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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过,我是读过报导的芳光。”
“我们这儿肯定不会有人是那个叫弦卷的人的老相识,你指望我,我也很困扰哦。”
他在语尾表露出了厌恶。芳光无意识地动了动手指,抓住口袋里的硬币。他感觉对话已经继续不下去了,手都不知道该放哪儿。但他还是决定试试万分之一的希望,又投了十元的硬币,这时电话那头出现了新的动向。听到那头有人说:“弦卷怎么了?”接电话的男人好像嘲笑一样地说:“很奇怪的电话啦。”某种刺耳的噪音向他的耳朵袭来,然后接电话的人换了。
“对不起,换我来接电话,我是部长矶崎。弦卷怎么了?”
语气比一开始的男人亲切了,但无法抹去他声音中的一股随意的感觉。芳光提高了音量。
“我拜读了弦卷先生在昭和四十六年写的‘安特卫普的枪声'的报道,我无论如何都想向他询问一下当时的事。”
“是吗?”
报上矶崎这个名字的男人什么都没问,也完全没说不行之类的话,他坦率地告知说:
“那可真是难办了,弦卷已经去世了。”
只要想到北里参吾已经去世,不难想到弦卷也已经去世的可能性。芳光对此早已有所觉悟,所以他很快就重新打起精神。
“是吗?真遗憾。那么,他有没有还在世的家人?”
“这种事,我是不能在电话里告诉你的。”
“您说的很对……”
但是矶崎又接起了话头。
“一般情况下是这样,但是弦卷的情况就另当别论了。他是独身,我认为他生前没有什么亲近的家人。因此我一个也不认识。”
“是吗?”
“我还有工作要做,那么,就这样吧。”
“啊,是。谢谢了。”
感到被耍了,芳光表示感谢以后,好像一秒也不想浪费似地立刻挂了电话。因为是公共电话,十元已经回不来了,芳光维持把听筒夹在耳边的姿势伫立了好一会儿。
寻找第四篇小说的进程,因为没有可循的线索而忽然中断了。
二十年前的寄过去的小说,无法保证它会不会被作为个人物品好好地保存着。但是可以确定北里参吾把小说寄给了弦卷彰男,那么就必须从他身上寻找突破口。但是他已经成了故人生前还是单身,实在是给人泼了一盆冷水。
十天过去了,二十天过去了,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过了一个月。街头一角的紫阳花开了,芳光尽量不去看它们。
在进展顺利的时候,觉得自己一个人凑合着干也无所谓。但当第一次碰壁,束手无策的时候,开始想要一个可以说话的对象了。但是久濑笙子已经不在了。
想着要打破僵局,但是脑海中怎么也浮现不出对策。潮湿的季节过去了,阳光开始刺痛皮肤了,某天芳光有了这样的感觉。
深夜,他在书之党羽打工。进入夏天后白天变长了,一直忙碌到零时关店的情况也增加了。但是偏偏这天店里门庭冷落,只有有线广播的音乐空虚地的在里回荡。
交给芳光的工作的其中之一,就是整理小条。小条就是夹在书里的条状纸片,通过它来计算营业额,每张小条上都写了书的名字,小条积累起来以后,看着这些名字把小条按照学习参考书、实用书、漫画书等几个类别进行分类。不停地看着无数的书名多少有点意思,但是习惯了以后就变成了机械的劳动。
这天小条的数量比平时少,整理比预定的提早完成,到关店为止还有很多时间。芳光用圆珠笔在收银台配备的便条纸上疾书。
他写的名字有“叶黑白”“北里参吾”“北里斗满子”“北里可南子”,此外还有“弦卷彰男”。也许是因为太心不在焉了,芳光没有发觉田口正站在他背后。
“很罕见的名字嘛,是客人指名要特定的书吗?”
闻声芳光回过头。
“不,不是。”
芳光冷淡地回答,然后伸手想把便条纸撕了。但是他突然灵机一动,坦然自若地问道:
“您认识这个作家吗?”
“没怎么听说。这么说,这些是作家吗?”
“不,不是。三个一样的姓,怎么看都是一家人吧。”
但是田口却做出了诧异的表情。
“那些确实是。不过我说的是,这个叫弦卷的家伙。从前,他刚写完微型小说的时候,正好作为便乘本出版了。我读过了那个,很无聊的东西。”(便乘本:因为某些机缘而搭便车出版的书)
芳光稍作思考。然后又巡视了一线店里,还是没有客人。
“这个人,是杂志的记者或是撰稿人。”
“是嘛。怪不得出过便乘本。”
“我正好在收集这个人的情报,但是他已经去世了。他好像除了那本没出过其他的书。”
“呀。看一下书的末尾,可能会有一些书籍的情报。”
假设弦卷写过“安特卫普的枪声”的书,那他有可能会把参吾的断章作为某种参考资料刊登上去。虽然自觉希望渺茫,但也只能死死抓住这根救命稻草了。深夜工作的倦意顿时烟消云散。
“那个,那本书,您现在还有吗?”
