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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的飞行实践的一个重要特征。我喜欢做猛烈的动作,喜欢飞极限速度、极限高度。飞特技时,我总是力争做到手与脚的动作配合默契。这一点,在做垂直特技动作和退出俯冲时尤其要紧。有些人被我的“玩命”动作吓昏了头,说我的飞行动作是“怪点子”。但是,理智的谨慎是一回事,不顾飞机性能—味地蛮干,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有些人认为,与敌机进行空战,完全和在机场上空进行的空战训练一样,一切都要严格地按照一成不变的固定样式进行,只能以编队形式进行,那就大错而特错了。
这些天来,我一直在训练我们飞行大队的参谋奥夫琴尼科夫飞米格—3型歼击机。他就时常跟我辩论。
“这样粗暴地对待飞机是不行的呀!”他忿忿地说,“怎么可以硬让飞机曲它力所不及的机动动作呢?这样做是要倒霉的!……”
“这怎么会是飞机力所不及的呢?”我反驳道,“既然这架飞机听我使唤,那它也一定会听你使唤!不过,首先你自己必须敢于做这样猛烈的飞行动作。”
“照你这样说,那我不就成了被人家硬塞进座舱里去的没有知觉的木偶了吗?”
“那倒不尽然。你和木偶毕竟不完全一样——谁也不会开炮去打一个没有知觉的木偶的。如果我们都象你那样温文尔雅地驾驶飞机,那就不论是你,还是我,在第一次空战中就得被人家揍下去。”
“得了,你别吓唬人了。我早就摸到这种飞机的脾气了。”
“对!”我挺爱听他这句话,“不过摸到并不等于摸透。可不能到此为止哟,要不断地向前探索才行呢。你要勇敢地去承受过负荷使你产生的压迫感,要努力去发掘飞机做机动动作的极限潜力力和速度极限潜力。”
为了说清问题,我向奥夫琴尼科夫介绍了对运动目标进行射击时,我是怎样运用新的瞄准方法而达到很高的命中率的。按规定,能够把空中运动靶标打穿12个洞,就算“优秀”成绩,我却能够一次就把空中运动靶标打出40个窟窿来。
“施曳空中靶标的飞行员可都怕你呢!人家甚至再也不愿意为你驾驶拖靶飞机了,生怕你把人家揍下去。人家都说‘他会把我们揍下去的’。”
“这是多余的顾虑,过分谨慎了。”
“谨慎总是必要的吧。”
“可是,胆小怕事有时会酿成灾难,这你想过吗?”
就这样,我和奥夫琴尼科夫的看法仍有分歧。但是,在飞行后讲评中进行这样的探讨是有益的。它能使我们在主要问题上取得一致见解。必须认真进行空战训练才行。不论是个人单独练习,还是集体练习,都应当这样做。
迷人的六月天,又回到人间。绿色的山丘显露出它那柔媚的轮廓。美丽的花园,象迅速翻阅的书页那样,在机翼下面一闪而过。小河和池塘的水面鳞光闪闪。农田已经披上了灰蓝色的衣装,禾苗在大地上随风荡漾。可是,飞行员的目光却只能盯住这静谧不动的大片农田……
也“紧贴着”地面飞行——我们习惯上称之为超低空飞行或掠地飞行——的时候,我们只注意那些显眼的大目标,其他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影影绰绰的模糊一片而已。但是,凡是我们看见了的东西和记在脑子里的东西,都给人留下一种快速运动、转瞬即逝的感觉;地面上的一切迎面疾驰而来,飞机本身则是倥偬掠之而去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对飞行员来说,可太重要了。如果一个飞行员总是想着尽量低些进行超低空飞行,那就表明他极愿意使自己处于极度紧张状态,表明他极想锻炼自己的眼力和快速定位能力。这时,你还可以极深刻地体验一下达种飞行的滋味儿:你会觉得,迎面而来的色调鲜明的地面景物,好象穿过你自己的身体疾驰而去。如果你在高空飞行,—那你是得不到这种精神上的满足的。在高空飞行中,有时你会完全看不见地面。这时,你就只好两眼盯住远方的地平线,或者盯住远处不动的云块、散在的林带、细如丝线的河流……
从别利齐向马亚基机场转送飞机,可叫我们把超低空飞行飞了个够。我们从马亚基返回别利齐坐的是运输机。在我们落地以前;这里已经把米格飞机给我们组装好了,而且加足了油。我们赶紧检查飞机的操纵系统,随即起飞,在机场上空做高级特技:直冲云宵的急跃升、大坡度的盘旋,疾如流星般的俯冲——差不多快要触及地面才拉起来!机务人员都很高兴,因为飞机一切正常。在机场上做工的人们,也都兴致勃勃地仰望空中的惊险场面。他们可真饱享眼福了。只有那些负责机场修建工作的领导干部斜着眼眉瞪我们,因为我们耽误了他们的工程进度。
在机场上空飞行和飞航线,我们都是独立自主的。我碰上了好伙伴。他们既勇敢又有钻研精神。这一来,试飞新式飞机,就成了我们自我训练的大好机会。
我想起了六月上半月那些晴朗的日子里发生的事情。这促使我更加刻苦地投入飞行训练中去。
