是喝酒的行家,就给我端过一盘小菜来。
晚饭后,房间里多了一张床,床上撂着老高一叠炕头。
第二天早晨,我起得很早,接着就开始做早操。
“显白你守纪律还是怎么的!”潘克拉托夫在被窝里嘟哝着。
“只不过是老习惯罢了。”我一边解释,一边穿衣服,准备到外面去跑步。
“啊——,既然是老习惯,那就请便吧。”他翻了个身,就再也不说什么了。
12月的清晨,天气寒冷,使人振奋,脚下踩着冰雪,咯吱咯吱地响个不住。我刚跑完一圈儿,听得身后好象有人跟着我跑。回头一看,是米洛诺夫!从那时起,瘦小机灵的米洛诺夫,每天都跟我一起锻炼身体。后来,他还参加了体操小组呢。
我亲爱的年轻战友米洛诺夫!你和我们永别了。在摩尔达维亚的土地上留下了安葬着你的一座新墓,你将永远活在战友们的心中。
就在我得知米洛诺夫牺牲消息的那一天,上级派我到格里戈里奥波尔去接收一架飞机。
在那里,我遇见了那位头发全白了的年轻中尉。他谈到他自己打的几次胜仗,谈到莫洛佐夫用自己的飞机撞毁了敌机。当我向他打听卡尔马诺夫的消息时,他沉痛地说:“他已经没了!牺牲得太冤枉了!”
“他出什么事了?”
“他的飞机在空战中被击中起火。他从座舱里跳出来,可是,降落伞张不开——开伞拉绳被弹片削断了。”
“大惨痛了!可惜了的一位好飞行员。”
“是啊!……”中尉低沉地应了一声。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坚毅地说道: “这没有什么。我们一定为他报仇。我们不是孬种。这里不是他们可以为所欲为的欧州!”
和这位中尉告别以后,我驾着崭新的米格飞机返回自己的机场。
三
我们出动去强击敌军。德国人已经渡河上岸了,必须立即消灭他们。
机群由阿特拉什凯维奇大队长率领。尽管这是首次全大队规模的战斗出动,但队形十分严整,飞行员们土气高强。
这一次的作战任务虽重,但先成任务的物质条件却不错:每一架飞机都满载着炸弹,子弹也十分充足。
渡口前面的每一条大路,都挤满了满载着敌人步兵的汽车、大炮、坦克。当我们飞临指定地区时,敌人的高射炮朝我们猛烈开火。空中密密麻麻地布满了高射炮弹爆炸形成的烟团。
我们顾不得改变飞行高度,一推机头,都俯冲下去,对准德军长长的纵队猛甩炸弹。随后,我们再次进入攻击,用机枪猛烈扫射敌军。大路淹没在浓烟烈火之中。
突然,我们机群中的一架飞机,尾部冒出一条烟带,随即起火。火焰越拉越长,看样子,飞机马上就要爆炸,无可挽救了!是谁被困在这一团烈焰裹着的飞机里了呢?扫射完毕,我们都迫不及待地设法去辨认飞机的号码。难道是阿特拉什凯维奇吗?—点也没有错,被敌人炮火击中的,正是我们的飞行大队长!
如今他打算怎么办呢?可供他支配的时间只有这弹指一瞬间了。大队长的生命,已经被挤在极其短哲的时间夹缝里了。也许他会跳伞吧?不,他飞得太低,座舱又被烈火严密封住,跳伞是无论如何也来不及了。
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