田口歪起头。
“嗯,这个么,我有一段时间只要是微型小说全部都会买回来,所以应该有吧。算了,我找找看吧。”
“如果您知道书名的话,我到图书馆去找。“
“那可是文库本,图书馆会有吗?而且,名字我也忘了。”
最后他含糊其辞,接着拍了一下手。
“喂,比起那个,已经到关店时间了。给我把收银机关了。”
一个礼拜之后,田口把一本老旧的文库本带到了书之党羽。书的名字叫《弦卷彰的微型小说剧场》,彰和彰男名字不一样,但是一看作者介绍,上面写着:“以弦卷彰男的名义著有多部纪实作品。”
田口把书递给芳光的时候,不停地叮嘱:
“我之前也说过了,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出版发行是在昭和五十三年。《朝霞句会》刊登叶黑白的小说是在昭和五十年,于此相比,这本书的出版稍稍隔了一段时间。
闷热的夜晚,自己房间昏暗的灯光下,芳光打开窗户让风进来,然后他打开了这本陈旧的文库本。
没有看到他所期待书籍情报。但取而代之的是,刊登了作品一览。大部分作品是新写的,少数集中在昭和五十二年。但是,只有一篇作品是在昭和四十九年发表的。
芳光不带任何感情地,翻到这篇作品的页数。题目是,《漆黑的隧道》。看到第一行,芳光背上仿佛有针扎的感觉在游走。
那是这么写的:“从前在南美旅行的时候,曾在玻利维亚一个叫波托西的镇上,听到奇妙的传闻。”
2
漆黑的隧道
弦卷彰
从前在南美旅行的时候,曾在玻利维亚一个叫波托西的镇上,听到奇妙的传闻。一个男人因为一件迫不得已的事借了钱,现在他只要设法把那笔钱还上就可以了,但是还没有凑齐那个数。他的妻子和女儿约定要带着钱从村子出发经过一座山过来,应该在前一天的傍晚就到了,但却到了第二天的天明还没看见人影。当天的六点整是还钱的期限,期限一过,他的全部财产就要被查封。面对妻儿的安危和破产的危机,这两个让人进退两难的大难题,如此坚毅豪迈的南美男子也大惊失色了。
男人狂奔进了我住的驿站,驿站的主人好像是男人的朋友。我正在为清晨提神而喝着马黛茶,两人在我的旁边做了这样的对话:(马黛茶:阿根廷的一种特产茶)
“我犯糊涂了,那两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我有钱还有什么意义。”
“她们是要翻越山顶吧。虽然要花点时间,但并不是什么危险的山道,不过她们有可能在中途受伤了。我们一起去找找吧。”
“不,不是那样。她们两人不是从山顶过来。”
“不是山顶。那样的话,难道说,”
男人勉勉强强地点头。
“是的,她们说要穿过隧道。因为听说最近山顶有强盗出没。”
他一说完,驿站的主人就涨红了脸。
“啊呀,你竟然这么愚蠢。那些强盗会不会出现还不是一个定数,比起这个危险,你竟然轻率地把妻儿推入死地。那样两个人就不够了,得把街坊们都叫上。”
驿站的主人飞奔而出,男人晃晃悠悠地坐进手边的椅子,抱着头一动不动。
我在这边的旅程正好有一点空闲,我又做着一直偷听他们说话这种失礼的事,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不过最重要还是,有一个可以近距离观看的玻利维亚洞穴的机会。不久之后就结成了搜索队,我也决定加入。驿站主人好像不好意思地说:
“那真是谢谢了,客官。”
虽然他看上去不像有什么难处的样子,就这样接受了我的请求,但不知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他好像有点扫兴。
队里的一人开了一辆卡车,搜索队坐上卡车的装货平台,被这辆卡车摇摇晃晃地运往目的地。这里毕竟是高地,天蓝得出奇,我一直抬头望着天空。但是仔细观察,发现搜索队的每个人都面带沉痛地低头看地,似乎在暗示着此后的营救行动会危机四伏。
在我的观察中还发现,只有一个人既不看天也不看地,那是一个双唇紧闭一言不发的男人。与他的男性同伴们因为体力劳动而像绷紧的钢铁一样的体格相比,他的身材胖墩墩的有些松弛。但是惟独他那锐利的眼神压倒了他身上的其他特征。他一察觉到我的视线,就突然扭头转向旁边。给人印象不佳的男人。
就这样摇摇晃晃地大约过了三十分钟。在几乎看不见绿色的煞风景的石山中,在一条没有铺设任何东西的所谓的“路”旁边,赫然出现了一个隧道的入口。宽度够一个成年人展开双臂,高度够一个高大的男人不低头就能通过。南美刺目的阳光,照进了洞口从向内几步的距离,但在那光的前方就只剩下浓重的黑暗。
洞穴内部漆黑一片,可以说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我纳闷:有必要害怕成这样吗?
身强力壮的男人们只是围住了隧道口,让本想着要迅速突入的我的期待落空了。驿站的主人向下蜷身抚摸脚边的泥土,然后说:“似乎没有脚印”之类的话,说得好像头头是道。
男人们手里几乎都