有一次,到达别利齐以后,我在住处停留几分钟。房东见了我,高兴地请我到他家去吃午饭。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这一次,他突然如此好客起来,这倒使我模不着头脑了。他如此殷勤,到底是不是出自真心呢?我无暇在此逗留,婉言谢绝了这一顿午餐。
当我走到门口准备告别的时候,房东用一只颤抖的手抓住我的肩膀,激动地低声说:“您听着,不出一周,德国一定会进攻苏联的。”
我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表面上不得不装成漠然置之的样子,并且不得不称之为挑拨性的谣言。可是,房东老头儿却不甘心:“这不是谣言!人们都成群结队地从罗马尼亚法西斯独裁者安东尼斯库统治下向外逃跑,这怎么会最谣言呢?他们都亲眼看见了所发生的—切。希特勒军队已惊到达普鲁特河对岸。他们的大炮已经瞄准了我们!下一步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局面呢,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局面呢?!我们这些老头子可往哪里逃跑呢?要是我稍微年轻一点的话,那我今天就往俄罗斯逃跑。可是,现在呢,我们只有为俄罗斯祝福,为它的力量祈祷了。—定要让希特勒在这里碰得脑浆迸裂!不然的话,我们是注定要遭殃的了……”
我勿匆忙忙地向机场赶去。一路上,我一直在回忆着这个老头儿极度不安的神态,一直在回想着他说的那些话。从前他是多么瞧不起我们呀!后来倒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而现在呢?他完全把希望寄托在我们身上了。
直到返回机场以后,我才想起来为什么要赶回住处去一趟——打算回去取那块衣料,好把它寄给妹妹玛丽亚。可是,忘记了!我只好自我安慰地想:算了,下一次回来再说吧。那时,我请房东给我缝一个邮包,我一定把它奇出去。
但是,在短期内,我是再也回不到别利齐了。一直过了三年,直到红军从德国法西斯和罗马尼亚法西斯的铁蹄下解放了摩尔达维亚以后,我才得以重返这座城市。
五
我们终于把最后3架米格飞机送到了马亚基机场。我高兴的是我们完成了任务,又可以重新开始学习了。我们中队飞行员的飞行驾驶技术,已经演练得相当不错。现在,该轮到打空中靶标和打地面靶标了,也该跟经验十分丰富的空中假设敌伊万诺夫和阿特拉什凯维奇进行空中格斗了。我深信,只有在紧张的空中格斗训练中(而不是在自由自在的飞行中),才能把每一个主战动作都演练得十分精湛,才能巩固已经学会了的本领。
我们大队的飞行员,已经承担起在别利齐机场战斗值班的任务。米洛诺夫以及其他同志,都坐进了各自的米格飞机座舱里,处于随时准备战斗的状态。我多么想和他们一起执行战斗值班任务啊。可是,一切都与我的愿望相反。伊万诺夫团长听完我关于飞机转场完毕的报告以后,和往常一样,顺口说“好”,紧接着说道:
“还有一项任务需要你们去先成,然后,你们再做自己的事情。有3架米格飞机必须送到大队长训练班去。事情可不象你们想象的那样简单。你们要先在格里戈里奥波尔落地,从那里带上两架飞机,然后,你们这5架飞机一起赶路。就这样吧,今天你们先休息一下。”
我们在马亚基机场听到了关于发生在“神剑”隐蔽机场的—起重大事件。一架德国容克式侦察机在我国领空飞行,费吉切夫中队起飞拦截。他们的米格飞机从普鲁特河附近的“神剑”隐蔽机场起飞以后,对德国侦察机进行了警告性射击,命令它“跟我来”,可是,德国的容克式侦察机竟不顾警告,掉转机头,加大油门本逃而去。费吉切夫率领着他的歼击机中队,一直追踪到国境线。由于精力高度集中于追踪,他们误入罗马尼亚领空效公里。还没有等到他们返场落地,那边就掀起了外交波澜。莫斯科很快就知道了我们的飞机侵犯别国领空的事件,并且给师司令部打来电话,随后又给团司令部打了电话。
飞行员们气愤地议论着这—起事件。
“要是让‘容克式’再深入一些,那就好了。我们可不跟它来外交上的那一套!”
“你得了吧!费吉切夫也许是想要飞过去吓唬它一下呢。”
“这怎么能叫做‘飞过去’呢?”
“要是没‘飞过去’,怎么会越境呢?”
“照你这样说,那不就是只许‘容克式’侵犯我们的领空而不准我们追踪了吗?它逃跑了,难道我们跟着它的屁股后边踩它的尾巴一脚也不行吗?真莫如干脆吃掉它,倒也干净利索!”
“也许他们巴不得我们这样干呢。希特勒进攻波兰,就是从挑衅开始的。”
有些事情是不能不深思的。国际局势中令人难以捉摸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不过,这些使人心烦的事情,很快就被紧张的日常活动给挤掉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